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將麵對的事情

  冬夜的溫度在曖昧的呼吸之間,慢慢被溫暖。


  雷焱抱起她,放到床上。才幾日不見,懷中人兒,似乎又輕了許多,輕得不可思議。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和你說,你可不可以聽我說完?”初雪的聲音已變為啜泣,蒼白無力的手抓住他上衣的一角。她現在太需要一個支撐的力量,否則,她甚至無法呼吸。


  雷焱輕擁著她,感受她在自己的懷中慢慢變得真實,“不用!你什麽都不用說,這樣,就夠了!”他聲音沙啞,蘊含著深沉的優傷。


  也許,他不是一個勇敢的人,因為他不敢聽。


  也許,他隻是不想去弄清楚,因為感情永遠無法看得清清楚楚,他以為自己的愛情也是如此,隻需要一個執念,他便可以活著走下去。


  能看清嗎?


  在初雪心裏,同樣沒有答案。


  此刻能躺在他身邊,被他擁著,心就已經滿滿的,仿佛世界隻剩下眼前的小小空間,隻有彼此……


  “如果我們一直走下去,結局會是什麽?”初雪說出藏在心裏很久的問題,是在問他,也是在問自己。


  雷焱心一沉,結局嗎?什麽是結局?


  女人天生需要一個結果,不管是對是錯,總是在意那劃上句號的一筆。


  “跟我走下去,你會看到結局!”他隻能承諾這麽多。


  是嗎?走下去?如果現在告訴他自己懷孕了,他還會答應跟她走下去嗎?初雪不敢想,假如他不需要孩子,更不需要一個契約新娘留下的孩子,該要怎麽處置?她自然明白。如果一切變得不可收拾,她根本沒有能力保護那個幼小的生命。


  “你……你有沒有想過生命中會多出一個小生命,或許你以後也需要一個孩子!”初雪試探著問他。


  雷焱抱著她的身子僵直了片刻,不過很快又恢複了平靜,“這棟冰冷的房子,不會再有生命降臨,永遠都不需要!”他痛恨這裏,如果可以,他隻想將這裏夷為平地。他生命裏隻餘黑暗,除了孤獨、冷寂,他什麽都不會留下。孩子!離他太遠,遙不可及!

  他的話,讓初雪沉默,她不敢再問下去,否則以雷焱的精明,一定能猜出什麽。


  兩個人久久的無語,隻是緊緊相依,兩人都有許多話想要傾訴給對方,卻在遲疑中各自吞咽回去。


  很多時候,我們會為片刻的猶豫不決,付出沉重的代價,生離死別,往往就在這一念之間……


  “雲小姐,今天的晚餐還行嗎?要不要通知廚房再換些菜上來?”陳福笑眯眯的看著初雪吃飯。


  太好了!自從雷焱那天回來之後,這小丫頭,心情明顯好了,飯量也在一天天恢複,慘白的臉色,也紅潤了不少,看來,他們兩人關係又進了一步。


  “管家,這些足夠我吃,不用再換了!”初雪笑著放下筷子,對滿桌子的菜品,有些無奈。


  這兩天,雷焱總是按時上班下班,跟她的相處也變得小心翼翼,不再咄咄逼人。而他的小心謹慎,對初雪來說,並不那麽容易習慣。


  陳福以萬分期待的眼神一會看著她,一會又瞅著滿桌的菜肴,期盼的神情不言而喻。


  初雪隻能再次動起筷子,胡亂夾了幾口。


  “人還是要多吃飯的好,不要總是擔心會不會影響美觀,身體好比什麽都重要!”陳福語重心長的說道。


  “嗯!是啊!”初雪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咚咚!一抹白色的身影從樓上匆匆跑下來。


  “夏夏,這麽急著要去哪?吃飯了沒有?”初雪問道。


  最近,夏夏總是很少出門,整天躲在房間裏,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姐,我……”夏夏正說著,遠遠的,看見石鋼進來,立刻閉上嘴巴,走到初雪身後。


  石鋼臉色一貫的陰沉,隻是今天陰沉得更嚴重了些。


  “怎麽了?你要說什麽?”初雪見她突然不出聲了,疑惑的問道。


  “沒什麽!”夏夏噘著小嘴,悶悶的低著頭,“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別擔心我!”說完,夏夏繞開石鋼,看也不看他,徑直走出客廳。


  初雪本想叫住她,卻看見石鋼一聲不吭的追了上去。


  “雲小姐,你不用擔心,石鋼這個人雖然外表冷冰冰的,但還算心思縝密,他追出去了,夏夏就不會有事,”陳福笑嗬嗬的安慰她。


  “是嗎?他們兩個……”


  “一切隨緣吧!該要發生的事情,是無法阻止的!”陳福說的意味深長。


  今天的暖陽普照,難得的好天氣,溫暖的陽光撒在身上,烘得人渾身酥軟。


  夏夏腳步很快,石鋼趕在她邁出大門前,才追上她。


  “你身體不好,別走那麽快!”他試圖攔住她。


  夏夏甩開他的手,“不用你管!”


  鑒於上一次,秦子楓出現時,他的粗魯對待和之前,兩人在車內發生的不愉快,夏夏鮮少的對人說話如此大聲。


  “怎麽不用管,你不知道自己不能激動……不能生氣……不能過力運動嗎?”石鋼不善言詞,憋了半天才說出這麽長的一句話。


  夏夏小臉氣得通紅,在他麵前站定,怒氣衝衝的看著他,“這些我都知道,不用你關心,反正我現在也死不了!”夏夏說完最後一個字時,一股冷氣撲麵而來,哇!好冷!

  石鋼渾身爆出寒氣,眼色暗沉。夏夏乖乖的閉嘴,她說錯什麽了嗎?

  “以後不許再提死,這個字!”他慢吞吞的說道。


  在那血雨腥風的幾年中,他見過太多的死亡,隻是一瞬之間,一個生命便可永遠消失,再多的代價,再多的惋惜,也無可挽回,他太了解,死亡的含義。


  夏夏安靜的哦了一聲,不知為什麽,她被石鋼突然的慎重語氣嚇到。他從未用這樣對她說過話,也許,她真得觸到了石鋼的底線,而他的底線藏著太多的殘酷。


  “走吧!我們去散散步,”他拉起夏夏,走向綠意猶在的樹林。


  “可是……我……”夏夏想說,她出門好像有事情要做的,但,為什麽她現在卻想不起來,是什麽事情了。


  石鋼牽著她,轉過頭嘴角扯出一絲笑意。


  這個笑容讓夏夏看得呆了,他好帥啊!就連原本猙獰的刀疤,也仿佛是有意而為之,更增添了神秘和性感。


  夏夏的大腦短暫停機,無法思考,心裏卻甜滋滋的,看來,她也受美男的蠱惑呢!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消失在綠葉後麵。


  他們前腳剛剛離開,一輛紅色跑車飛馳而過,在雷宅前緊急刹車。


  巨大的噪音,讓房子裏的人都忍不住皺眉。


  紅色的高跟鞋優雅的從車內走下來,鞋子的主人,邁著淑女的步伐,輕輕按動鈴聲。


  不肖片刻,門便開了,陳福一臉平靜的出現在門的另一邊,“對不起,我家少爺不在,如果您有事,最好去公司預約!”


  “我不找雷焱!”來人不爽的想繞開擋住的人。


  “呃!如果你不找少爺,那更不應該站在這裏敲門,歐陽小姐!”陳福不動如山,就是擋在那裏不動。


  歐陽蘭隻差沒上前推他了,為了不有損淑女的身份,隻好做罷,“陳管家,麻煩你讓開,我雲初雪,想跟她談點事情!”


  陳福警覺的瞪著她,“你找雲小姐?據我所知,你們好像不太熟悉吧?”


  “我跟她熟不熟,你管不著,快讓開!”歐陽蘭有些不耐煩,她今天豁出命去,來找雲初雪,可不是站在這裏跟他廢話的。


  陳福依舊站著沒動,看這勢頭,歐陽雪來者不善,該不會,又是來鬧事的吧!

  歐陽蘭管不了那麽多了,使勁推開陳福,趁著空檔鑽了進去。


  陳福正要追上去,卻被人拉住了。


  “陳管家,你別追了,歐陽小姐是雲小姐請來的客人,不會出事的,你不用擔心!”阿秀拽著他說道。


  陳福疑惑的皺眉,“是嗎?雲小姐怎麽會請她?”


  “呃……這個……也許是雲小姐是想和她談談少爺的事情!”阿秀胡亂編了個理由。


  “不可能吧……”


  “哎呀,您老別瞎擔心,雲小姐在家裏會出什麽事情?不會的!”


  在阿秀耽誤的功夫,歐陽蘭已經衝上樓,見客廳裏沒人,便勁直找到初雪的房門。


  初雪正在翻動手中的書本,猛的聽見門被撞開,嚇了一跳。


  “對不起,我忘了敲門!”歐陽蘭恢複淑女的風範,舉止優雅的從身後將門關上。


  “你,找我有事?”初雪從椅子上站起來,書本下意識的抱在胸前。


  歐陽蘭微笑著,在沙發上坐下,“聽說你懷孕了,特地過來看看!”


  啪!

  厚厚的書本掉在地上,初雪臉色鐵青,“你……你是怎麽知道的?”她沒告訴過任何人,歐陽蘭怎麽會知道?

  雲初雪的反應,已經證實了一切,歐陽蘭雪白的手指掐進真皮沙發內,留下深深的痕跡,她挑眉說道:“我怎麽知道的,那不重要,關鍵是雷焱知道嗎?”


  “他不知道!他什麽都不知道,請你不要告訴他!”初雪激動的拚命搖著頭。


  歐陽蘭輕描的看著她,“你還算有腦子,知道哪些事情是不能說的,放心好了,我今天來,隻是想看看你是不是還活得完好如初,”她咬牙忍下妒忌,那夜的親呢,說明雷焱心裏還是有她,還是在乎她的,而這個女人,就是橫在她和雷焱之間的障礙,現在居然還敢懷上雷焱的孩子,簡直不知死活,她一定是想坐穩雷少夫人這個位置,她絕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她錯失的機會太多,現在她不能再放過任何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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