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急報
蕭元璟臉色都未曾變化,依舊是那一臉冰雪沁入的感覺,眸中那層寒意絲毫不退,就連此時的聲音中也帶上了一抹極度的冰冷,他目光看著一臉溫肅的赫連清澤,嘴角似笑非笑道:“我想清澤王可能對一些細節不清楚而誤會了。眾所周知,你們北荻出使到我大祈,陛下安排了我作為招待,今日我看雪景無疆,便去尋太子殿下一起出來邀雪賞景,當到了皇宮驛館的時候,卻聽人說太子已經出來了。”
蕭元璟說話的時候,狹眸微微眯起,越發顯得瞳仁晶燦流轉,雖然他的神情很專注,慕雲徵也能感覺到說話的時候,有意的將視線望向她,這是一種很細微的小動作,隻有心有靈犀的人才能看到這一點。
隻聽蕭元璟說到這裏,赫連拓澤飛快地接道:“你會好心的找我?”
蕭元璟嘴角一挑,不疾不徐道:“畢竟你的太子妃剛剛新喪,雖然她是我國的郡主,但是太子也是我國的貴客。我不忍太子在屋中傷心,便想讓你轉移注意力,不再兀自傷心,這是我的職責,也是大祈的禮貌,太子你不懂不代表我不懂。”
他言語裏極盡奚落,將赫連拓澤氣得雙眸裏噴得出火來,若不是他受傷真氣沒有辦法凝聚,又加上侍衛再三提醒不要亂動,以免留下後遺症,估計赫連拓澤還想要再和蕭元璟打上一架。
赫連清澤知道自己這位兄長隻要遇見蕭元璟,就不能完全的冷靜下來,雙眸裏透出一抹無奈的勸阻,但又不能在武帝和蕭元璟麵前露出對本國太子的不尊,隻得打斷蕭元璟那話裏話外,一語雙關的諷刺,語氣微促道:
“世子,雖然你去找了太子,難道沒有看到太子,你就讓人四下尋找?然後找到了此處?敢問你是不是對我國太子的行蹤太過於關心了?”
蕭元璟笑了笑,他本來就是很喜歡笑的人,方才因為和赫連拓澤動手而繃緊的臉,就像是冰川下開出了三月的春桃,雖然滿室的人都見多了他平日裏的樣子,此時竟然也覺得滿眼繁燦。
武帝在看到他這樣的笑容時,眼眸中裏先是一怔,然後在瞳仁深處湧上了一股十分奇特的神色,定定的看著蕭元璟,竟然帶了幾分失神的模樣。
由於武帝向來是持重穩成,他此時的情緒也不過是在眼眸裏有著盡情的表現,然而慕雲徵站在斜左側的角度,將他的表情收在了眼底,那目光中帶著一絲震驚,對,就是震驚,像是突然看到了什麽,恍然一下失去了自持一般。
蕭元璟不說每日在武帝麵前晃悠,然則起碼也隔個三兩天必然出現一次,武帝對他的笑容有什麽震驚的地方?慕雲徵凝了眉思考,卻看武帝收回落在蕭元璟臉上的視線,就這麽毫無轉折的停到了她的麵上,驚得她立即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畢竟讓人發現窺視帝顏不是什麽好事,然武帝似乎還在忪怔之中,在看了慕雲徵之後,慢慢地收回了目光,臉上的表情再次回到了萬年鬆柏,巍峨不動的樣子。
蕭元璟這麽一笑,便讓赫連清澤也不禁的皺了眉,他知道蕭元璟不是個好對付的對手,眼下顯然蕭元璟還會有話要說。
果然,就聽那絕麗男子嗓音散漫,“清澤王多慮了,我雖然要去找太子賞雪,然他不在,我在京中也混跡多年,不至於無人賞玩,你且聽我說完便知事情如何,何苦那般的著急呢。”
他輕輕地笑出了聲音,像是嘲笑赫連清澤那急不待人的性子,再繼續道:“我從皇宮驛館出來之後,便驅馬前去尋找好友,然路上遇見了一位好友,他聲稱從榮華苑歸來的路上,偶然瞥見了太子的身影,而與太子一起的,還有康樂伯府佳瓊郡主的馬車。我便暗自猜測,太子也許是見佳瓊郡主孤身一車不安全,護送了郡主回府,於是便去了康樂伯府。”
他說到這裏,轉眸看了一眼慕雲徵,麵色露出帶著柔意和禮貌的神情,無限情意的道:“佳瓊郡主是我的未婚妻,我去看看便也合理,誰知到了康樂伯府後,卻聽門房說佳瓊郡主沒有回來,他們也在等著郡主的消息。我一聽之下,便心浮不安,大祈雖然國泰民安,但是也不能避免一些小人想要惹是生非,便使了人到當初看到郡主和太子周圍去尋,以免太子殿下發生了什麽意外,很快就有人回話,說看到形似太子殿下和佳瓊郡主的人被高頭大馬押到了這邊。因為事關重大,牽涉到兩國的太子和郡主,我立即讓人通知了陛下,而陛下也非常重視這件事情,才隨了元璟到了此處。”
將事情的前後緣由說了之後,蕭元璟接著長長的歎了口氣,語氣裏有著憤怒,又有著唏噓,在歎氣之後,忽然抬起頭,兩眼怒瞪赫連拓澤,“豈料,本世子和陛下這般擔憂太子的安危,調了大批侍衛前來,進門之時,看到的卻是太子脅迫郡主留在此處!這實在是讓人無法接受,太子殿下做出這等行為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他想要脅迫本世子的未婚妻做什麽!”
一開始蕭元璟還自稱我,到了最後一句話時,便成為了“本世子”,這是在告訴屋中的人,他的身份和地位。
赫連清澤聽完這段話,就知道蕭元璟是有備而來,這套說辭毫無漏洞,前前後後銜接無一不好,且話語中蕭元璟一直將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擺在為了兩國的邦交,擔憂北荻太子的安危,直到最後一句,才說出赫連拓澤的所為。
而赫連拓澤也的確是讓人進來看到了屋中的一幕,雖然他並沒有綁住慕雲徵,但是侍衛站在身後,那架勢誰不明白,皇室裏的人若不是真心要毀了顏麵,誰又會將郡主綁起來,自然是表麵和氣,實則凶狠的將人“請”過來,這樣的招數北荻太子會做,人家大祈也明白。
他轉頭望了一眼赫連拓澤,赫連拓澤牙根緊咬,雙眸裏的光芒透著濃重的陰森戾氣,死死地看著蕭元璟,然而卻一直沒有否認,因為沒有什麽好否認的,而赫連拓澤也不打算否認,一把掀開侍衛給他包紮的手,拉起衣襟,惡狠狠地看著蕭元璟。
“本太子就是綁架了你的未婚妻,那又如何?你們任我的太子妃被梁東裕殘害,我綁架你們的世子妃什麽豈容你任意指責!”
赫連清澤聽完這話,眼眸中掠過一道疾快的光芒,暗暗皺眉,不該讓赫連拓澤開口的,他一直都極力避免將事情說到有關於昌平郡主的死因上去,本來赫連拓澤就算綁架了慕雲徵,然而又沒留下傷痕,也沒有暴力證據,就算說是強硬的請來做客,死攪蠻纏也能說的上。但是赫連拓澤顯然是為一時之氣,被蕭元璟說的火冒三丈,直接承認了自己的所為,並且拿出了昌平郡主的事情以增強自己的底氣。
這絕對是一個失策的行為。
果然,蕭元璟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狡猾的笑意,玉麵上露出一點微微的莫測笑意,卻是轉身對著武帝,肅聲道:“陛下,北荻太子已經承認了他的所為,綁架了臣的未婚妻,雖然因為發現及時,沒有造成任何不良的傷害,然,這種行為極大的侮辱了臣的尊嚴,而北荻太子他綁架郡主的原因是因為昌平郡主的死因,此事還未定論便做出這樣的行為,簡直是蓄意報複。”
武帝背手站在一旁,他一直都很少說話,但是對於場中的情況卻一直都在留心。蕭元璟開始請他過來的時候,是稱北荻太子和佳瓊郡主可能被歹人綁架,出了好歹,本著兩國立場而來的,而進門之後看到的情形卻不是這樣。
接著北荻太子做出這樣的事情,當然,他很不喜歡,但是一方麵,這件事情給了武帝一個很好的想法。
這些天,因為北荻提供了有力的人證和物證,證明是梁東裕這邊的人殺害了昌平郡主,在要求武帝嚴懲梁東裕的同時,北荻那邊還得寸進尺的提出其他不合理的要求,話中明裏暗裏都在說梁東裕有此行為,也許幕後還有人主使。
因為理虧,所以武帝和跟蹤處理此事的官員都顯得很被動,而在梁東裕沒有回來之前,武帝讓下麵的官員都忍氣吞聲的好好招待,包括武帝自己也不得不以比較軟的態度來處理。
如今眼下的事情,赫連拓澤無故綁架大祈郡主,簡直就是瞌睡有人送來了枕頭,武帝如何不會利用,他眯了眯眼,眼角的皺紋顯出一份曆經世事的睿智。
“元璟說的沒錯,昌平郡主遇害一事,朕已經吩咐了官員處理,也宣召梁將軍回京,太子卻因此綁架我朝的郡主,似乎是有些太過了。兩國既然說好是友好結盟,朕也願意嚴肅處理昌平郡主的事情,你這樣的行為,簡直是沒有將朕和大祈放在眼底!”
武帝的聲音並不高揚,但是卻讓人能在低沉緩緩的嗓音中聽出一股壓迫之意,讓人不禁的心頭發顫,屏息凝氣的聽著這位帝王的話語。
赫連清澤聽到這裏,就知道之前做的努力白費了,本來就著昌平郡主的事,能替北荻爭取一些友好結盟的利益,如今出現這件事,大祈和北荻之間又是一種平衡的狀態。
屋子裏出現了一瞬間的安靜,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了急報聲,要求見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