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退婚
在這一句話後，站在馮初旭附近的遲佑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然而這一次，他還是沒有攔住馮初旭，待他看過去的時候，馮初旭已經抓住遲笙狠狠地揍了兩拳，打在了那張斯文的臉上，下手的狠勁當即讓遲笙就掉出了一顆牙齒。
接著，整個遲郡王府就亂成了一團，勸架的，說和的，喊大夫的聲音絡繹不絕的傳出來。
……
慕雲徵坐在榮華苑前的觀雪台，看著那一片紅的綠的白的梅林，美眸望著馮玉靜有些怔怔的表情，道：“事情就是這樣的。那個倩兒是遲笙的貼身丫鬟，在遲郡王妃上你府中提親的時候，她不知道倩兒肚子裏有了……她隻以為這個倩兒是個普通的……”
通房。
慕雲徵沒說出來，而是看著馮玉靜的眼眸，觀察她的神色，見她神色穩定，才接著緩緩道：“然而到了和你府中訂婚之後，遲郡王妃才知道那個丫鬟有了身孕，遲郡王妃一直想要丫鬟打掉她的孩子，可是遲笙每次都以死相逼，說隻要這個丫鬟沒事，他就聽從遲郡王妃的安排，娶妻進門。而若是這個丫鬟或者丫鬟的孩子出了什麽事，他立即就去死。”
也正是因為這樣，遲郡王妃心疼兒子，自然是不想要兒子死去的。然而她又怕到時候丫鬟這個兒子生出來，馮玉靜剛好過門，會將馮家徹底得罪。於是就想出了道場這個說法，讓馮玉靜提前嫁過去，再把這個倩兒提了做個妾室，孩子的身份就有了，兒子也保全了。
然而正妻一進來門，就抬妾室，兩個月後庶子就出生，這簡直不亞於讓馮玉靜以後在京都的貴婦圈子裏成為笑柄。
更何況遲笙還是為了妾室，以死要挾，和遲郡王妃兩廂商量之下，才答應娶馮玉靜的。以後嫁過去，在寵妾滅妻的日子裏生活，活活耗盡一個女人所有的青春。
聽完慕雲徵的話，馮玉靜的臉色浮白，像是紙一樣的色澤，嘴角的笑又苦又澀，“雲徵，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那日哥哥回來後，遲郡王和遲郡王妃後腳就跟著到了府中，說那個丫鬟他們會想辦法處死的，也不會讓那個孩子存在，保證讓我嫁過去不會受這樣的委屈。”
她看了一眼白茫茫的雪地，胸口浮著的一抹哀戚染在了秀氣的眉尖，語氣輕飄飄地道：“祖母和母親見他們上門道歉，姿態又放的很低，這樣處置也覺得合情合理，我是家中的長女，下麵還有馮蘭和馮芳兩個庶妹，若是遲郡王府對這件事道歉，並答應如此處理，我還要退婚了，怕對兩個庶妹的婚事有影響。”
這個時代的人，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遲笙的這件事，不是錯在他疼愛丫鬟，也不是他讓丫鬟懷孕，而是不該在妻子還沒過門之前，就讓丫鬟懷了孩子，最重要的是，這件事還被慕雲徵設計鬧得如此之大。在這種情況下，是馮玉靜站了有利的優勢。
但是沒想到遲郡王妃如此喜歡馮玉靜，在兒子被打之後，還能上門求和。
若是按照遲郡王府這樣說，處理了丫鬟，那個孩子也不生下來，在世人眼底，遲郡王府的確是安排的很好了，人家都犧牲了自己的孫子了。
並且馮老太君和馮夫人考慮，出了這樣的事情，遲郡王和遲郡王妃都心中有了愧意，日後馮玉靜嫁了過去，他們必然會多護著一些，在府中生活自然是更好。
然而慕雲徵的眼底就浮上了一層雪一般的怒意，她嘴角帶著一絲冷笑，拉著馮玉靜的手，隻覺得她的手又涼又濕，粘膩的很，就像是此時她的心情。
“玉靜，嫁過去你不會幸福的。遲笙為了那個丫鬟，可以以死要挾。如果他發現丫鬟死了，立即去尋死，若他真的就這麽死了，以後遲郡王和遲郡王妃隻要想起遲笙，就會想到是你要嫁過去，才逼得遲笙自盡的。若是他沒死成，等你嫁了過去，他也一定會記恨於你。”
慕雲徵的臉色是難以見到的嚴肅和認真，她必須要將嫁到遲郡王府的事情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馮玉靜心腸軟，但是很聰慧，她眼下一定覺得很猶豫，很徘徊，所以才想到約慕雲徵出來看雪賞梅，無非是要好好的理一理心中的想法。
一滴眼淚就這樣掉在了慕雲徵的手背，滾燙的淚水從馮玉靜低垂的眼睫裏落了下來，馮玉靜的手指緊緊的抓著慕雲徵的手，用力用到手都在顫抖。雖然看不清她的神色，然而從手中的感覺，慕雲徵知道馮玉靜此時一定很傷心。
這是馮玉靜的婚事，是馮玉靜她對男女之情最初的向往，就這麽被無情的撕毀了。
慕雲徵能了解馮玉靜此時的心情。幸而這裏的賞雪台用半透明的六扇屏風隔開，相互之間看不輕麵目，她拉著馮玉靜，將她帶著靠近自己的懷中，一手輕輕的在她背上撫摸著，眼睛看著遠方，輕聲道：“玉靜，若是想哭就盡情哭吧。”
腰間傳來的點點溫熱感，讓慕雲徵知道馮玉靜在流淚，此時慕雲徵不再開口，任她就這樣發泄了自己的情感。
北風刮過樹林裏，帶起的陣陣呼呼聲壓住了馮玉靜低低的哭聲，周圍的人都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隻有一個青衣男子，卻是往這邊看了幾眼，眉眼微微皺起。
半晌之後，馮玉靜的眼淚漸漸的收了進去，她對遲笙並沒有太深的感情，這樣的眼淚，不過是為一個少女的自尊和憧憬過的感情而發，所以即便是傷心，也不會到了悲痛欲絕的地步，發泄過後，隻覺得那種鬱在心裏的哀戚和憂傷就隨著淚水發泄了出來。
慕雲徵見嗚咽聲停了，便坐了下來，平視著馮玉靜因為哭泣而發紅的眼眶，拿著帕子給她擦了擦淚水，道：“為了他哭，不值得的。”
馮玉靜點點頭，自己也擦了擦臉上殘餘的淚水，聲音還帶著哭過的澀感，柔聲道：“也不算是為了他，是為我這一腔期盼空付了而哭的。”
當初以為自己嫁的是良人，在京都裏素來是聽到遲笙沒有什麽不良的嗜好，不賭博，不流連花巷，誰知道他竟是心中有了其他人，不由的又抿了抿嘴唇。
“隻怪我沒那丫鬟好罷。”
一聽這話，慕雲徵就知道她是賭氣說的這話，當然了，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未婚夫為了個丫鬟要死要活，還把自己做為交換條件才肯娶的，但凡有點心氣的女子都覺得受不了。
於是慕雲徵拉著馮玉靜站起來，站到觀雪的透明琉璃窗前，指著那遠處的一片梅林，唇角聚著一抹淡淡的笑容道：“你瞧那是什麽？”
“梅林。”馮玉靜有些奇怪慕雲徵為何要這麽問，卻知道她肯定還有話要說。
慕雲徵點頭，瞳眸清澈中帶著敏銳，淺聲道：“你與我都喜歡梅花，你喜歡紅梅，喜歡它一片白雪中風姿傲骨，我呢，卻喜歡雪梅，喜歡它存於雪中，與雪一色卻暗留清香。連你我二人相交好到這等地步，也一樣有不同的欣賞品味，更何況人呢。而遲笙對你的態度，就像這紅梅與白梅，隻不過沒有投到他的喜好而已。並不是誰比誰不好，而是沒有遇到他欣賞你，你也欣賞他的那一個。”
馮玉靜望著遠處那一片花瓣如雲，堆堆疊疊的梅花，再聽慕雲徵的這一番解釋，眼底那一點不甘心也隨如同冰雪融去。須臾之後，臉上終於揚起了今日裏的第一抹淡笑，水眸黯色漸漸消散，柔聲道：“雲徵，虧得你會打比方，這麽一說，我倒是覺得釋然了。”
見她終於笑了，慕雲徵總算是開心了，就怕她一直鬱鬱不樂惹得心疾重發那可就麻煩了。
馮玉靜雖然心思細膩，卻也不是圍繞一個問題可以鑽死胡同的人，隻要能通了，便不會再糾纏，而是將思維放到了此時要麵對的另外一件事上，她將視線從梅林上收了回來，咬了咬唇，輕聲道：“雲徵，我不想嫁給他了，你有沒有好法子，可以將這門婚事推掉？”
她說的好法子，自然是在不要嫁入遲郡王府，又不能讓人質疑馮家女善妒不容人，心氣高，不好相處的前提下。畢竟馮玉靜作為馮尚書的長女，還是要考慮到庶妹們的婚事了，而馮夫人和馮老太君也必然是考慮到了這點。
慕雲徵既然能想出法子讓馮初旭去鬧，當然就想好了接下來的法子。她握著馮玉靜冰涼的手，也覺得在這裏呆的有點久了發冷，便道：“這兒炭火不足，你身子不好，我也怕冷，抖抖索索的說話也不方便。眼見天色不早了，我們到馬車裏去說。”
兩人挽著手，往樓下走去，卻在樓梯口看到了此時最不想看到的人腆著大肚子的丫鬟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