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捕
興許是我太神經質了。
我們這一行的人本就以夜生活為主,將衣櫃從二樓抬去地下室的路上,並沒有遇見任何人。
但我心底仍舊不踏實,始終似有黑暗的影子悄悄尾隨。
地下室一片黑暗,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好幾次差點兒踏空。
母親卻是步伐堅定,不曾亂過一分。
我們把屍體從半人高的衣櫃裏拖出來丟到地上,說不出是地下室潮濕發黴的味道,還是死人的氣息更令我恐懼。
房門鎖好,母親這才拉開了吊燈。
瞬間,我被慘白的燈光刺得雙目生疼,幾乎要流下淚來。
這棟旅舍是我從小到大生長的地方,我卻是第一次來到地下室。
原來地下室沒有母親故事中的怪物和幽靈,隻有牆邊放置的鋼鐵所製的槽形缸,以及一桶桶不知名液體。
“那是氫氟酸。”母親說道:“可以融化屍體,隻不過人的骨頭需要多兩天才能消解得幹淨。”
我猶疑著道:“我們還是報警吧……”
“報警?”母親嗤然一笑,“你以為警察會聽你的?他們寧可相信謊言,也不會相信你的真話。記住,我們是婊子。婊子無情,戲子無意,他們是不會相信婊子的證詞的。”
“但是我現在是無辜的,一旦銷毀了屍體,那麽就真的變成有罪了。”我瞪著地上的屍體,爭辯道。
母親收斂神色,靜靜地伸出手幫我將碎劉海別到耳後。
她的動作溫柔體貼,是我在十五歲之後就再也沒有感受過的了。
“你是不是認為我就是個貪財的小人,連女兒都能拿去賣?”母親張開手臂,將我擁入懷中,“明月,你知道嗎,無論哪朝哪代永遠最受歡迎的職業是什麽?……對,那就是j女。我不是要把婊子的身份正大光明化,僅是想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隻要有男人的地方,就不會斷了我們的生路。你可以擁有他,卻不能愛上他。“
我張了張嘴,全部的心聲堵在喉嚨一句也說不出來。
“這是你的第一次,我會守著你的,你去吧……”語畢,母親輕輕推了我一把。
我的視線在母親和屍體上來回打轉,最終我彎下腰緩緩拖動屍體。
我從來沒有怨恨過母親,因為這是我認可的路,不是母親的逼迫。
陸澄君壓住我的時候是很沉的,但是此時此刻的他更沉,沉得我快要喘不上氣來。
我把他丟進了容器中,又去拎氫氟酸。
還沒有打開捅蓋,那股酸氣便直撲入鼻。
我深呼吸了數次,腦中將陸澄君屢屢侵犯我的畫麵深度渲染,接著,我才一股腦地把氫氟酸倒進了容器,
在那嘶啦作響的液體上,我似乎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那是與母親一模一樣的臉孔,冷漠,殘忍,自私,雙目赤紅,唇角卻勾起了最為得體的笑容……
直到第二天晚上,屍體的骨骼才漸漸消失殆盡。
我鬆了一口氣,總算安穩地睡了一覺。
然而,平和的日子並沒有如期到來。
毀屍滅跡的第三天,伴隨著清晨微白的光芒,身穿警員製服的男人們闖進了我們這些女人安生的樂園……
第9章勾引
警察的說法是請我協助調查陸澄君的失蹤事件,為了避免人心惶惶,我隻得答應前往警局。
然而,等坐在審訊室內,我才明白,他們已然在懷疑我就是殺害陸澄君的凶手。
“陸澄君的司機甘玉河證實,你於三天前的夜間與陸澄君發生了激烈的爭執,蘇小姐,你承認嗎?”警察問道。
我點點頭,身姿端正地回答:“是,男女朋友之間吵嘴是很正常的。”
“男女朋友?嗬,蘇小姐,你隻不過是陸澄君的情婦吧。”
“我不是情婦,也不是二奶,我隻是女朋友,男人的,女朋友。”
“人盡可夫的女朋友嗎?”警察說著,又自覺失言,清清喉嚨才繼續道:“蘇小姐,你確定是正常的吵嘴嗎?甘玉河的證詞中,陸澄君可是侵犯……”
“警察同誌,除了甘玉河的證詞外,你還有其他的人證物證嗎?”我驀地插嘴道:“實不相瞞,甘玉河一向同我關係不睦,他的證詞不可信。“
“為什麽?”
“為什麽?”我笑了笑,“因為甘玉河想對我出手,我卻不給他機會……這個理由不知道警察同誌認為合理嗎?”
警察神色一怔,繼而撇撇嘴,不以為然地在筆錄上寫寫畫畫的。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房門被推開了,一個高挺的男人走了進來。
一身合體製服的他仿佛是人形的黑暗,孑然地踏著步子,才出現就為審訊室平添了一抹深沉的寒意。
我摩挲著赤果的雙臂抬眼望去,正巧撞進了男人幽遠漆黑的眸子中。
職業使然,我是個相當會察言觀色的女人。
但是,從麵前這個男人的眼底,我什麽都看不出來。
他如同一具沒有喜怒哀樂的冰塊,腳步重重,噠噠噠地踩在了我的心上。
我心神一緊,立時提高一百二十分的警惕。
“牧隊長,你怎麽親自來了,我……”警察一語未了,就被無情地打斷。
“認罪了嗎?”牧隊長冷眼掃向我。
我同樣麵無表情地回視,一番坦蕩的姿態。
審訊的警察訕訕地搖搖頭。
牧隊長哼了哼,再度開口道:”你們都出去。“
“隊長……”
“出去!”
負責陸澄君失蹤案件的幾個警察麵麵相覷,最後隻得魚貫而退。
小小的審訊室很快就隻剩下我和牧隊長兩個人。
坐下的椅子腿高矮不一,又掉漆斑駁,我稍一動,就發出咯噔的響聲。
男人走過來,我看過去,視線交匯的瞬間,房間似乎愈發晦暗了。
牧隊長拖著椅子踱步走進我,椅子讓他拉得摩擦地麵,噪音刺耳。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就見牧隊長大馬金刀地落座了。
“你就是那個鬧得全城風雨的女人,大眾情人蘇明月?”牧隊長嘴角牽動,分不出是在譏笑,還是嫌惡,“聽說你是個很會勾引男人的女人,怎麽,對著我就笑不出來了?還是殺了人,你不敢再笑了?”
話音未落,牧隊長猛然出手一把箍住了我的下頜。
“笑啊,我叫你對我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