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捉奸
養心殿裏，燈火通明，長長的宮燈三步一盞，五步一點，巍峨的建築如同一隻晝夜不歇的黑獸，蹲伏在皇宮的一處，睜著閃閃發光的大眼俯瞰著天下間的一切。
鶴形的油燈跳躍出一朵燈花，姚震上前撥了撥油燈燈芯，望著正伏在案首批閱奏折的武帝，適時的給他添上一杯人參茶。
一個小內侍輕手輕腳的從門前走進來，姚震皺眉望著他，小內侍朝外麵看了一眼，示意外麵有人前來。
“怎麽了，有什麽事嗎？”武帝從奏折裏抬起頭來，望著小內侍問道。
小內侍立即跪下道：“回陛下，停雲軒的宮女在外頭，讓奴才進來看看陛下身體勞累了嗎？”
武帝頓了一下，然後“噢”了一聲，似是想起了什麽，放下了手中的朱砂筆，彎唇一笑道：“朕在這看奏折，也看得忘記了，豫嬪可是和朕約好了今日聽風賞舞的。姚震，怎麽你也不提醒朕一下，這個時辰，不早了吧？”
您在看奏折，我怎麽好插嘴呢，姚震哎呦了一聲，“看老奴也是，就記得給陛下添茶，倒忘記今日要去豫嬪那這回事了。”
武帝看他那模樣，搖頭道：“好你個姚震，年紀比朕小，這記性可不如朕啊。”
一旁的內侍見武帝起身，馬上端了洗手的金盆上來，又遞了帕子給武帝擦幹了手。
“是，是，奴才這腦子啊，是沒年輕時那麽好使了，不比陛下龍體萬年康盛啊。”姚震走在武帝的身後，從小太監手中接了玄色的披風，披在武帝的身上。
殿門打開，蘿葉見到武帝，連忙行禮，“奴婢見過陛下。”
“免禮了。”武帝大步向前，蘿葉立即跟上，走在姚震的身後，見武帝帶著一行人朝著停雲軒去，細聲道：“陛下，豫嬪娘娘現在沒在停雲軒。”
“她不是約了朕嗎？那如今在何處？”武帝皺眉問道，然則語氣裏卻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這更讓蘿葉欣喜，低頭回答：“豫嬪娘娘在聽風亭擺下酒菜，等著陛下呢。”
武帝抬頭望了一眼掛著月牙的天空，麵上掛出一抹雅致的笑意，頷首道：”好，那就去聽風亭吧。”
蘿葉見此，微微的勾唇，露出一個飽含心計的笑意。
第五百八十章曦妃反擊
聽風亭在皇宮東六宮的南麵，當武帝的禦輦到達的時候，卻看到豫嬪正蹲在地上，臉露痛苦之意，連忙走了下來，走到她身邊，拉她起來，關切地問道：“婧兒，你怎麽了，腳受傷了？”
豫嬪艱難地站起，似體力不支半靠在武帝的身上，抬起一雙半含著淚的眼眸，搖頭道：”臣妾本想趁著陛下還沒來，練習一番舞曲的，誰知，這亭中不知怎麽有一塊石子，不小心踩在了上麵，扭到了腳。”
“你啊，等朕來了再跳也不遲啊。”武帝扶著她坐下來，掃視了一眼周圍的宮人，喝道：“這麽黑也不知道給豫嬪打燈嗎？要你們在身邊有何用？”
那些宮人聽了連忙低下頭。這燈不是他們不點，而是豫嬪不許啊。可是沒有人敢說出來。
豫嬪暗暗一笑，有權利的感覺就是好啊，別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她拉著武帝，道：”陛下，這也不怪他們，本來婧兒想穿著著熒光裙在夜色中給陛下起舞，特意讓他們不打燈的。“
武帝這才注意到，豫嬪身上的裙子，今日她穿著一襲銀水色的長裙，上麵繡著蝶飛仙草，那仙草上點點的花兒在暗夜裏閃閃發光，像是在銀河裏流淌的鑽石一般。
見此，他這才改了臉色，半是責怪，半為擔憂道：“那也要等到朕來了，才能臨夜而舞啊，如今可扭到腳了。姚震，快去傳禦醫……”
“一點小傷而已，不用勞煩禦醫了。”豫嬪對著武帝一笑，轉頭喊道：“蘿葉，你去把我的黑玉膏拿過來。”
“既然受傷了，就回宮去，夜涼如水，小心寒氣。”
被她打斷自己的話，武帝也不以為意，豫嬪的性格就是如此，不像一般的妃嬪就知道逢迎討好。這讓他覺得很新鮮，再加上豫嬪又擅舞，正在寵愛當頭的君王自是不會怪罪。
豫嬪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有恃無恐，讓武帝坐下來，指著桌上的點心道；“雖然不能習舞，可是今日天高月清，臣妾又做了陛下愛吃的點心，在此小酌兩杯，也不辜負這清風斜月。”
兩人一起談談風月，不多一會，蘿葉走到了亭中，小臉微紅，氣喘籲籲的對著豫嬪道：“奴婢……奴婢……黑玉膏拿來了……”
豫嬪皺了眉頭，斜眼睨著蘿葉，輕斥道：“不過是回停雲軒一趟，你怎麽如此氣喘籲籲，禦前失儀，你可知罪？”
蘿葉深深吸了一口氣，先是瞟了一眼武帝，跪下來道：“回娘娘，奴婢剛才繞過明月亭的時候，看到裏麵有人影，還傳出了男女一些很奇怪的聲音……”
“奇怪的聲音？”豫嬪疑問道：“這個時辰，宮中已經下鑰了，除了禁衛軍外，外男不能留下，你是不是聽錯了？”
蘿葉搖頭，聲音卻很是肯定，“奴婢也是覺得奇怪，靠近了去聽，那女人的聲音好似有些像曦妃娘娘的，奴婢想這個時辰，曦妃娘娘定然是在未央宮，怎麽會和男人一起在明月亭，所以怕是遇見什麽奇怪的東西，趕緊跑了回來。”
“混賬！“豫嬪頓時站起來，臉色難看地罵道：“曦妃娘娘是陛下的妃嬪，她怎麽可能在明月亭，你這是損壞曦妃娘娘的名聲！“
蘿葉嚇得跪了下來，小臉上寫滿了驚惶，一邊求饒，一邊解釋，“娘娘，奴婢絕沒有說謊，那聲音真的很怪，奴婢不敢聽，就嚇跑了……”
她說到很奇怪的聲音時，臉漲的通紅，任誰都知道說的是什麽。
“汙言穢語，還不趕緊閉嘴！”豫嬪假意喝斥蘿葉，卻用餘光觀察著武帝的表情。
她早就打聽到了，本來武帝這幾天是要在曦妃處休息的，但是曦妃說身子不爽快，不能伺候聖駕，如今說在明月亭聽到曦妃的聲音，難免不讓人多想。
果然，武帝的臉色慢慢的沉了下來，帝王自古多疑，他也不例外，淡淡的抿了一口酒，喚道：“姚震，豫嬪今日做的這點心著實不錯，朕記得曦妃也愛吃這七寶蒸糕，你趁熱給她送一碟去。”
姚震哪裏不知道武帝的意思，這是要他去看看，曦妃娘娘現在在不在未央宮中，於是接過那碟子點心，朝著未央宮去了。
習風涼涼，明月似勾，照著這片薄凉奢靡的宮殿。
不多一會，姚震就過來回話，“陛下，奴才到未央宮的時候，曦妃娘娘已經歇下了，糕點交給了她的貼身宮女。”
豫嬪麵掛擔憂，歎氣道：“臣妾聽說這幾天曦妃姐姐的身子不大好，這麽早就休息了，看來是有點重了。”
武帝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雙眸裏含著暗光，緩緩地站了起來。
“走，朕要去明月亭看看，究竟是有什麽鬼魅在其中！”
明月亭與其他的亭子不同，它實際上是一間獨立在湖上的小閣樓，四麵封閉，而裏麵布局如同一間小型的書房。若是喜歡作畫吟詩的妃嬪，都特別喜歡這臨湖的明月亭。既能談風弄月，又能以作詩詞，還有去暑生風之意。但是如今到了深秋，湖麵氣溫更涼，甚少還會有人夜裏到明月亭中。
武帝到了明月亭的時候，亭子的門是關的緊緊的，由於明月亭中有特製的避光長簾，站在外麵是看不到裏麵有沒有燈光的。
姚震早就見機的讓除了豫嬪和蘿葉以外的宮人都站得遠遠的，以免等下裏麵出現什麽不好的事情，讓其他人看到了，丟了皇家的麵子。到時候君王的雷霆震怒，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你是說的這裏麵嗎？”武帝目光落在明月亭緊閉的亭門上，目光冷冷，似乎要穿透阻隔，看到裏麵的情形。
蘿葉肯定的道：“是，陛下，奴婢就是經過這處小徑的時候聽到那聲音，才被嚇到的。”
武帝雙眸蘊著一層黑紗，麵容浸在夜色之中，如同修羅般蒙上了血色，抬手道：“開門。”
姚震應了，走到明月亭前，抬手用力的推了推門，卻發現推不動，心中暗道，難道曦妃真的在這裏麵？
這下要是推門進去，給陛下看到了什麽，可不是鬧著好玩的啊。在宮中做這樣的事，與尋死沒有區別啊。
他轉頭看了一眼武帝，示意門關的很緊，沒法推開。
武帝手一揮，貼身保護他的侍衛中立即走出兩人，姚震趕緊讓開，便看那侍衛對著門用力的一腳踢去。
嘭的一聲，門被踢了開來，橘黃的燈光立刻從裏麵射了出來，點亮了所有人的眼眸。
隻見一個身穿水色長裙的纖瘦女子正坐在桌前，而她的旁邊，正半蹲著一個身材高大，上半身在屏風裏的身影，一看便知道是個男人。
豫嬪眼底帶著一絲欣喜，這一回抓奸抓雙，看這個曦妃還能受寵嗎？不死都是奇跡了。
武帝踏步走了進去，一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雖然看不到那個男人是誰，但是那坐在桌前的身影，正是他所熟悉的，他頓時惱怒道：“曦妃，你在這兒做什麽？”
薑嫚被撞門那一聲嚇了一跳，正扶著桌子站起來，又被武帝一斥，腳下不穩，摔倒在地上，急忙扶了椅子站穩起來，恭敬地開口：“陛下，你怎麽到這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