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一言定乾坤
邢煥有這個底氣跟大理寺對峙,就算他不是國丈,他也會如此硬氣,這就是他的風骨,在作為政敵的時候,你會非常的討厭,但是成了盟友,那你就的拍手稱好。
其實大理寺隸屬於刑部之下,宋初曾經廢掉了這個衙門,神宗時期又起複,但大理寺隻有審理權利,沒有決斷權利,決斷權最終還是在刑部的手裏。
當然,大理寺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刑部的決斷如果他們認為不對,可以上奏官家。
邢煥這一聲吼確實把大理寺來人嚇了一跳,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晁蓋和劉唐那是得到了楊浩的吩咐的,根本沒反抗,就跟著走了。
把個邢煥氣的直跳腳:“老夫與你們同去……”
這邊得到了楊浩的吩咐,大理寺也是得到了趙杞的囑托的,不管是誰橫加阻攔,都可以直接拿下,於是乎……
大理寺監牢之內,早早就到了李茂春見到了晁蓋還熱情的打招呼呢:“喲,二位哥哥來了,看來咱們要在這裏打打牙祭了。”
晁蓋是個重情義的,知道是自己連累了李茂春,拱了拱手:“兄弟,大恩不言謝,今日是哥哥連累了兄弟,待到出頭之日,哥哥請你吃酒。”
大家住了個鄰居,到也不顯得寂寞,這裏的環境總體說起來還是不錯的,畢竟普通百姓的案子是到不了這個層次的,能被大理寺出手的案子,涉及的人就沒那麽簡單了,誰敢說這人死定了還是一翻身就出去了?
要是在這裏受了委屈,人家一翻身出去了,依舊身居高位,那大理寺就要吃掛落了。
就連這裏的獄卒都很清楚這個道理,不會像是影視劇裏那種醜惡嘴臉,他們十分清楚該如何對待這裏的人,也知道人家有什麽事也會打點,該拿的拿,不該你動的絕對不要動,要不然什麽時候死的都不知道。
大理寺卿杜充是壓根沒想到邢煥也跟著來了,聽到手下匯報,登時就愣住了:“這老東西跟著湊什麽熱鬧啊?”
匆忙匯報給了景王趙杞,趙杞的回複也很快,既然他要來,那就讓他來便是了。
趙構最後決定,責大理寺卿杜充和禦史中丞何鑄一起審理這件案子。
楊浩沒有在讓蘇苑和吳用這這件事上耗費精力,因為沒必要,其實如果趙構要一個痛快的,簡單的結果,直接定案斬了晁蓋和劉唐都行,為什麽還要這麽麻煩的去審呢?
既然你要走這個過場,那就玩一玩便是了,他也明白,自己的政敵不是趙構,而是趙杞,甚至說趙杞以及他背後的一群人。
而至於趙杞背後都有誰,楊浩不知道,他更關心的是拓俊京能購買多少軍備,如何在暗地裏挑起高麗的內亂,或者是驅使高麗東征倭國。
說到底還是格局的問題,天朝總是有那麽一群人,不管是外麵有沒有強敵環伺,也不管內部的百姓死活,他們看中的隻有自己的權利,從皇族到士族,包括一些寒門崛起的,都有這樣的人,被權利蒙蔽了雙眼,根本不管百姓,更不管這個王朝的存續問題。
當然,這個案子的本身,楊浩是不會不管的,這不是臉麵問題,如蘇苑所說,官家和這些人不會在意真相是什麽,他們要的還是個結果,這個過場就是做給大家看的而已。
僅僅兩日,燕青就來了,已經查知了那老媽子就在景王府裏,被看管了起來,不過守衛到沒那麽嚴。
大理寺這邊也開始了審理,杜充親自審理,問的問題卻是精挑細選的,隻是問了晁蓋和劉唐,是不是那薑富貴是因為他們致死的。
是不是因為一個女人而導致的爭執?
是不是大家都喝了酒?
幾個模糊的問題問完,直接定案,不問了,就這樣了,將結果直接遞交官家完事,畢竟趙構欽點的案子,可以直接越過刑部尚書吳擇仁。
全程何鑄都沒怎麽說話,像是一尊泥菩薩一樣,到好像也是受到了誰的叮囑一般。
反正就是大家都很默契的準備把這晁蓋劉唐和李茂春直接釘死,至於說邢煥……
在大牢裏好吃好喝的供著,反正也不搭理你,還把他和晁蓋三人分開了,壓根不知道外麵什麽情形。
何鑄沒有出幺蛾子,這讓杜充很是高興,這算是為景王立下大功一件了,要知道杜充是個什麽人,南宋時期做過宰相,但是最終因為怕死成了南宋的叛臣,成了金人的走狗,這樣的人……嗬嗬……
他是知道何鑄這個人,說剛正不阿算不上,但何鑄絕對清流一派的,這一次何鑄也不多言,原本是一件很耐人尋味的事情,不過他也沒那個時間去仔細的琢磨。
大理寺審理完畢,楊浩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冷笑了起來:“嗬嗬,這杜充到是連最基本的臉麵都不要了,不過這樣也好,省了不少麻煩,小乙,開始吧。”
蜉蝣的強大就在於無孔不入,現在回頭想想,楊浩都覺得當初棄皇城司而組建蜉蝣是一個多麽明智的選擇,隻一個時辰的時間,汴京城的大街小巷,勾欄瓦舍裏到處都在討論薑富貴之死的事情。
杜充很清楚,拿到了供狀,他也不能直接去趙構那複命,這是隔著鍋台上炕,先是去了趙杞那裏,趙杞對他的工作效率還是很滿意的,當然,對他這個態度也是滿意的,帶著杜充直奔皇宮。
就在兩人入宮的這個時間裏,大街小巷的議論已經愈演愈烈了起來,已經不單單是薑富貴強搶民女的事情了,到處都在說民政院的晁蓋大人,劉唐大人,那都是為民辦事的好官,說那開封府的李茂春治下的區域連盜賊都沒有,這樣的好人怎麽可能去殺人?
隨後各種陰謀論就出來了……
“你們知道嗎?那薑富貴是現在最受寵的薑貴妃的兄長,那薑貴妃現在懷了龍種了,不得了了,她的兄長死了,怎麽會善罷甘休的?”
“嘿,兄台這麽說就對了,要不然那薑富貴怎麽敢強搶民女的。”
“你們還不知道吧,那薑貴妃現在在後宮是飛揚跋扈,這一次連皇後娘娘的父親邢煥大人都給下了大理寺的大牢了,我看啊,這後宮怕是要換了主人了。”
“你們這才知道多少?我告訴你們啊,不隻是這麽簡單的,聽說薑貴妃這一次是勾結了景王,兩人坑壑一氣,這是要變天啊……”
這個話題就嚴重了,坐在家中的鄭居中一直都觀望著這件事,和他一起的還有楊時等幾個老臣,府裏的官家時不時的回來說一下情況,這街頭的議論越來越厲害了,終於是牽扯到了景王趙杞的身上。
鄭居中聽了這些之後,眉頭緊鎖,他很清楚,這謠言再傳下去,就該成了景王要造反的味道了,而且後宮不靖啊,這也是個大問題了。
事實上,這件事他原本就是個觀望的態度,晁蓋如何,劉唐如何,李茂春如何跟他沒半點關係,他要看到的也是結果,所以何鑄才會擺出那麽一副態勢,但現在的情況啊……
“走吧,咱們入宮吧,此事該停下了。”
這話自然是說給楊時聽的,楊時也是麵容嚴肅,點著頭:“自當該如此了。”
有些話兩人沒說,但都在琢磨,這傳言起的這麽快,很明顯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的,這人是誰,不言而喻,隻是兩人就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官家,大理寺審理薑富貴一案已經有了定驗,這是供狀,晁蓋,劉唐,李茂春對殺人一事供認不諱,還請官家過目。”
速度很快,趙構也很欣慰,沒有橫生枝節,把這件事了了就很好,隻是供狀剛呈送到他麵前,就有內侍匆匆進來,低聲對他說:“官家,皇城司戴宗大人在偏殿求見,稱有要事啟奏。”
戴宗沒有直接來這裏,很明顯是有些事不想要更多人知道,趙構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讓趙杞和杜充在這裏等著,匆匆到了偏殿。
“戴宗,有何事來奏?”
“官家,大事不好了……”
確實大事不好了,一個真正的昏君才不會考慮民憤這件事的,但是趙構還不算是個徹底的昏君,聽了趙構將市井的議論說了,登時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該死……”
狠狠的攥了攥拳頭:“讓你查問的薑富貴之事可有眉目?”
“回官家,臣查問過,薑富貴卻有強搶民女一事,那一起的三名開封府差役已經被臣鎖拿了,不敢聲張。”
“好。”趙構的臉色更加的陰沉了下來:“你且先等等,等朕處理了一些事情再吩咐你。”
回到正殿,臉色陰沉,看的趙杞和杜充都是心裏咯噔一下。
“杜充,朕問你,民政院的邢煥邢大人可是被你們大理寺鎖拿了?”
“呃……”杜充略微遲疑:“邢煥大人曾阻撓大理寺拿人,故而……”
“朕就問你是不是鎖拿了?”
“是,官家,邢煥大人……哎呀……”
不等他話說完,趙構已經飛起一腳,直接踹在了他的麵門之上,要知道,此趙構非彼趙構啊,這個趙構是領兵打過仗的,更是騎馬殺過人的,身手不多了得吧,一個高抬腿踹過去還是很輕鬆的。
“你是吃了熊豹子膽了,連皇後的生父都鎖拿了,是不是哪天把朕也拿了去?”
說這話的時候,趙構還特意看了一眼趙杞,趙杞的心裏是七上八下的,他不明白這一眼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他也不知道外麵都在傳什麽,但是他知道這是有深意的。
連忙說道:“官家息怒,這也是因邢煥大人自己的意願。”
戴宗帶回來的傳言啊,趙構不會在乎薑富貴是不是強搶民女了,他在乎的是有人說後宮與景王勾結,更在乎的是要變天了啊。
老趙家的人本來就很忌諱這個,加之又有原太子趙桓和莘王趙植的事情在,趙構最擔憂的就是這件事。
更何況趙桓和趙植的死都是趙杞經手的,被人這麽一點,他就更加的忌憚趙杞了。
“他自己的意願?他自己的意願你們就敢這麽做?”
說完又瞪向了杜充,擺出一副恨不得打死他的樣子,到是這個時候鄭居中和楊時到了,這才解了杜充的圍。
隻是杜充跪在那裏,滿臉是血就很冤啊,想說景王殿下,你他麽害我啊,不是你說的沒事嗎?
那鄭居中和楊時進來就看到了滿臉是血的杜充和戰戰兢兢的趙杞,都是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禮畢,趙構很直爽的問道:“執宰來所為何事?”
鄭居中躬身說:“官家,民政院晁蓋劉唐,開封府李茂春一案,臣以為還有隱情,當擇日重審才是。”
“嗯,朕覺得也該如此。”
一見答應的這麽快,鄭居中和楊時對視了一眼,都不知道這是怎麽了,趙構繼續問道:“執宰以為該何人來主審才是?”
得嘞,這下明白了,杜充完蛋了。
“臣以為禦史中丞何鑄可做主審,此次審理,何鑄曾言,內有隱情,怕是已經發現了一些什麽。”
“好,就由他來審驗,責刑部皇城司監審。”
將一切安排妥當,又告訴戴宗務必將一切都稟報自己,心煩意亂的趙構索性也不處理政務,直接去了後宮薑醉媚處。
聽聞官家到來,薑醉媚連忙收拾一番,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臣妾恭迎……”
“朕問你,你可曾與景王有交集?”
“啊……”薑醉媚一晃神:“臣妾隻是托景王殿下照看一下兄長……”
“朕再問你,你那兄長強搶民女,為禍百姓,你可知道?”
“啊……這……臣妾不知。”
她又怎麽可能不知道的,隻是這個時候能承認嗎?
“哼……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這話,趙構轉身而去,薑醉媚一下癱坐在了地上,徹底的慌了。
到是趙構,出來後直奔邢秉懿處,到了地方,見到落落大方的邢秉懿,頗有些心疼的問道:“國丈被大理寺鎖拿了,為何不說與朕知道?”
邢秉懿淡淡一笑:“官家日理萬機,為國操勞,些許小事,又怎敢驚動了官家。”
都是一問一答的事情,兩個人,兩個處事方法,高下立判,趙構聽了這話,頓時覺得自己有所虧欠,將邢秉懿攔在懷中:“是朕疏忽了,不要怪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