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流光逆轉
“我怎麽可能，還不願意呢？”她擦了一把落下來的淚水，抬頭對著天機老人說道：“帶我上去吧！”
在芷心做決定的這段時間內，所有的修道者都隻是默默的看著她，他們從零零碎碎的話語中，已經知道了芷心的命運，從小被當做祭品，明明可以成仙，卻為了拯救蒼生放棄了這個機會。即使她不是自願的，可她的付出不能被抹去。
如今，又要用她的生命去換取眾人的生機，換做是自己，自己也是做不到的，所以，在芷心同意的時候，這些人紛紛跪了下去。
在芷心答應這個要求後，天際老人立刻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芒包圍了芷心。芷心的身體像天梯飛去，當她落在天梯的那一刻，她就感受到了無比恐、怖的威壓，壓得她直接彎曲了脊背。
天機老人的身影卻突然出現在她身後，金色的光芒注入她的身體，那股威壓立刻消失了。
天機老人對著芷心笑笑，說道：“去吧，我們陪著你。”
芷心點頭，抬腳登上第二階天梯，登上第十五階的時候，威壓陡然增強，在她往後傾倒的時候，一道藍色的人影出現在她身後，藍色的人影按住了芷心的肩膀，幫助她穩住了身形。芷心似有所感的轉過頭，那個人居然是南夢師祖。
南夢師祖露出一個疼惜的笑容，開口說道：“芷心，師傅在你身後。”
芷心點頭，咬著牙繼續往前走，登上第三十階的時候，身後出現了武靈宗主的虛影，武靈宗主笑著點頭，說了一句：“去吧。”第四十階的時候，出現的是沐流雲，沐流光的父親，他伸手摸了摸芷心的頭頂，露出一個笑容來。
“父親和流光，都對不起你。”
芷心泣不成聲，卻還是堅定的往上走，當她走到七七四十九台階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爬上去的，威壓的力量讓她再也站不起來，她爬過的地方，留下了驚心的血色痕跡。在下方注視的修道者，都不忍心的咬緊了牙。
芷心伸手，眼前一片血色，她隻能靠摸索，摸索許久才摸到了沐流光的衣擺。
沐流光在幻境中，此時的他與少女一同在山中隱居，中午在院子裏曬太陽的時候，卻覺得衣角被人拉扯了一下。
“師傅，師傅，醒過來……”有一道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帶著一絲哭腔，如泣如訴。
“你是誰？”沐流光睜開眼，眼前是熟睡的少女，可是他卻覺得自己懷中的人，不應該是這個人，應該是另一個。
那道聲音在耳邊，緩緩說道：
“那年林中初見伊，明眸如皎月如心。
——前塵往兮念俱灰，抱劍姍姍歸流。
三尺青鋒脫相贈，一舞報君世顏傾。
——箏箏恍似故時景，嫋嫋尤若舊蘭薰
命定緣淺山盟卻，曲終難再續弦音。
——緣起緣滅情深在，夢始夢終依戀君。
流光此去聲絕響，唯望良人不負卿。
——千劫至此雖無分，萬載托諸心與魂。
師傅，醒來吧！”
聲音層層疊疊，一瞬間，沐流光發現整個空間都快速的旋轉起來，身邊的一切開始模糊，最後，全部分崩離析，如同一塊塊破碎的玻璃片，懸浮在半空中的碎片中，是一個蒼白著臉色的少女。
沐流光握住了拉扯自己衣擺的手，往上一拉，就把人拉入了自己的懷中。
“你是誰？”沐流光緊緊抱著懷中的人，血色染紅了他的衣衫，也染紅了他的眼。
“我是芷心……”芷心抬手，緩緩撫、摸著沐流光的臉頰，描摹這他臉頰的輪廓，似乎是想要把他的模樣刻入自己的靈魂中。“我也是，你的雲兒——”
“雲兒、雲兒、雲兒……”沐流光握住她的手。
芷心露出一個絢爛之極的微笑來。“對，雲兒。”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的——雲兒。”
說完，她的眼中徹底失去了神采，身上殘留最後的溫度也從沐流光手中一點點的流失。
——你會成仙，她卻用遠消失於人世了。
“不。”沐流光紅了眼，身上的靈力劇烈的波動起來。
如果是這樣，天下蒼生保住了又如何？飛升成仙又如何？複生那些人又如何？
“啊啊啊——”沐流光抱緊了懷中已經失去呼吸的人兒，痛苦的長嘯。
天地變色，烏雲籠罩了整片大陸。
“怎麽回事？”一人不解的問。明明沐流光已經蘇醒過來，怎麽情況反而變得更糟糕了？
“他，成魔了。”一人恐懼的說，抬頭看著天梯盡頭的沐流光，此時他白發肆虐的飛揚，臉頰上爬上妖冶的紅色紋路，身上的衣服瞬間蛻變成玄色華麗黑袍，黑色的荊棘環繞形成他的王冠，手中長劍蹦碎重組，成為一把巨大的刻畫著死亡紋路的巨鐮。
沐羽流沒有握住武器，他隻是抬頭看了一眼天梯，然後抬手，往下一拍。一時間，天梯發出巨大的震動。
“轟隆——”
第三掌下去的時候，天梯震碎，風雲變幻，天地間電閃雷鳴。
沐流光抱著芷心的屍體從天而降，落在地麵的時候掀起一場粉塵。他左手環抱著芷心，右手在虛空中一握，巨鐮自動飛入他的手中。
“既然你拚死，也要保住這片大陸。那我就如你的願望。”他輕聲呢喃一句，低頭吻了吻懷中人已經失去血色的唇，然後抬手，用地擊在地麵上。
“吾，亡靈之神，用神格與神力獻祭，破碎輪回，重組時間。”說完，他銀色的長發瘋狂飛舞在周身，一個巨大的黑色法陣交錯出現，居然布滿了天地之間。眾人睜大眸子不可思議的看著沐流光。
他握著巨鐮緩緩抬平，一瞬間，天地顛覆，所有人被定格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複生！”他薄唇輕啟，吐出這麽兩個字來。天地一瞬間仿佛被他掌控在手中，紛紛聽從他的命令，那些逝去的靈魂從陣法中飛了出來，然後逐漸凝結血肉，化作一個活生生的修士。
“逆轉！”說完這兩個字，他頓時噴出一口鮮血，身上的黑袍和荊棘王冠破碎成為齏粉，飛散在空中。被戰爭破壞的滿目瘡痍的大地開始產生升級。
於此同時，一道曙光從天際探了出來，照射著沐流光的半邊臉頰，為他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芒。沐流光低頭，認真溫柔的看著懷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