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敗露
過了一刻鍾之後，兩名衙役再進來，手中捧了兩個大木盒和兩個包袱，兩人的身後還押著趕車的馬夫，顯然是在車上搜出了這麽多東西，為了防止馬車逃跑，將他也押了進來。
“大人，剛才在車上搜到了這些東西。”衙役將木盒和包袱打開，頓時堂中一片珠光寶氣。
一個木盒裏全部都是金釵銀簪，寶石玉鐲，每一樣看起來都價值不菲，拿出去都是值錢的東西。
而另外一個木盒裏的，卻是整整齊齊排列著手指大小的金元寶，足足排滿了整個木盒。數量之多，絕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擁有的。
黃澄澄的光就連外麵的圍觀眾人都能感受到，目光裏放出了點點光芒，交頭接耳道：難怪開始看衙役捧著木盒的時候格外費力，原來是藏了這麽多金元寶。
趙嵐見這麽多財寶，目光又移到了兩個包袱上。衙役又將包袱解開，攤開放在地上。
比起木盒裏的東西，包袱裏麵倒是普通，裝的無非都是一些女子的衣物。然而趙嵐卻發現了其中不妥之處，他當即喝道：“蘇氏，你還不交代，這兩盒財物如何在你的馬車上？是怎麽來的？”
蘇芷寧看著衙役把馬車裏的東西拎了出來，眸內透出一股失望的神色，她到底沒有阻止他們搜馬車，早知道如此，當時就不應該招供了謠言，如今被打了，也沒有擋住衙役。但是趙嵐問話，她也不敢不答，口齒不清的答道：“這是民婦的財產。”
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擁有這麽多金銀珠寶和首飾，本來就讓人懷疑，但是蘇家當年也算是小有財富，如果一味的追究這些東西的出處，才是真正的錯了。
慕雲徵望著目光裏帶著思量，顯然在考慮怎麽才能將這批財物解釋清楚的蘇芷寧，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淺聲問道：“蘇氏，你去伏波將軍府奔喪，為何要挾帶這麽多財物，是有何用？”
蘇芷寧嘴巴上火辣辣的，一看慕雲徵好整以暇的望著自己，鳳眸裏的神色充滿了諷刺和嘲弄，不由冷聲道：“這裏是京兆府的大堂，就算你是郡主，也沒有資格審問我！”
“噢，趙大人，本郡主作為本案的主告，眼見案情有變，想要問清楚其中的因由和疑點，不知道可以嗎？”慕雲徵將目光從蘇芷寧身上收回，轉而笑問著趙嵐。
明明笑的十分和氣，而此時趙嵐卻覺得這位郡主絕對不是普通的女子，而且此時慕雲徵稱呼了本郡主，很明顯是將自己的身份擺了出來，而那身清華的氣質之中隱隱約約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讓趙嵐不由的開口道：“作為主告，當然可以對被告提出疑問。”
“你！”蘇芷寧沒想到趙嵐就這麽答應了，氣短的喊道。
慕雲徵絲毫不在意她此時的眼神有多麽的怨毒，語氣有多麽的不甘，現在的蘇芷寧和她根本就沒有什麽可以相比較的，若不是蘇芷寧還死咬著慕雲徵不放，慕雲徵根本就沒心思來收拾她這麽一個人。
她像是看一隻螻蟻一般的望著蘇芷寧，連輕蔑都不屑給她，淡淡道：“蘇氏，你還是先回答本郡主的問題吧！”
“蘇氏！你為何在母親出喪之日，挾帶如此之多的金銀財物，請回答本官！”趙嵐也覺察出不對的地方，在慕雲徵問話後，立即跟上一問。
蘇芷寧狠狠的瞪著慕雲徵，卻又不得不回答，公堂之上，不是她能撒潑的地方。而且撒潑的話隻會讓慕雲徵找出更多的理由讓衙役打她。她想了想，慢慢的說道：“回大人的話，民婦是想要托人將母親尋一處風水寶地好好安葬，再請人給母親蓋上一座祠堂，也好一盡孝心，所以傾盡財物，也隻是為了這一點心願。”
“哼！”趙嵐這一次可沒有被蘇芷寧的話糊弄過去，他冷哼一聲，“你莫要想著能欺騙本官！且看你包袱中的衣物，裏麵四季都有，顏色鮮豔，款式時新，又是穿過的，難道你是準備也是將這種衣物帶去給你母親嗎？蘇氏，公堂之下，不容你欺瞞，你最好是老實交代！”
趙嵐也不是白坐在位置上這麽多年的，一番話是又嚇又迫，雙眸緊緊盯著蘇芷寧，給她施加壓力。
蘇芷寧想起剛才被掌嘴，全身顫抖，不敢和趙嵐那兩道炯炯有神的眸子對視，移開目光咬牙道：“大人果然高見，民婦的母親喜歡這樣的衣服，正是托人到時候在墓前燒給母親的。”
趙嵐見她嘴硬，越發覺得這其中有問題。哪個正守靈的子女會在馬車上載這麽多錢物和衣服，看起來似乎更像是計劃要逃跑……
想到這裏，他望著在堂下一直低頭跪著的馬車車夫，喊道：“馬夫，現在在你車上搜出的物品，你且看看，究竟是誰的？”
馬夫上堂就渾身發軟，跪在下麵不敢抬頭。直到被趙嵐點名，這才害怕的看了一眼蘇芷寧，望著她的臉，嚇得雞啄米似的點頭，“回大人的話，對，對，就是這位夫人的，五天前，就有人雇了小人給這位夫人當馬夫，而這位夫人也是那時候將盒子和包袱放到小人的馬車上，讓小人保管。”馬夫一說完，就趴下來大聲喊道：“大人，小人隻是收了人的錢，帶人出城，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啊！這些盒子和包袱都是這位夫人給我的，絕對不是偷的搶來的……”
自剛才看到那些錢財，又看到蘇芷寧被打的青腫如豬頭，馬夫就在腦海裏補充出蘇芷寧是江洋大盜，偷了銀兩，想要偷偷的借他的馬車轉移贓物，難怪當日給他賞錢那樣的大方，還要他保守秘密。如今被人發現了，抓到了衙門裏麵來。是不是到時候他也要吃板子，還是把自己撇出來好啊……
這馬夫是個老實人，當時蘇芷寧也是看上他老實忠厚。可是此時卻氣恨的緊，這馬夫一下說完，她就知道不好了！
果然，趙嵐一聽馬夫的話，臉色越來越黑，眸子中帶上了犀利，對著蘇芷寧皺眉高聲斥道：“蘇氏，你四天前就將這些包袱和衣物交給了馬夫，莫非你早就知道你母親會亡了？”
馬夫的招供一下子讓蘇芷寧變得詞窮了起來，她將目光瞪向馬夫，當初怎麽會找這麽個人，蠢笨如豬，人家什麽都沒問，他就全部都招了出來。
然而蘇芷寧此時還是辯駁道：“大人，我母親在床上躺下的時日已久，伯母通知這幾日情況不大好，所以民婦提早準備好了，以備到時候急需的時候慌亂……”
就在這時，看到衙門外，進來兩人，為首的蘇夫人在聽到蘇芷寧的話後，臉色一變，陡然提聲道：“蘇芷寧！我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你娘幾日前明明當時的情況不錯，大夫說還有可能會醒來的！我不是讓人通知你的嗎？”
一聽到蘇夫人的話，蘇芷寧這下臉色徹底黑了，不過她此時臉高高腫起，也看不出來，但是雙眸裏的驚惶還是映在了眾人的眼中，轉身便看到蘇平武和蘇夫人正站在衙門前，兩人的臉色都是十分的憤怒。
“伯伯，伯母！”蘇芷寧一看到他們，立即哭著就爬了過去，也不管自己剛才說了什麽，如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草一般，伏在了蘇夫人的腳下，泣聲道：“你們快救救芷寧，他們要冤枉我……”
蘇平武和蘇夫人其實在趙嵐派人將蘇芷寧抓來之後，還有另外一班衙役去請了他們過來，剛才兩人已經在堂後站了一陣子，正在為蘇芷寧擔心，後來當聽到蘇芷寧說沈玲情況不大好的時候，才不顧的衝了出來。
當然，蘇夫人也清清楚楚記得自己在靈堂那，明明看到蘇芷寧昏倒，自己怕她累還特意吩咐人不要去打擾，結果蘇芷寧竟然從後門出來，還換了一套衣物，這讓蘇夫人不僅懷疑，還有一種被人耍弄的傷心和憤怒。
蘇夫人一下甩開蘇芷寧的手，目光憤然，聲音鏗鏘中帶著怒意，“蘇芷寧，你老實說，你娘究竟是怎麽死的！當時我明明告訴你的是，你娘的情況好多了！但是就在三天前的晚上，她突然一下就死了！你怎麽會事先準備了這些東西，你早早就知道你娘會死？是不是你做了什麽？”
蘇夫人一直都有派人照顧沈玲，也經常請大夫來查看情況，當大夫說慢慢有好轉，可能會醒過來的時候，她就立即告訴了蘇芷寧，但是就在幾天後，沈玲就死了。
因為沈玲這病也是時好時壞，蘇夫人先入為主的以為是沒有照顧好，所以病了，也就直接報喪。如今看來，完全不是這麽回事。
“我沒有！伯母，你不要聽慕雲徵的話，她今天故意讓人把我抓來，就是要陷害我的！”蘇芷寧此時人又驚又恐，卻更加暴露了她的心思，讓所有人都開始懷疑她。
“你有沒有，趙大人自有定論！”蘇平武望著蘇芷寧，隻有說不出的失望，當時收留了弟弟的這個女兒，是因為想著這是弟弟唯一的血脈，然而性情品格與弟弟實在有著太大的差距。他性格剛毅，此時自然是直接交給趙嵐處理。
若是弑母之人，就算是弟弟唯一的血脈，他也不會姑息。
蘇芷寧本以為蘇平武和蘇夫人出來，會維護自己一二，沒想到剛好最後一句話被他們聽到，她不禁有一種大勢已去的感覺。
慕雲徵望著蘇芷寧陡然間失去了支撐的力量，而軟坐在地上的樣子，垂睫一笑，壓低了聲音道：“趙大人，繼續審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