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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指婚

  青煙籠罩之中,夜色深深,隻有遠處透出一點點光線,呈放射狀的望著殿內照來,那青青的光,照亮眼前那一小片的空間,卻讓周圍的黑暗,顯得越發的幽暗。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那青色的光中飄出,然後一個身影漸漸的出現到了大殿門前,從那窈窕的身形和衣裙來看,此人是個女子。


  武帝頓時皺眉,好好的早朝之上,怎麽會有女子出現,他頓時大喊:“侍衛,你們都幹什麽去了!”


  幽靜的環境裏,他的聲音格外的響亮,卻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一個人應聲,隻看那女子咯咯笑道:“你還喊什麽呢,他們早就不在這裏了,再叫多少聲都沒有用的。”


  那聲音十分悅耳,卻讓武帝感覺渾身有一種冷氣從腳底冒起,他望著下麵站著兩列衣袍整齊的官員,一個個都低著頭,表情淹沒在了黑暗之中。覺得莫名的恐懼,手指緊緊的抓著龍椅的扶手,厲聲道:“你們看不到嗎?她一個女子竟然敢隨意上殿,還這樣和朕說話,快攔下她?!”


  誰知道,百官無一人動作,而那女子的麵容也越來越清晰,直至顯現在他的麵前,粉妝玉琢,儀態萬端,正看著武帝,笑容裏都是陰森,“不用喊了,你知道的,老天早就說了我才是真正的天子,你坐在那上麵這麽多年,也該下來了!”


  “女人也想做皇帝,你配嗎?梁國公,快將她帶回去,不要讓馮玉櫻再到這裏瘋言瘋語了!”武帝不知怎麽,狂亂地大叫著,他看著那女子走得越來越近,怎麽也阻止不了她的腳步。


  站在右列的梁國公終於抬起頭來,但是表情卻是一片猙獰,“陛下,你也該下來了,女代蕭興,難道你不知道這句話嗎?玉櫻就是上天選中的那個人,她才是真正的天子,你快點讓位吧!”


  “是啊,陛下,忘惠大師不是說了鳳穿牡丹龍飛天嗎?她才是真正的天子啊,你讓位吧……”


  “你下來吧,不要再坐在上麵了!這裏不屬於你!”


  “你看馮玉櫻才是真正的帝王,讓位吧……”


  一個個看不清麵目的臣子開始不斷的重複著同樣的話,如同咒語一般在大殿裏開始縈繞,他們的語句裏透著陰森,表情沉浸在黑暗裏卻更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隻見馮玉櫻在眾人之間走來,臣子都給她讓路,她嘴唇鮮紅,如同嗜血的妖怪,雙眼發青,如同鬼魅一般盯著武帝,像是隨時要將他吞下的惡鬼,音色尖利的喚道:“你下來……你下來!”


  ……


  “不,她不是!朕才是真命天子,她是禍國妖女,妖女!”


  坐在門前伺候的姚震聽到裏頭有聲音,立即睜開眼,一骨碌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推開內殿的門小跑了進去。


  偌大的養心殿中,兩旁的銅鶴燈上蠟燭散發出幽幽的光芒,將殿內照得忽明忽暗,中間一張偌大的象牙床上,透過層層帳幔,可以望見睡在其上的人影,手足亂舞,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他麵前一般,動作急切而帶著驚惶。


  姚震心內一緊,連忙走到床前,輕聲喊道:“陛下,陛下。”


  “姚震,姚震……”武帝恍的一下坐了起來,睜開眼望著明黃色的帳幕和站在外麵微弓了身子的姚震,知道自己剛才是夢靨了,眼眸中的混沌漸漸被被一片清明所替代,深深吸了口氣。


  姚震看武帝已經醒來,心裏總算是放鬆了些,低聲道:“陛下,奴才在。”


  “嗯。”武帝舉起雙手,使勁的揉著臉,要將方才噩夢裏帶出來的恐懼都帶走,緊緊眯著眼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回陛下,寅時三刻。”姚震望了一眼掛壁上的鍾,回道。


  武帝低垂了眼,望著被汗水沁濕的手心,眼眸中瞬間迸射出陰鷙的神色,聲音卻絲毫沒有變化,“都寅時了啊。”


  “陛下,時辰尚早,你昨晚睡得遲,不如再多睡會。”


  姚震垂頭道,卻聽到從帳幔中傳來武帝的吩咐。


  “你幫朕派人去把忘惠大師請進宮來,上朝之前,朕一定要見到他。”


  姚震聽到吩咐後,麵色無一絲的變化,方才武帝夢中喊他的聲音急而促,不是平日裏那般沉穩的模樣,隻怕是夢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這事情,他伺候了武帝二十餘年,也不是沒遇見過,但是像今日這般的,倒是少見,不知道是什麽事情,讓武帝竟然如此放在心上,這麽急促的要請忘惠大師進來。


  姚震目光中微微一凝,昨日陛下去了賢國公府,得了那麽一句不吉利的批語,今兒個就做了夢,急著找忘惠大師,這兩者之間,必然有聯係。


  他一邊思忖著武帝的心思,腳下不停地踏出養心殿,去將武帝的旨意傳達,無人發現就在剛才,有一隻小小的蜂鳥銜著一塊香料,從門前的縫隙裏,如同一抹雲煙,轉瞬淹沒在宮殿的高瓦之中。


  月色清冷,揮灑大地。京都的一處房舍。


  忘惠回想起方才在小巷裏發生的一切還心有餘悸,將門窗關的嚴實後,才躺到了床上,反複想著蕭元璟說的話。


  那容色傾城的男子雖然麵容帶笑,語言真假難辨,可忘惠覺得,偏偏他聽後便覺得很相信,而且方才借著月色,他在此人的麵相上仔細的觀察,卻發現此人的麵相竟然是……


  忘惠心內一驚,他實際上不全是假冒的,至少當初他在小廟裏的時候,跟著的那個師傅,卻是對麵相學有著極大造詣的和尚,所以忘惠平素除了心思靈活,會說會騙外,還有一點,就是會看人的麵相,才讓他區別於其他招搖撞騙的“神算”們。


  他手指握著佛珠,想到蕭元璟說的話,在心內開始謀劃起來,若是真的能進宮,如何能讓武帝留住他常駐在宮內,一直想著想著,一直過了好久,他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而一直浸沒在暗夜裏的南平鬆聽著屋內的呼吸聲漸漸平和,冷漠的麵上露出一絲佩服的神色,剛冷的雙眸望著方才走過來的小巷,隻怕那倒下的四具黑影,已經爬起來,迅速的清理了現場。


  梁國公的確派人出來殺忘惠大師不假,對於梁國公他們這些人來說,死人才是真正的能保守住秘密,但是他派出來的人,早就被蕭元璟的人半路截殺了,而這四名黑影,不過是演戲罷了,為的是讓忘惠更清楚的明白,這些黑影是梁國公派來的人,清楚是誰要對付他。


  否則話,黑影也不會那般的嘴碎,最後還要大吼著將指派者說出來,任何一個專業的暗殺者,都不會這麽“高聲”的暴露出主使者的,連這點都做不到,早就死了。


  南平鬆有時候會覺得,靖王世子如今在他麵前露出來的還都隻是他的一小部分,就算隻是一小部分,對於南平鬆來說,也是高深莫測了,他想起自己之前一直跟在蕭元璟的身邊,卻什麽都沒探聽到。


  南平鬆睡臥在屋頂上,呼吸輕如柳絮,而心內卻很沉重,靖王世子這個人,就像一隻從容優雅的豹子,又像嬉笑玩鬧的貓,望上去是那般的高貴華麗,絕美的皮毛下掩飾的,絕對是鋒利的爪子。


  這樣的人,哪裏是別人能駕馭得了的。


  隨著月兒東沉,南平鬆閉目養神,直到巷子裏傳來了腳步聲,他立即警覺的醒來,聽著那腳步聲訓練有素,卻步步有聲,不似心懷不軌,便沉住氣等待。


  “請問忘惠大師住在這裏嗎?”門口傳來侍衛禮貌的聲音,南平鬆知道是宮裏來人請忘惠了,心裏對蕭元璟更是多了一層佩服,而他的職責已經完成,身影便隱沒在了屋簷之後。


  忘惠睡的不深,聽到敲門聲後,便醒了過來,很快又聽到外麵重複問道:“請問忘惠大師住在這裏嗎?”


  忘惠旋即起床,將袈裟披好在身上,時時刻刻保持好他高僧的形象,將臉擦幹淨後,方步履清然地走出來,將院門打開,望著門外的人,單手合什在胸前,低首道:“貧僧正是忘惠,不知施主有何事?”


  侍衛甫一見到忘惠,便看到他神色清明而幹淨,衣裳整潔,姿態超然,便生出了敬意,再加上魏總管叮囑要客氣的將大師請進宮去,於是越發的恭敬,為首的一名侍衛首領站出來拱手道:“打擾大師了,陛下想請大師去宮中論佛,還望大師賞臉。”


  真的如蕭元璟所說,來請他的了。


  忘惠心頭一緊,麵色卻是鎮定,“既然陛下有請,那貧僧便隨兩位而去。”


  侍衛本以為高僧都有架子,誰知道眼前這位白麵帶須的大師這麽隨和,難怪在民間威望這麽高,還讓陛下特意想請,便側身伸手道:“大師,請。”


  養心殿裏,寧神香清淺的味道充斥了整個殿裏。


  武帝穿了一套明黃色的便服,坐在床前,閉著雙目養神,聽到特意放輕而克製的腳步聲從外邊傳來,眉頭稍動,接著便聽到姚震在耳邊道:“陛下,忘惠大師到了。”


  “請大師進來。”武帝睜開雙眸,語氣沉肅道。


  “是。”姚震應了,轉身出來對著在外麵候著的忘惠道:“大師,請隨奴才往裏邊走。”


  忘惠從外麵坐著馬車到了皇宮裏,又換了轎子快步抬進,便知道武帝定是急切的要見到他,走到武帝麵前,雙手合十,行了個出家人的禮,“貧僧見過陛下。”


  “大師,請坐。”武帝一聲吩咐,便有小太監搬來了紫檀木精雕椅子放到了忘惠的身後,忘惠倒也不推辭,順之坐下。


  “大師可知,朕今日請你來有何事?”武帝見忘惠自然的坐下,臉色並沒有什麽變化,而是先提出了一個問題。


  忘惠在武帝的麵上仔細的看了幾眼後,但見武帝坐在床上,一身明黃色的衣飾並未讓他的臉色便的明亮,反而顯得更加的陰沉,眉宇間有著深深的刻紋,可見方才愁思甚重,便聲音徐徐道:“依貧僧愚見,陛下有所思。”


  有所思,必有所夢。


  一語正好說中武帝的心思,他的麵色不由的便柔和了幾分,問道:“大師果然是高僧,朕今日得一夢,正是昨日大師的批語,在夢境裏化作現實……”


  武帝疑心重,就算心內相信忘惠,還是要試一試,再次確認,直至忘惠又準確的說出他的心裏後,才終於確認他的確是世人所說的高僧。


  其實武帝早就已經相信了,否則的話,也不會為了一句簽語在馮老太君的壽宴上發作,但是作為一名帝王,他覺得盲目信從這些有失風度,於是自欺欺人的再問一遍,從而從心裏角度說服自己,忘惠是真正的有道高僧,自己雖然是真命天子,也要尊佛敬佛的。


  如此,他才能放心的將自己所夢到東西和忘惠說,當然,武帝不會說出當初自己在夢中被群臣逼得連連後退,被馮玉櫻化身的妖女逼得從龍椅上滾下來的事情,他隻是描述了一下夢中馮玉櫻來奪他的皇位。


  室內安靜的可怕,隻有武帝沉緩的聲音在響起,忘惠靜靜的聽武帝說完,表麵淡定,實則內心時時都提起精神,應對接下來的問話。


  “大師,當時你不是說,她不是禍國妖女,但為什麽朕還會做這樣的夢呢?這是不是上天給朕的預兆,就算是人為的,也算是天命的一種?”


  武帝的雙手放在膝蓋上,微微的摩挲,明黃色的褲子揉出了些微的痕跡,深邃的眸子卻是望著忘惠大師,深藏些一抹急切,等待著他的解釋。


  夢裏麵的那種無助和驚惶,是已經登上帝位二十年的武帝,難以品嚐到的滋味,正因為平日裏品嚐不到,所以一旦感受,便很難忘記。


  馮玉櫻妖嬈的麵孔,梁國公咄咄相逼的態度,還有其他看不清麵貌的臣子,在那齊聲逼著他退位……


  忘惠半垂著雙眸,先喊了一句佛號,然後才以一種非常高深的語氣,極其緩慢道:“陛下,你乃真龍下凡,能夢到此等境遇,自然是有所原因,正所謂,無因便無果,昨日壽宴中,馮小姐身上閃現巨龍,雖是其母所為,但終究契合了簽語,貧僧說過,若是巧合,便不算中了簽語,然,雖則如此,但可觀出,馮小姐命中煞氣極重,才會惹來此等巧合。”


  “煞氣極重?”武帝身子微微前傾,皺眉問道。


  “是的,此女乃生帶煞氣,而招邪氣,所以雖其母所為,乃有煞氣所引導。”忘惠雙目空遠,“雖無禍國之力,但也實則不吉。”


  “那高僧當日為何沒有和朕說明?”武帝此時倒不是懷疑,而是覺得當日應該直接拉了馮玉櫻下去,如今倒不好再用這個罪名處理她了,畢竟梁國公和賢國公還在那,他雖然是皇帝,也不能一件事情,出爾反爾的,帝王一言九鼎的形象還是需要保持。


  忘惠目帶仁慈道:“陛下,當日是馮老太君壽宴,又逢其母犯下大罪,貧僧乃出家人,不忍再刺激一個弱質女子,再者,貧僧也曾想過,馮小姐身份高貴,雖有煞氣,所嫁之人若貴氣重,龍氣盛,可以壓製其煞氣,故貧僧未曾多言,給陛下徒添煩憂。”


  武帝聽著忘惠徐徐而言,抓住他話語裏的重點,目光微微一縮,反問道:“大師的意思是,馮玉櫻她的煞氣必須要身份高貴之人,才能壓製?”


  “陛下果然聖明,的確如此,越為貴氣之人,越能壓製其身上的煞氣。”忘惠不著聲色的望著武帝,對著武帝頷首道,眉目舒展,寫滿了虔誠和淡泊。


  武帝的思緒卻在飛快的轉著,難道他會做下如此詭異的夢,是馮玉櫻的煞氣重,而他不可能以一個煞氣重的名義,將馮玉櫻處置了,好在忘惠大師給他提出了解決的方法。


  “大師覺得誰的貴氣重呢?”


  “當今天下,自當天子最貴。”


  這句話武帝當然知道,也聽的頗為順耳,但是他卻搖了搖頭,目光裏流露出一絲悵然,“大師不知,我朝自開國以來,後宮中一家不納兩妃,如今宮已有了穎妃,她乃穎妃的嫡妹,是不能再進宮的。”


  “貧僧不知此等規矩,請陛下不要介意,隻是這馮小姐煞氣並未重到非要最貴之人才能壓製住,隻要與她相當,和陛下相近,也可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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