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命案
鬱壘躺在我的身邊，一隻手環住我的肩膀，我穿著背心和短褲的睡衣，在狹小的床上緊貼著他，皮膚能感受他柔軟的衣物和他比我還要光滑的手臂。
除了沒有體溫，此時此刻，很難想象他其實是一個鬼。
「你為什麼要和說『對不起』？」我看著他波光瀲灧的眼眸，心虛不已，想要趕緊交代今晚的行蹤和所見所聞。
「我去晚了。」
我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差點喊出了「什麼」，我小聲問他：「你也去現場了？」
「這個學校已經成了兇險之地，不知為何聚集了很多鬼怪，我在四處調查並警告他們，但後來去你那兒的時候，你已經把無傷趕走了。同時我又聞到了血腥之氣，趕到現場時撞見了兇手，兇手已經把那個孩子吃了，我殺了他，不過於事無補。」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他這樣一股腦地告訴我，我有點兒反應不過來。總之，他也在那附近，並且兇手已經正法，看來我不需要再和他解釋什麼，他都看見了。
「那個兇手是……」
「一隻愚鈍的食人惡鬼，沒有再去地獄受刑罰的意義了，我已經讓他魂飛魄散。」
為什麼我走到哪，都要碰到這種事情？我目光黯淡下來，鬱壘和我貼得更近了，他說他殺了兇手，也許他的衣服就是那時候弄髒的吧……我本以為事情會變得棘手，沒想到兇手這麼簡單就被他解決了，鬆了口氣，說：「這樣就好了。」
「事情沒這麼簡單。」鬱壘嚴肅地說，「這種食肉鬼雖然沒有心智，但也知道躲避鬼吏的追查，會出現在人這麼多的地方是在太過意外，包括無傷，雖然面目猙獰，但向來不喜歡人多之處，也很少攻擊活人。」
「那為什麼都聚到這裡來了？」
「事有蹊蹺，你不必擔心，我會保護你。」他說要保護我，我倒也相信，但從中元節那天起，我就覺得事情太巧了，該是什麼樣的霉運才會接連遇到各色鬼怪？無論是陰陽眼，被鬼跟蹤，偶遇小女孩兒，還是學校里出現的鬼怪，這一切，都圍繞著我發生了，就像一列陰森的火車在黑夜中沿著軌道緩緩開動，速度越來越開，勢不可擋。我明知道他有事情瞞著我，卻毫無頭緒，無從猜測。
鬱壘輕輕摸了一下我的眉毛，在我耳邊說：「看來你是不打算和孔蘭生保持距離了？」
「……」
我不知怎麼回答他，回答「是」，他會不會生氣呢？被一個男人抱著詢問和另一個男人的關係，即使對方是鬼也叫人無法作答。
鬱壘彷彿自言自語地說道：「究竟是沖著你來的，還是沖著他呢……」
我知道他指的是吸引鬼的特殊體質，也許孔蘭生也是這種人也說不定，所以他才會對我另眼相看，也不怕被捲入無盡的靈異事件中。
鬱壘身上焚香般的味道環繞著我，很快我就昏昏沉沉地睡下了。夢中夢，鬱壘依舊在抱著我睡覺，不過夢裡的他是醒著的，一直凝視著我的睡顏。
第二天早早醒來，依舊是陽光明媚的一天，鬱壘不在身邊。手機微信要被孔蘭生的信息轟炸了，我點開軟體是為了消滅未讀的紅點提示，壓根兒沒仔細看，不過是閑聊罷了。
洗漱，和小雨一起吃早餐，然後分別去上課，這就如同平常的大學生活。可是我知道，這都是短暫的幻覺。
到處都在傳說昨晚的事情，有人說是孔蘭生和一個剛開學的小學妹約會，發現了動物被肢解的屍體，也有人說不是動物的屍體，其實是人的屍體……我沒有受到困擾，因為記住我長相的人並不多，名字也暫時沒有傳開。
一上午下來課程還好，因為是藝術專業，課程氛圍比較輕鬆，看了課程表，主要難點可能都在軟體方面了，一點點學學看。快下課的時候我收到了孔蘭生的微信，約我中午和他一起吃飯，我拒絕了，中午和小雨約好去食堂一起吃。等我走出教學樓，她已經在樓下門口等我，看到我她立刻笑著迎過來：「走啦，餓死啦！」
「這麼熱，我們去吃冷麵吧！」
「好啊！」小雨拉起我的手，我們兩個有說有笑地走著，討論著新同學和老師，就好像是好多年的朋友。
在食堂里的韓餐廳，我和小雨排了好久的隊，終於分別買到了冷麵和泡菜，找不起眼的座位吃起來。
正愉快地吃著冰鎮冷麵，雖然比不上東北那邊的正宗，但是味道還不錯。
小雨一邊吃著面，一邊神秘地對我說：「聽說有個男生失蹤了。」
果然，紙是包不住火的。
「怎麼說的？」
小雨伸著脖子湊近我，小聲說：「一個管理學院的男生，昨天晚上沒有回寢室，到現在也沒有找到，加上昨晚警察的事兒，現在謠言已經滿天飛了。你悄悄告訴我，昨晚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心中一寒，也許他就是昨晚遇害的學生，正在遲疑要不要對小雨說實話，桌上投下陰影，身邊好像站了個人，我一扭頭，先看到了一個窈窕的身段，穿著素凈的淺藍連衣裙，目光上移，看見了雪白修長的脖頸，還有一張精緻的無懈可擊的面龐，眉眼都如工筆國畫一般細緻，略施淡妝，整個人本該清秀脫俗，但她看我的表情有些可怖，皺著眉毛，由上而下地看著，說不出是鄙視還是嫉恨。
「你就是逄淑男吧！」
「是我，怎麼了？」
「我還以為會有多麼特別……」她微笑起來，沒有說下去。我正納悶兒，小雨立刻說：「這不是寧凝學姐么！有什麼事情么？」
我恍然大悟，這不是孔蘭生的前女友么！竟然找到我這兒來了……
我有些尷尬，處境很微妙，因為孔蘭生說他要追求我，而我也沒有明確地拒絕他。
我吞下了口中嚼著的冷麵，笑著說：「寧凝學姐果然比傳聞的還要漂亮！」然後和她對視起來，空氣里有一絲火藥味兒，我們互相盯著，彷彿誰先移開視線，誰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