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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緣回,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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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慎突然響起的笑聲令她忍住了動作,“你去吧,去看看血流成河的落月山莊有多淒慘。哦對了,忘了告訴你,鳳郢國這會也快翻天覆地了。你自以為幫助封箬打壓了蒙欣和吟楚,封箬會好過一點,可惜啊,有些人逼得太緊是會破釜沉舟,同歸於盡的啊。”


  夙裳立馬捏緊了拉著韁繩的手,整個人僵住了,“你說什麽!”


  靳慎勾唇淺笑,“我說啊,你是選擇挽救落月山莊,還是阻止吟楚造反,或許,你兩個都救不了幫不了,因為曆史不可變。”


  “怎麽不可變!”夙裳意圖找出理由反駁他的自以為是,“淑太妃就是一個例子。”


  誰知這是靳慎給她下的一個套,她一不留神就掉了進去,“既然事實改變了,那你究竟是抱著怎樣一種僥幸的心理認為落月山莊滅門一定會是後日晚上,而不是今天晚上。你若是真心在意這件事情,為何不早早部署,反而跑去皇城試探我?”


  夙裳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靳慎突然挑眉,作似恍然大悟一般,“哦!你知道鳳郢女皇死後吟楚會上位,到時候封箬會在蒙欣吟楚手裏吃盡苦頭,於是你費盡心思幫助封箬提前弄垮了吟楚,卻不曾想逼宮的結果反而來得更早。嘖,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是想報複封箬。畢竟,若不是封箬的傾力相助,我那次又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就弄死了戰王爺宣夜,贏得了最後的戰爭。你還是恨她的吧,口口聲聲說是合作,卻將人家往死路上逼……”


  夙裳忍無可忍,手裏的傘都擲了出去,暴喝道:“你閉嘴!”


  靳慎“喲”了一聲,躲開傘的攻擊,沒個正形地道:“惱羞成怒了?”


  夙裳情緒險些失控,重羽連忙拉住夙裳,提醒道:“別被他影響了。”


  “影響?”靳慎好似聽見了什麽笑話一般,歪著頭道:“教主大人說話要講道理啊,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鳳郢女皇已經駕崩了,蒙欣領著幾十萬蒙家軍圍住了皇城,封家沒了主心骨,你說僅憑吟淺那個病秧子,能撐多久?啊,若是封箬知道了封家此刻正麵臨滅頂之災,不知道會不會氣死!又或是封箬知道這一切還是你夙裳一意孤行促成的,不知又會作何感想?”


  夙裳捏緊拳頭,怒而嗬斥:“我叫你閉嘴!”


  靳慎聳了聳肩,還真閉上了嘴。


  夙裳怒極反笑:“你覺得用我最擅長的心理攻擊來對付我有用嗎?你別忘了你的心理幹擾學是誰教的!”


  “自然是你。”靳慎笑得膩心,“我記得你說過,任何人都會有心理漏洞,包括心理大師。因為每個人活在這世上都有追求,都有,所以他的心裏必定有明暗兩麵。再強大的心神也會受幹擾,你自然也不例外。”


  夙裳追悔莫及,她此刻終於明白了那句“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話是哪裏來的了。她當初怎麽就願意把自己的心理學知識隨意教給別人了,如今當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


  她握緊武器:“你是來阻止我救人的?”


  “非也。”靳慎乖乖把路讓出來,示意他們先走,夙裳駕馬路過時,他突然又道:“再提醒最後一句,寒慕滕溪心結已生,封箬救人生死不明,你好自為之。”


  “……”


  馬車方行幾步,夙裳重羽就迎麵撞上正領著人冒雨出來的滕溪。


  夙裳遙遙認出熟人,鳳眼一瞬間亮了不少,她登時跳下馬車,虛浮搖晃著步子奔向滕溪,“滕公子!滕公子!”


  滕溪聞聲先是一驚又是一喜,“公……姑娘來了?”


  夙裳盯著他半晌,驟然花容失色,驚問:“你怎麽會在這裏!米粒呢?”


  滕溪不明所以,“粒兒自然在別院準備婚事,我是來這處理一些事情,立馬回去了。”


  夙裳驀地抓緊他的手臂,幾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氣,臉上滿是惶恐,顫抖的唇瓣,眼神透著空洞和恐懼,“落月山莊怎麽了?是不是滅門了?你幹的?”


  滕溪不明白她為何會問落月山莊,皺著眉頭頓了兩秒,最終老實地點頭。


  這時,他發現夙裳抓著他手臂的手忽然鬆開,望著他的眼神裝著毫不掩飾的難以置信和崩潰疏離,她脫力地跌坐在地上,嗚咽哭喊道:“你怎麽能滅門,你怎麽可以滅門!你知道你幹了什麽嗎!你知不知道……完了,完了完了,滕溪!你怎麽能這麽做?你怎麽可以……”


  這是寒慕的家,也是舒粒的家啊……


  “姑,姑娘?”滕溪一臉懵的看著雨中哭得一抽一抽的夙裳,緊蹙眉頭又手足無措。重羽連忙衝過來將夙裳抱進懷裏,衝滕溪說道:“盟主別見怪,她情緒有些失控,你還是先回去看看舒姑娘可還在別院,她就交給我。”


  滕溪茫然地看了看他們幾眼,似乎感知到了什麽不對勁,當即撇下他們,顧自衝進了茫茫夜雨中。


  夙裳不經意間瞧見了方才撐在地上的手上異樣,湊近後看清了指尖的血紅。她徒然湊近了地麵,這才看出來地麵上的雨水竟是紅色的。


  她猛然想起靳慎言語間那沉重的四個字——“血流成河”!

  她慌忙擠開重羽的懷抱,顫顫巍巍地爬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山莊門口摸去,當看見一座風雨共摧下支離破碎隻剩幾個搖晃殘燈的山莊時,她僵住了。


  地上淌著的血水再大的雨也衝不淡,她麻木地走過一個又一個的屍體,腥味刺鼻,一如那黎卉國地牢裏的味道,她遍體生寒。


  她小腿哆嗦著,仿佛被腳下的冤鬼纏繞著,再也走不動一步。


  “對不起,對不起,米粒,我對不起你……”


  她麵無表情,目光呆滯,嘴裏還小聲念叨著什麽。重羽瞧著她這模樣,隻覺得頭皮發麻,頭一次一本正經地輕喚了一聲“夙裳”,試圖叫醒她。


  夙裳渾身一抖,一個踉蹌直接跪倒在地上,恍惚念叨著:“都是我害了他們,我毀了米粒的人生,他們可以不用死的,明明可以改變的,明明可以改變的……”


  “夙裳!”


  “靳慎說得沒錯,我太自私了,我應該第一時間避免這件事的,可是我沒有,我沒有!”


  “夙裳!夠了!”


  夙裳急促呼吸著,突然間不受控製地幹嘔了起來,顯然是悲痛過度引起的生理不適。


  重羽心痛如絞,再也忍不住疾步衝上去一掌劈向她的後腦勺,夙裳雙眼一閉,暈厥在他懷裏。


  重羽緊緊地抱著懷裏的人,喃喃道:“沒事的,好好睡一覺,什麽都好了……”


  祈霏國這場驟雨來得蹊蹺,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打了祈霏國百姓一個措手不及,暴漲的洪水泛濫成災,衝垮了某些土砌房屋和道路,沙土被雨水卷走,匯聚成勢不可擋的巨大泥石流,無數旱地植物被淹死,樹木也被大風吹折。


  尤其是淮城受災最嚴重,許多百姓流離失所。這場雨比祈霏國這一年來下過的雨都要多,物極必反,這雨水帶來的隻有損失。


  大雨停了之後,空氣越發寒冷。


  淮城一方宅邸,方硯在濕噠噠的院子裏踱來踱去,腳步顯出主人的焦躁。


  吟澈站在堂屋門口,看了看方硯,忍不住問向一邊格外沉默的明蘭,“明月信裏到底怎麽說的,隻是吟楚逼宮,蒙欣造反?”


  明蘭動了動眼眸,點頭:“殿下趕緊去準備一下,等小姐一回來,我們立馬啟程回去。”


  吟澈喉間上下動了動,問:“母皇和皇姐可還好?”


  明蘭冷靜地避開他的視線,“有大人和太師在,陛下和太女殿下應當……沒事,殿下無需太過擔憂,馬車已經準備好了,等……”


  她話沒有說完,就見封十五自門外匆匆進來,臉色凝肅。


  吟澈明蘭同時轉頭望向封十五,吟澈抬腳迎了出去,目光一直落在空蕩蕩的門口。


  方硯問道:“老大呢?”


  封十五緊皺著一張臉,搖頭道:“沒在,我去了滕公子那別院,可是已經人去樓空,隻留了幾個看門的,他們說小姐昨日白天就離開了。滕公子昨晚上倒是回來了一趟,後來又急匆匆走了。”


  方硯一怔,抓住了她話中重點,“白天就走了?去哪了?”


  封十五搖頭表示不知道。


  吟澈抓住方硯的手,聲音發抖:“你們什麽意思?封箬她怎麽了,她是不是出事了?”


  方硯此刻也六神無主,失去了一往的冷靜,“不知道!老大昨日白天就離開了,可是一晚上過去了也沒找來這裏,若不是迷路了,就是有什麽事耽擱了……”


  吟澈胸口起伏不定,原地轉了一圈,喝道:“那你們怎麽還不去找!她一個人,遇上危險怎麽辦!”


  方硯附和著大聲喚道:“老四,叫兄弟們趕緊去找,給這淮城翻遍了,也要找到老大聽到沒有!”


  瞅著院子裏這一個個的慌亂無章,手忙腳亂的模樣,明蘭搖了搖頭,歎氣道,“等等,淮城不大卻也不小,你們這種盲找如同大海撈針,隻會是白白浪費了時間,別忘了郢都此刻局勢危急,哪能由你們這般任性胡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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