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兒子還是女兒
蕭元璟的手臂收緊一些,語氣裏含著淡淡的輕愁,讓慕雲徵感受到他話中的含義。蕭元璟自幼就沒有母親疼愛,稍微大一些,又離開了父親的身邊,即便他再聰明,再獨立,還是免不了對一個完整的家庭有著最本能的向往。
所以,他那麽迫切的想要一個孩子,大概是有一種心理,將自己童年缺失的,全部補給孩子。
她緊緊摟著蕭元璟,雙手抱緊結實的腰,靠在他的胸口,聽著一聲聲穩健的心跳聲,朱紅的唇微微勾起,眼底帶著溫暖又幸福的光芒,“我們會有孩子的,而且孩子肯定會像你一樣俊美,像你一樣聰明。”
蕭元璟輕輕抬起她的下巴,”我想要個女兒,像你一樣的女兒,看著她一點點長大,肯定會是我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
可是她想要一個像蕭元璟的兒子……
像是看穿了慕雲徵的想法,蕭元璟將額頭抵在慕雲徵的額頭,吻了吻她的鼻尖,“不要著急,我們先生個兒子,再生個女兒,若是你還想要的話,為夫還可以繼續努力……”
兩人正濃情蜜語的時候,外頭傳來南平鬆的聲音,“世子,濱揚湖到了。”
若是沒有那浮屍的傳說,濱揚湖其實景色十分的優美,周圍有參天的高樹林立,即便是冬日,這裏氣溫也比其他地方要高一些,常綠的大樹一棵接著一棵,入目盡是深綠。
如今正是冬季,顯得冷清了些,若是夏日裏站在這裏必然能覺得清風暖暖,更是一番美景。可是此時,能看到的都是朝廷派出的士兵守在旁邊,一隊隊的圍著濱揚湖周圍進行巡邏。
慕雲徵遠遠的便瞧見那濱揚湖如同一塊水色通透的綠翡一樣,湖麵靜靜的清透不已,冬日裏也不結冰,像是觸手便會弄碎一般,她走到了湖前,目光落在湖水之中,”就是這裏嗎?”
蕭元璟點頭,”若不是昨日裏剛打撈上一具浮屍,我也很難想象這個湖裏麵怎麽會出現浮屍呢。多好的景色偏偏被那屍體弄壞了景色,使人沒了興致。”
慕雲徵圍著那湖邊走了一圈,昨天打撈了上來,也就是說著兩天是不會有屍體的,”這裏十二個時辰都有人守衛著?”
蕭元璟一手橫在胸前,一手支著下巴,聲音磁性悅耳,“是的,莫說一個人呢,就是一隻鳥、一隻老鼠跑過去也必然會被人發現,浮屍偏生就無緣無故出現在了那湖裏,本來已經被壓下去的流言就再次被掀起了。”
慕雲徵細細的察了一下,在湖邊並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東西,”那些浮屍的身份你們都查出來了嗎?”
”查出來了,都是一些突然消失的百姓,然後過了不多久之後就會出現在這個湖上,如今那屍體都還放在了京兆府尹之中,還沒有通知家人,主要是怕消息擴散了出去,在民眾的心裏造成不好的影響。”
慕雲徵點點頭,一般對著蕭元璟道:“可惜了此處的好風景,我們在這周圍看一下吧。”
湖邊的一切蕭元璟早就摸的清清楚楚了,慕雲徵也不再多說,趁著這次能夠出來的機會,她也在周圍好好的看看,一邊賞景,一遍散心,還能理一理思緒。
蕭元璟與她並肩走在道上,周圍的鳥兒不少都已經死去,此時聽不到什麽鳥叫聲,隻有山水間特有的清新氣息,令人心肺複原,無比清香。
蕭元璟拉著慕雲徵的手,覺得即使這樣和她不說話,光是散步也是一種幸福。
慕雲徵亦是覺得如此,兩人在一起之後,多半時間都是在府中,或者是處理其他的事情,很少有像現在這般牽手出來看景,雖然還是有公事在身,有此般的情形也倒是愜意的很。
不知道走了多遠,似乎聽到前麵有層層的流水之聲,慕雲徵便覺得迎麵有一股水汽撲來,不禁擰眉望去,“這前麵也有湖?”
蕭元璟搖了搖頭,”我倒是沒有來過這邊,不過我們可以過去看一看,有山有水才是好風景。”
兩人的麵前出現了一個小水池,裏麵的水清清透透的,在日光下折射出寶石一般的光芒,看起來還是十分的舒服,映襯著那水邊搖曳的水草,更是水清草綠,令人眼目一舒。
慕雲徵忍不住過去,用手撲了撲那水,水是涼涼的,居在手中也透著清氣,她看到那旁邊小溪注入了河水之中,對著蕭元璟道:“此處小泉裏的水看樣子都是山上的溪流積聚而成,水很清澈。”
”恩。”蕭元璟一麵說著,一麵拉著慕雲徵,“冬日水涼,你還用手去碰,真是越來越小孩子氣了,要是著涼了怎麽辦!”
慕雲徵任他握著自己的手一根根的將冷水擦幹淨,目光還是忍不住的朝著清透的水麵望去,看著這景色,即便是冷一點,也舒服,她朝著蕭元璟道:“這池子不大,你說這溪水一年四季的往裏注,它的水去了哪裏呢?”
這句話惹得蕭元璟本來在臉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了,他側目望著慕雲徵那絕美的側麵在雪光反射下染上了一層光輝,狹眸裏更是透出靡靡的色彩,一下子突然想起了什麽,“對,我怎麽沒想到這點呢。”
慕雲徵還沒有明白他說了什麽,就被他摟在了懷裏,溫熱的唇落在了額上輕輕的吻了兩下,“阿雲,我終於知道那浮屍是怎麽來的,這個謎題我馬上就要解開了!”
慕雲徵睜著一雙迷蒙的水眸望著蕭元璟,看著他臉上欣喜的表情,這麽快就解開了,究竟是怎麽回事?
蕭元璟點了點她的鼻子,在慕雲徵的紅唇上親了一口,道:“這都是你的功勞,阿雲,你真是上天賜給我的寶貝,隻要帶你一出來,這一切問題都迎麵可解了,走,我們現在就去把這個謎團揭開吧!”
瞟到旁邊一臉麵無表情的南平鬆,和滿臉通紅的青吟,慕雲徵頓時紅了耳根,輕捶了一下蕭元璟,低聲斥道:“你膽子越發大了,這裏你也敢,青吟和南平鬆可都是未嫁未娶的……”
蕭元璟一笑,“看見了有什麽關係,若是你擔心,反正他們一個未嫁,一個未娶,不如我做主給他們配成對如何!”
“不要!誰要嫁給這個死木頭!”青吟聞言,跺了一下腳,大聲喊道,兩隻眼睛氣鼓鼓地盯住南平鬆。
蕭元璟和慕雲徵皆是一愕,本來隻是開一下玩笑的,怎麽青吟反應這麽大,還罵南平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蕭元璟目光投向南平鬆,南平鬆麵無表情,搖了搖頭,但是耳根卻可疑的紅了起來。
嘿嘿,這兩個人不對勁哦!
蕭元璟促狹一笑,不過,現在還是解決了要緊事為先。
夜色無聲,撒在京都的濱揚湖上,波光粼粼,印著漫天星光,如同一麵偌大的鏡子,照出那蒼茫的夜空之上鑲嵌的點點碎鑽。而濱揚湖旁邊卻是禁衛軍不停的在巡邏,夜色之中,警戒森嚴,不容一絲一毫的鬆懈。
天空更中不知道什麽時候飄來一朵烏雲,將濱揚湖上的星光遮住,眼前一片黑暗,隻見林子裏閃過一道黑影,背上好像是背著什麽東西,卻不是朝著這濱揚湖而來,而是對著相反的方向而去。
就看身影在樹冠上不斷的跳躍,卻是來到了慕雲徵和蕭元璟前日裏看到的那個小水池,他左右看了一眼之後發現沒有人,便要朝著那池中跳去。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突然襲來一張大網隨天而降,一把將他兜在了其中,他立身一滾,手中的兵刃還來不及逃脫,就被人按住了手腳,捆綁了起來。
靖王府中。
蕭元璟和慕雲徵兩個人正在下棋,慕雲徵正捏著黑子想要下在哪裏,便聽到外麵有聲音進來,便看有人押著一人進來,他緩緩將白子放到了旁邊的棋盒之中,“看來今晚我們真正要釣的大魚還是上來了。”
慕雲徵隨著他,朝著門前看去,兩名侍衛押著一個人進來跪在了地上,那人低著頭,蒙著麵,看不到樣貌,蕭元璟擺了擺手道:“還蒙著麵幹什麽,此時還不讓我們看一看每隔三天就上來放屍體的人,你究竟是誰!”
那人拚命的掙紮,也不出聲,隻是扭動著,隻可惜旁邊的侍衛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毫不客氣的按住了他,一把扯下了頭巾。
饒是如此,他依舊死死低住了頭,不肯抬起來,慕雲徵覺得這人的輪廓在燈影之下看著幾分熟悉的感覺,她蹙了蹙眉,“把他的頭抬起來!”
侍衛掐著那人的脖子生生的將他低下的頭扳了起來,赫然出現在麵前的是一張讓人熟悉到了極點的麵容。
蕭元璟的手指微微的一動,眉頭蹙了起來,跪在下麵的黑衣人,顯然就是跟著靖王身邊的副將傅韞。
確定不是易容以後,蕭元璟再次問道:“傅韞,你為何會半夜扛著屍體到那裏去?每隔三天便去湖邊放屍人是你?”
傅韞咬著嘴唇,臉上都是一片堅毅的神情,一言不發,看樣子是準備什麽都不說了。
慕雲徵心中充滿了疑慮,那日她和蕭元璟到了小池子邊,她隻是無心的說了句話,蕭元璟就想到了一個事情。
小池子的水要麽就是流出去,要麽就是隨著陽光蒸發了起來,而那裏樹木茂盛,水蒸氣並不重,又是冬日。
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流了出去,想到這裏,蕭元璟便派了人出去到那小池子底下去看,果然經過那麽一搜之後,便看到了小池子下麵有一條通道竟然是朝著濱揚湖而去的。兩者之間距離不遠,湖水相通,所以保持了水質清澈。
如此一來他便想到了濱揚湖雖然一直有人把守,但是那浮屍還是依舊出現,池子中的通道就可以解釋這一切。
便讓人不動聲色埋伏在那小池子旁邊,到了第三天的晚上果然不負他的猜測,傅韞扛著一具屍體出現在了那裏。
雖然事實和蕭元璟的猜測一樣,然而看到傅韞的時候,蕭元璟還是有些驚訝。傅韞是靖王的人,一切還是應該交給靖王來處理。
蕭元璟跟慕雲徵來到了書房的時候,靖王正在書房之中練字,看到他們二人的時候目光先是一頓,然後落到了被蕭元璟押來的傅韞身上,眼中驟然出現一瞬間情緒起伏的波浪,最後慢慢坐了下來,開口道:
“元璟,這麽晚來是為了什麽事?”
蕭元璟輕輕地將傅韞往前一推,傅韞是靖王身邊貼身的人,此事和靖王很大可能有著關係,此時看到靖王平靜的麵容,他明白這等於是一種默認。
然而他還是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聲音裏帶著不解地問道:“父王,最近在朝臣之中一直出現浮屍的事情,我花了半個月的時間不斷地追查。今日在那湖邊終於抓到了一人,他竟是您身邊的博副將,我想問問,這是不是您讓他做的?”
傅韞咬緊牙關一字沒有泄露,然而蕭元璟隻想,以傅韞一直跟在靖王身邊的原因,若不是涉及靖王的,他又如何會如此著緊。
靖王先是深深的看了傅韞一眼,眼中帶著無限的惆悵。
傅韞心知靖王的眼神是不打算隱瞞,心有內疚,跪下來道:“王爺,是我無能,沒有將事情辦好!”
靖王麵容和煦沒有一絲怒意,他緩緩擺了擺手,像是有一些了然道:“這件事不怪你,隻怪去查這件事情的人是元璟罷了,你敗在他的手中我也沒什麽話好說。”他說完,朝著蕭元璟道:“你想知道什麽?”
“我隻想知道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您要放出這樣的流言導致太子無法登基呢?還是說這其中有什麽秘密?”
太子並不是武帝親生的兒子這涉及到了皇室機密,靖王若是知道其中的一些緣故也並不奇怪。所以蕭元璟有此疑問。
書房裏的蠟燭燒的格外的明亮,偶爾跳了一跳爆出兩個燭花。
靖王望了傅韞一眼,對著他擺了擺手道:“你先出去吧!”傅韞對著他行禮後,再對著蕭元璟和慕雲徵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接著靖王便將目光落在了慕雲徵的身上,那裏頭的意思,分明是讓人看得清楚他是有話要對蕭元璟說。
慕雲徵是個知情識趣的人,也是個通透的人,有些事她並不是都要知曉得清清楚楚,眼下既然靖王有這樣的意思,那她就避一避罷了。
她側目望著蕭元璟,莞爾一笑:“你在這裏跟父王談,我先回去準備一下夜宵。”
她轉身便要走,蕭元璟卻拉住了他的手,然後目光望向了靖王:“父王,她是我的妻子,也是未來要跟我度過一生的女人。如今她肚子裏又懷了我的孩子,我與她夫妻一體,於她也沒有什麽要隱瞞的事情。
靖王望著眼前長大的兒子,那細長的眼眸中流露出來的不再是以前那般的瀟灑,在這瀟灑之中還含著默默地溫情,那挺直的腰背,寬厚的肩膀展示著他不但不再是一個少年,而是一個能擔負起家庭的男兒,眼中露出了一絲欣慰。
“好!既然你如此說,那就將她留在這兒吧。”靖王頓了頓,像是接下來要訴說一段很長的故事,他在整理自己的思緒,緩緩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嚨,動作十分的優雅,看得出久在皇家培養出來的禮儀。
喝了一口之後才放下了茶杯,抬頭望著他們二人,目光裏似乎有一些飄遠,“元璟,你可知道你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