第139章 逞能
“你又亂說什麽話？”我生氣著，有些害羞。而方雪林卻一口咬定：“我還想著劉叔叔會是一個不錯的領養者呢。原來他也是幾分熱度而已。真沒想到，你就是傳說中的和劉叔叔頻繁來往的人。”
嗯？這話感覺有些不對勁啊。跟劉叔叔有什麽關係？我開始追問。方雪林還一副怪罪的樣子，嫌棄道：“你想要孩子的話，我不可以嗎？我也可以做你的孩子。天一好不容易找到人領養他。你偏偏這個時候。雖然我也覺得不可能。劉叔叔年紀那麽大了，還離過婚。”
什麽？你要做我的孩子。望著左右行人紛紛投過來的目光，我趕緊把方雪林拉到一個僻靜一點的地方，好好理了理思路，問道：“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你說的話我怎麽一句都不明白。”
“你還裝。”方雪林撒著氣，把我的手推開，叫道：“我都聽說了，最近劉叔叔和一個女人頻繁見麵，還神神秘秘的。起初我還想是誰呢。跟蹤了好多天，居然看見你。”
她這一番話聽得我真是莫名其妙。她說就說了嘛，執拗得不行就算了，眼睛卻開始紅腫起來，隻怕再多說一句就會哭出來的樣子。在被強製發誓了一遍又一遍之後，方雪林才肯相信那天我出現，純屬就是個意外。
可我有鬼鬼祟祟的嗎？把我和劉叔叔聯想成那種關係，真不知道方雪林的腦袋都在想些什麽。
姐可是，可是有男鬼的人。
“那你怎麽知道劉叔叔？還那麽清楚。還總是問他，還總是問天一的事情？每天都在偷偷打一些電話，滾來滾去的，跟發情一樣。”
這前後有什麽關係嗎？麵對方雪林一個又一個的質問，我隻好搪塞她說：“那都是因為我有一個朋友，他知道有那麽一個可愛的小孩，想要了解一下。我就多關注了一些。劉叔叔是在遊樂場認識的。是他救了我。那天在商場，我恰巧遇見，所以想過去打招呼唄。”
不知道她是否會真的能接受。不過我覺得自己勉強能接受這種解釋。鬼知道這件事這麽巧合，世界就是那麽小。正好小黑要找的人就是劉叔叔即將領養的名叫做天一的小男孩啊。
最可憐的終歸還是我，居然被方雪林這麽認為了。在她腦子裏麵，我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啊？虧我對她那麽好，基本的信任啊，有沒有給我？這難道就是你這麽些天一直都在坑我，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理由？
前麵第一次見天一的時候，聽說她一直在幫天一試探想要領養他的家庭的事情。當時還是半信半疑的。現在我表示信了。
現在院內也知道劉叔叔即將成家的事情，所以也在考慮要不要讓他領養天一。本來還在為此事感到高興的方雪林，估計是著急和絕望了吧。
哎，這讓我怎麽去指責她。
“然後呢？你一直在調查了？那有沒有結果了。你這是在胡來，你知道嗎？這些事情又不是你說了算的。都說了是傳說了。你一個小女孩，要出去工作年紀又小，又沒有人供養，到處亂跑就已經夠令人操心了，還去管這些事。你知不知道這樣多危險？你逞這些能有什麽用？我早就想說你了。你不如先乖乖回孤兒院。”我慢慢說道，手上慢慢推著低頭不說話的方雪林。
方雪林猛地抬頭，瞪了我一眼，滿臉的委屈，一言不發忽地就跑了。
嘿。這是要去哪兒？
我忙叫喊，試圖叫住她。可她就不願停下來。
此時，小黑和袁浩居然跟了上來，嚇了我一跳。
小黑依然保持著黑貓的形態，和我擦肩而過，焦急甩下一句話：“喵大人，快點追呀。她要是跑了，就找不到我的恩人了，喵——”
嗯？我疑惑地望向袁浩。
他居然還同意了，帶著我追了過去。
所幸，城市有一點是好的。那就是，你想跑，沒那麽容易，還有看川流不息的車，還要等紅綠燈。
不對。方雪林居然闖紅燈，橫穿馬路了！
昏暗的夜幕中，一道刺眼的光芒迅速籠罩了她！一輛車正急速衝了上來！還有10米就撞上了！
嘶啦——小車開始刹車，可是速度太快了，沒有辦法立即停下來！
白得刺眼的車光光芒下，小黑突然竄出，縱身一躍，撲到了方雪林的頭上，像一張定身符咒一樣，把場景都定格了。
嘶啦——
一陣刺耳的急刹車聲之後，我害怕地睜開眼睛。
視野已經完全被袁浩擋住了。他好像並不想讓我看見什麽。
繞過他的背後，黑暗中，是一輛已經撞向路邊的小車。車身已經毀掉了，鐵皮，不明物體碎了一地。司機好像沒有傷得不輕，在座椅上掙紮著，引來圍觀的人群。唯獨，就是不見方雪林。
“人呢？方雪林呢。”我驚叫著，試圖衝上去。可半路卻被袁浩攔住了。他把我帶到人少的地方，才把我放下來。原來，方雪林正跪坐在人煙稀少的綠化帶後麵。
“······小黑。”她低聲喃喃著，朝我慢慢轉過身來。小黑在她懷中奄奄一息。
該不會是小黑救了她吧。
我快速朝她走了過去，氣極了，抬手就甩給方雪林一個巴掌，罵道：“你還跑嗎？別以為你什麽都能做。你差點就死了你知不知道？你性子怎麽那麽執拗，衝動，不聽話！”
雖然是罵方雪林，可總感覺連自己也一起罵了。
方雪林毫無防備地被打了一巴掌，愣了幾秒鍾，忽地抱住已經完全蹲坐下來的我，哇哇大哭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隻知道方雪林已經被嚇得瑟瑟發抖了起來。一動不動的小黑變得了她心頭上沉重的包袱。
這真是太亂來了。
小黑不會死的。除了方雪林之外，這裏的誰都知道。
“別哭了。”袁浩忽地說道，順手把方雪林打暈了。
我並不支持這種做法。但是就目前來看，是最好的辦法了。
剛才的車禍，已經引來了很多警察。他們很快就會發現這裏。有很多目擊者稱，他們看見過一個小女孩，還有一隻黑貓。
但是現在這個本應該出現在現場的小女孩和黑貓已經消失了。我隻能相信袁浩。他是對的。
我什麽都做不了。跟方雪林一樣。
怪不得方雪林能接受我，原來她和我一樣。
獨自活著，稚嫩、誇張地表現著自己的堅強，自我保護意識幾乎達到頂點。別人說不得，隻有自己最清楚。最弱的一麵也是最強的一麵，隻要認定了，就難以更改。
既然方雪林的猜想和跟蹤觀察的結果是錯的。那麽那個流言也就無法證實是假的了。
方雪林還躺在我身邊，小黑還在養著傷。
今晚，我沒有辦法入睡。
陽台的玻璃門被拉開了一角。微風夾帶著淡淡的草木香，拂過窗簾，吹了進來。
陽台的欄杆上，袁浩正獨自倚靠著。他的肩膀好像很重，也像是隨便攀附了而已。一罐燒菜用的啤酒擺在他右手邊，一根檀香擺在地麵上迎風燃燒著，留下一地的煙灰。
不知道為什麽，本來還滿心糾結煩躁的我，看到袁浩這樣的背影，突然覺得很搞笑，心也放鬆了不少。
我要不要小心翼翼走上去，跟他打招呼，然後揭穿他獨自喝酒的樣子？
“喵大人——”袁浩卻先於我喊了起來，好像早已經意識到我發現了他，並在籌謀著什麽事情。
我快速走上前去，在逐漸變白的月光下，竟然尷尬地說不出一句話來，更不要說能嘲諷他的話了。
為了趕走心中的不安，我開始左右張望。
原來擺在袁浩身邊的啤酒罐連拉環都沒有開過。
透明的水珠依附在罐子上，緩緩融合，緩緩流到欄杆上，好像是被遺忘了似的。
原來隻是擺設，還以為他真的在喝酒。
“小樂。”袁浩忽地喊了一句。聲音很低，很輕，像是隨口這麽一說，又好像是壓製住了很多情感。像色彩，如果單個出現的話，它就是紅黃藍綠橙紫，如果全部出現，那它就會是白色。
嗯？
我驚呆了，疑惑地望向他。希望能從他的麵目表情上得到確認。
而此時，一陣大風吹來，吹亂的頭發遮擋住了我的雙眼。它們竟然有些傷心，想要流出一種叫作“眼淚”的液體。
袁浩很少叫我的名字。
這次，為什麽我突然有些鼻酸，想哭。
難道他有話要跟說。
會不會是不好的事情。
就算是第一次見麵。他也沒有叫過我的名字。千萬不要讓我一下子就要麵對那麽多問題，我處理不來的。你知道的。你是對的。我什麽都處理不了，一直都是在逞能。
“小樂。”
袁浩又叫了一聲。這次，聲音比之前大了一些，情緒也更顯而易見了些。
他真的是有事要和我說。
為什麽我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呢？我真不該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跟他一起曬月亮。
我有些忐忑：“怎麽了？袁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