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回憶裏的你我漸行漸遠
第七十八章回憶裏的你我漸行漸遠
“堅果過敏還給她吃堅果,這不是故意害人的嗎?”醫生沒好氣的摘下口罩,瞪著兩個人說:“這次撿回來一條命,算是你們運氣好,還知道給她急救,不然她真的要沒命了!”
黎歡陪著笑臉一一應下,又跟過去問了一句:“那她現在怎麽樣?已經脫離危險了嗎?”
醫生歎了口氣,轉頭瞥了一眼厲至琛,冷哼一聲,嘴裏罵罵咧咧的說:“可算是撿回來一條命。不是我說,你作為她丈夫,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嗎?她是很嚴重的堅果過敏,萬一要是救不回來了你就等著被告謀殺不作為吧。”
黎歡扯著醫生拉到角落裏麵,小聲說:“這不是她丈夫。”
醫生挑了挑眉,“喲,合計著不是她丈夫,是男朋友?男朋友又怎麽樣啊,害死你女朋友是能拿到千萬家財還是怎麽地了?”
“我以後會注意的。”任誰也沒有想到,以厲至琛的脾氣,以杭市商業巨頭,厲至琛厲總的脾氣,他竟然沒有黑著臉走人,而是極其低聲下氣的應下了。
隻怕那些跟他做生意的人不知道要怎麽想了。
黎歡頓時震驚的長大了嘴巴,無奈翻了個白眼。醫生轉頭氣呼呼的離開,邊離開嘴裏邊說:“現在的男人,真的是一個比一個沒有良心——”
“隨便應付一句而已,別當真了。”厲至琛站起來穿上外套,轉頭跟著護士走到了洛安然的病房裏麵。
她還沒有醒,穿著深藍色的病號服,帶著氧氣罩。氧氣罩裏麵呼出的白色霧氣,還能聽到她略顯粗重的呼吸聲。病房裏麵很安靜,窗外陽光和煦,微風拂過,一切都很美好。
厲至琛在一旁的白色椅子上坐下來,靜靜地看著洛安然。
不知怎麽的,厲至琛忽然想起來很久以前的事情。他早就知道洛安然對堅果過敏,小時候,曾經有一次,她也是這麽躺在病房裏麵,他就坐在床前,靜靜地守候著她。
一轉眼時光流轉萬千,當時的他們,任憑如何也沒有想到會是如今這般光景吧?那麽一刹那,好像橫越了時光萬千,穿越層層疊疊的時光,回到了你我最初的模樣。
那個時候,其實洛父並不喜歡厲至琛。他總是告訴洛安然,厲至琛的眼睛很獨特,即使是笑也不達眼底,恐怕將來不是什麽好惹的主。
其實若是現在想起來,洛父當時是真的很有先見之明了。隻是當時,怕是隻隨意一說,並無根據。
他再一次被威脅要離開洛安然。其實厲至琛當時也並未一開始就想要利用洛安然,便也從了,即使是在學校裏麵,他也離她遠遠地。
她跟在他身後,小聲叫著:“至琛
,至琛。”
她的聲音很軟很清,很好聽,就好像是在唱歌一般,總是在他的耳邊環繞。但是他卻是更多的,不耐。
不耐煩,想到這個姓“洛”的女孩子,他就覺得心煩意亂,所以也是下意識的,幾乎沒有什麽邏輯性的對她說:“你走開一點好不好?煩死了。”
小女孩含著眼淚的表情至今還在腦海中回想,那種眸中帶著淚水,滾來滾去的模樣實在是讓人心疼不已。她仰頭看著他,珍珠般大小的眼淚就這麽啪嗒啪嗒的掉下來,看著實在是讓人難受。
“至琛哥哥……”
“不要這麽叫我,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他轉頭夾著書離開,走開的時候,甚至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其實真的沒有什麽,一直都隻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正如那個時候他離開的時候,看著她落著眼淚,卻沒有做任何的停留。
也許是真的,他本就無情吧。
這樣的無情的人,又有什麽好喜歡的呢?
那天下午,不知道是誰分給了洛安然一塊帶著堅果的巧克力。她當時並不知道自己對堅果過敏,吃了以後沒一會就渾身發熱,泛著不正常紅暈的皮膚開始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小紅疹子。
當時在上體育課,他看到女孩在跑步的時候直挺挺的摔倒,想都沒有想過,就跑過去抱起她。
女孩無意識的叫出他的名字,至琛,至琛,一遍一遍,宛若吟誦詩歌般,一句一句,一字一字,透著情真意切,透著少女藏不住的心事。
女孩被救下的很及時,睜開眼睛的瞬間,撲倒了他的懷裏,如同一個粘著糖的孩子一般,追逐著糖果。
厲至琛忽然也就是那個時候,覺得女孩柔軟的發絲,還有身上絲絲縷縷的香甜氣息,真真實實的鋪展在麵前,在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凹下去一部分,盛放這短暫的微不可聞的溫柔。
似乎好像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洛父和洛母不再對厲至琛排斥。尤其是洛母,那個和藹善良,優雅大方的女人,一度對他好的能讓他想起來媽媽。
但是又怎麽會是媽媽呢?厲至琛覺得自己實在是可笑,媽媽是被他們害死的啊。
洛父並非不知道他的身份,那個在車禍之中死掉的可憐企業家夫妻,厲至琛是他們唯一的兒子。雖然是對手,但是洛父卻對厲家毫無恨意。商業競爭與私人關係毫無關係,更何況厲家夫婦早就已經去世。
或許再來是出於洛安然的那些藏不住的少女心事,其實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喜歡厲至琛。就算是厲至琛本人,也很難忽視女孩那些絢爛的,美好的,天真的粉紅色春.夢。
隻有她自己樂在其中而已,對於暗戀的遊戲。
還真是個蠢女人啊。
一如既往的蠢,即使是再聰明,就算是表麵再堅強,再雷厲風行,依舊掩藏不住那種骨子裏麵透出來的,根深蒂固的東西。
所以,世間所謂脫胎換骨根本就是不存在的。隻不過是換了一張臉,換了一個皮囊罷了。
深藏在內心深處的靈魂,是無法因為人的主觀意識而改變的。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本能反應。
一瞬之間仿佛又過了很多年,那些似乎透過陽光絲絲縷縷穿透的時光,一下子又把思想拉回了現在。
厲至琛低頭看一眼洛安然,便知曉她早已經醒來。
甚至還可能跟他想到了同一件事情。
厲至琛抬頭望向窗外,高級私人病房外麵是一大片碧綠色的草坪,甚至遠處還有一小片的湖泊,陽光折射在湖麵上,波光粼粼,看著直耀人眼睛。
多年以前,背著書包的十二歲少年坐在女孩的病床前翻看小學六年級的課本。女孩醒來,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手心溫暖的溫度一如照射下來的陽光,“至琛,別走。”她這麽說。
多年以後,他們彼此早已經不是少年時候的青梅竹馬,他們經曆的愛恨恩怨,橫跨了兩代人,最終釀成如斯苦果,互相折磨,彼此怨恨。即使麵對麵坐著,卻再也不會有人笑著開口,隻有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如同暴風雨之前的沉默。
厲至琛似乎終於受不了這樣的氣氛,站起來起身離開。洛安然抿了抿嘴唇,本來似乎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緊抿著嘴唇,沒有說話了。
她夢到了過去,鮮血淋漓的過去,沒有鮮花與歡笑,隻有痛苦不堪的回憶與那些靜默的如同啞劇一般的快樂與悲傷。即使再快樂的場景,遇上這樣的東西,也隻會徒增傷感與悲涼而已。
黎歡帶著水果進來,看到洛安然醒來,輕輕鬆了口氣,“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沒事了。你都不知道,剛剛厲……”她四周環顧了一圈,卻並沒有看到厲至琛的人,不覺疑惑起來:“他人呢?”
“誰?”故作疑惑的問,她嗓子略顯沙啞,說起話來多多少少有些低沉沙啞的嚇人,連黎歡都嚇了一跳。
黎歡自顧自的閉嘴,“哦沒事。”
洛安然歎了口氣,順手拿著杯子接了杯水喝了一口潤潤喉嚨:“這件事情不要告訴靳言,讓他專心錄製節目。”
“我已經打電話給他了。他跟他的小助理真在往這邊趕。”黎歡撇了撇嘴,“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
洛安然翻了個白眼,“那你現在告訴他別來了,說是醫生誤診了,我沒事。”
黎歡頓時大驚小怪起來,“誒誒誒,什麽叫做你沒事啊,這叫沒事啊?你出了事到時候蘇辰
怪罪下來,你讓靳言怎麽辦?我可不說,要說你自己去說去。”
“洛姐——”
話音未落,靳言已經風風火火的趕過來,幾乎是大汗淋漓的跑上來推開門。
洛安然頓時滿臉黑線:“祖宗,你就這麽跑過來了?”
“誒?”靳言顯然是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洛安然忍不住說:“我說你該不會被人家看到了吧?!”
靳言擦了擦汗,身後的於楓跟過來,笑著把花束遞給洛安然:“沒有沒有,洛姐放心。我已經給靳哥戴上帽子了。應該沒人看得出來。”
洛安然瞥了一眼於楓,又瞪了一眼靳言。靳言一邊喘氣一邊笑著拿襯衫領子扇風:“我聽說洛姐病了,你沒事吧?要不要緊?需不需要立刻回杭市?”
“沒事,”洛安然說:“其實在這裏靜養幾天也不錯,你們不用擔心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