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狀元
“請問是住在國子監的蘇公子嗎?”
那人身穿普通的服侍,看不出是什麽身份,隻是舉止有度,顯然不會是一般的百姓。
蘇韻寒點頭道:“正是在下,請問閣下是?”
“我家公子在酒樓裏,想要見一見公子。”那人相當有禮的開口,口氣裏卻沒有太多的客氣,很顯然他家的“公子”身份很是尊貴,平日裏見人大概也不需要很客氣。
既然人家沒有表明身份,蘇韻寒心中猜度到了,卻拱手道:“在下還有事,你家‘公子’的盛情就替我謝謝了。”
蘇韻寒說罷,撩袍就要走,那人見此卻沒有生氣,微微一笑,往前一步,攔住他的腳步,“蘇公子看看這個,再說去,還是不去吧。”
一塊金黃色的長方形令牌赫然出現在那人的手掌之中,蘇韻寒眼眸微閃,頓下腳步。
“那就請你在前方帶路。”
那人見他說出這樣的話,臉上也沒有什麽變化,低頭便接了蘇韻寒上了酒樓的二樓包廂。
包廂裝飾雅致,關上門來就是一個完全隔離的世界,外頭的聲音傳不進來,裏麵的聲音自然也傳不出去。
裏麵坐了一個人,深紫色的華服,刀般深刻的五官,一雙眼眸裏帶著略帶侵襲的目光,而旁邊坐著的則是藍色圓領長袍的長相溫和的男子。
“在下見過四皇子,駱大人。”蘇韻寒見到兩人,拱手道。
“坐吧。”四皇子開口道,方才的一切他都從窗戶上看到了,蘇韻寒看到令牌之後就上來了,證明是個識時務的人。
“謝四皇子。”蘇韻寒依言坐下,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卻不再開口說其他的。
駱君衡笑著開口道:“今日走到哪處,都可聽到蘇公子的名字,看來蘇公子再過幾日,必然將成為我朝又一位‘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啊!”
蘇韻寒淡淡道:“駱大人所言甚早,殿試未過,在下又豈敢稱‘狀元’。”
四皇子隨意看了蘇韻寒一眼,見他神色悠然,並未因為與他同席,而顯得有不自然的緊張,甚至麵對駱君衡的時候,說話流暢,心裏便對蘇韻寒多了一份滿意,才華再好,不如會做人。
“蘇公子不必自謙,當初在青州時,父皇對你便另眼相看,那日見到你的答卷後,更是誇讚不已,讚你見解獨到,想來殿試上,隻要不出問題,狀元的頭銜對你是舉手可到。”
聞言,蘇韻寒心內微沉,四皇子說話看似隨意,卻很明白的說出了“隻要不出問題”,若是出了問題,狀元的頭銜是不是他很難說了。
四皇子眼眸停在他的麵上,打量著他的神色,和聰明人說話,不需要說的太明白,他相信蘇韻寒心中自然是有定數的。
如今武帝有意培養一批新的青年臣子參入朝廷之事,本次開恩科意在早點發現天下的才子,將朝廷中臣子老齡化的趨勢改變。
所以蘇韻寒作為武帝兩次誇讚者,必然會受到重用,提早拉攏這樣一個會得到父皇重用的人,對於將來他的皇位之途,百利而無一害。
“多謝四皇子美言。”
蘇韻寒並不多說,淡淡的應著,話裏話外聽不出他心內的想法。
駱君衡見四皇子微皺了眉頭,便開口替四皇子將話稍微再說的明白一點,他舉起桌上的茶杯,笑道:“相信蘇公子馬上就會成為我朝的官員,到時候就請蘇公子與在下一起,和四皇子一道,為陛下做事。”
蘇韻寒清雋的麵容帶著一抹笑,心內暗地皺眉,他一直都在打太極,便是知道四皇子前來的意圖,但他並不想加入皇子之間派係的爭鬥,他是想入朝為官,可是隻是想做官而已,除此之外,沒有其他。
他一手端起茶杯,眼底卻沒有什麽笑意。
“能否入朝為官,都得任陛下安排,若是有幸入朝,在下必當為大祈,為皇上效力。”
聽完這段話,駱君衡轉頭看了一眼四皇子,蘇韻寒的話裏,很明顯隻說了國與君,絲毫沒有說及四皇子,擺明了他不打算接受四皇子的拉攏,這等不識好歹之人,隻怕會惹怒四皇子。
豈料,四皇子微眯了一下眼眸,臉色卻沒有多大變化,隻不過可以感受到他的麵上有著不悅的氣息透露出來。
蘇韻寒的話沒有漏洞,不管是誰,科舉考試,進入仕途,所說的便是為國之強壯盡力,為君之勞苦而分憂,沒有任何一句話要說,官員是為皇子效力的,如果誰這麽說,那就等同於謀逆。
眼看這談話是沒有多大的效果,蘇韻寒微微一笑,站起來對著四皇子和駱君衡告辭道:“在下有事,先請告辭。”
待蘇韻寒退出包廂後,駱君衡臉上露出憤憤之色。
“四皇子,這個蘇韻寒不知道是不是沒聽懂,還是不識好歹?!”
“連這等話都聽不懂的人,父皇會賞識他嗎?”四皇子眼底陰鷙,冷聲道。
“那他也太不識好歹了,一個書生,無依無靠的,以為單憑才學,就可以在朝中闖出來嗎?”駱君衡道。
四皇子睨了駱君衡一眼,嘴角微沉,“他的確是個人才,隻可惜不能為我所用。”
“那要不要微臣……”駱君衡做了個“斬”的手勢。
“不需要,你剛才不是說了嗎?隻靠才學,怎麽闖得出,這世上有才能的人多了去了,隻要狀元能為我們所用就可以。而狀元,不一定會是他。”
四皇子說完,將桌上的茶杯端起來喝了一口,眼底光芒鋒利。
蘇韻寒出了酒樓,臉上輕鬆的神情漸漸被凝重所取代。
四皇子對他的相邀,被他拒絕了,他雖還未進朝,但是對朝中大事一直都有留意,四皇子在皇子中的地位是獨一無二的,而自身才華也很突出,今次他謝絕了四皇子的拉攏,也許殿試上他會遭遇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回去之後,便進了宿舍。
雲氏正在屋中煮茶,見他回來神色凝重,問道:“怎麽了,是慕府遇到什麽事了嗎?”
他之前出門的時候是說去慕府,雲氏自然以為是他是從慕府回來遇到什麽事了。
蘇韻寒本來不想和雲氏說這些事情,腦中想起出來時,慕雲徵曾說過的話,便坐了下來,雙手握著雲氏遞來的茶,欲言又止。
知子莫若母,蘇韻寒又是雲氏一手拉扯大的,自然看的出他神色間的猶豫,溫和的問道:“有什麽事,直接跟娘說。”
蘇韻寒思慮了一下,還是將方才在路上遇到四皇子拉攏的事情對雲氏說了,最後道:“四皇子有心拉攏人,那麽肯定不止我一人,若是其他的舉人為了飛黃騰達,也許會答應他。”
那麽有可能,在四皇子的影響力下,殿試上除了陛下,還有另外大臣一同參與,他們若是說上幾句話,情況就會有所不同了。
“那你後悔嗎?”雲氏看著兒子,雙眸裏帶著淡然的光彩,問道。
“不後悔,若是為官便要參與到這些派係鬥爭裏去,那就違背了我的初衷。”蘇韻寒臉上有著堅定的神情,“可是兒子心裏不好過,娘含辛茹苦供我讀書,兒子說過要考狀元來報答娘,若是因為此事,不能達成願望,心中會很愧疚。”
雲氏看著兒子,低頭沉吟了一會,做狀元郎,不僅是兒子的願望,也是她的願望,隻有這樣,兒子的身世,在揭開的時候,才更有站在人前的資本和力量。
“你等等,娘拿一樣東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