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剩者為王
也許是大醉了一場的緣故，周寧還真從周六下午斷斷續續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星期天的陽光特別明媚，天上一朵雲都沒有。
周寧想起昨天的事，心裏又有點不確定，昨天的一幕幕過於離奇了。
這棟房子很不隔音，樓道裏有人走路他躺在床上就能聽見，昨天到現在，除了自己的呼吸和肚子叫，他確實沒聽到過任何聲音。
起了床到窗戶邊向外看，陽光驅散了所有陰霾，周寧心裏也敞亮了不少，不變的是視野裏還是一個人都沒有，根據這些街坊鄰居平日裏的素質判斷，就算緊急隔離都隔離不了這麽幹淨，肯定有壯士或者老太太為了買菜少走幾步路穿越隔離帶，敢攔老太太沒準她還要訛你。
周寧打開屋門，去昨天光顧過的鄰居家裏視察了一圈，昨天自己離開時候什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昨天開著的門現在還開著，昨天開著燈的現在還開著燈。
肯定沒有人回來過。
絕沒有敞著家門集體外出旅行的道理，所有人都失蹤了，看來還是不慌不忙的那種。
周寧回屋檢查水電，水還是那麽清，電力很充沛，一切正常。
周寧又燒水泡了一碗麵，八塊錢的泡麵就是比三塊錢的好，連著吃兩天也不會想吐。
外麵一點動靜都沒有，周寧覺得自己昨天還是有遺漏，今天他要去平時人最多的地方看看。
出門時，他除了鑰匙還帶著手機，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九點半。
鑰匙和手機現在都沒什麽用，沒有人也就不用鎖門，更不用說自己還沒什麽財物。手機現在基本隻能看時間和照鏡子，不過總歸還是帶著心裏踏實點。
周寧蹬著昨天那台電動車，往最近的家樂福方向去，他隻去過兩次，那裏的東西太貴，隻有方便麵和可樂便宜一點。
末日電影裏主人公首先要考慮的除了逃命就是搜集吃的，不過周寧現在沒有那樣的煩惱，他沒碰到任何危險，而且整個城市的商店都開著門，隻要他願意，中午甚至可以給自己包一頓餃子。
不到十分鍾，他就到了最近的家樂福，四車道的路上就他一台電動車，比平時坐公交車快多了。
他走進了商場入口，門口的購物車擺放得很整齊。
周寧進了賣場，看到了讓自己難忘的場景。
整個商場幾千平米的範圍內空無一人，所有商品擺放得整整齊齊，衛生紙、乳製品、調味品、各種食品……和平時一樣，像是在等待主顧。
現在的主顧就周寧一個人。
靠牆的幾個冷櫃裏存放著牛奶製品和封裝水果，周寧拿起一盒純牛奶看了一下生產日期，是四五個月以前，已經過期了，水果也不新鮮。
原來大型商場也有過期商品啊！前天這些東西可還在售呢。
扶梯還在不知疲倦地運轉著，周寧上了樓，樓上的家電區像迷宮，一眼望不到邊際，有兩台電視還接著電，播放著屏保畫麵。
周寧沒什麽發現，又下來了。
現在他急切地想去第二個目的地——自己上班的公司。
本來他很想等到周一，他覺得假如自己周一不去上班，女經理一定會穿越層層阻礙找到自己，哪怕中間隔著十萬八千裏，她也要飛過來把自己罵得狗血淋頭，然後把工資扣掉。
但周寧有點等不了了，他現在就要去看看那個地方到底是什麽樣。
一般人工作的新鮮期大概有兩三個月，在這段時間裏會積極學習，積極和同事相處，但周寧隻有不到一個月，工作兩三個星期開始他對這家公司就沒什麽好感了。
公司有著多數大一點的集體的通病——官僚，老板和副總對普通員工說話倒是好聲好氣的，但下麵這些中層架子一個比一個大，幹起活來完全就是些爭功帝和甩鍋俠，這種風氣還往下傳染。
還有一些托關係進來的年輕員工，雖然什麽業務都不會，但每天還是過得順風順水，不加班不看臉色，下班時間一到就一定準時出現在打卡機前，就這樣，憑著工種和評級優勢，起始工資能是自己的兩三倍。
周寧很好奇這樣一家公司是怎麽幹成全省著名企業的。
不過公司也不是一無是處，像周寧這個級別的員工周末無權加班，因為周末加班要給雙薪，而且列入晉升考核，這樣的“好事”要先給領導，周寧覺得這個製度倒很不錯。
那個女經理上司就很珍惜這樣的好事，常常是周末來逛逛購物網站粘貼幾頁幻燈片一天就過去了。
周寧一點也不羨慕這項特權。
周寧到了公司樓下，一路上沒見到半個人影。
放在平時，公司一定有人在加班，一樓還會有人值守。
周寧大搖大擺進了公司，他心裏從沒這麽坦然過。門沒鎖，室內燈全部開著，偌大的辦公場所靜悄悄的空無一人，要是平時給老板知道了，一定會叫來幾個中層罵一罵。
周寧上了二樓，一大片工位全部空著，有兩台電腦竟然還沒關，跳動著屏保。
周寧上去敲打鍵盤，兩台開著的電腦都是桌麵狀態，沒有正在進行中的工作，電腦顯示已連接到互聯網，但一個網頁都打不開，這裏的電話同樣都不能用。
銀都市成了一座孤島。
這些人加著班去了哪兒呢？下樓吃飯而一去不回，還是被外星人劫持了？
真不知道外星人劫持這些甩鍋俠有什麽用。
周寧上了三樓，他所在的辦公區在三樓。
他在自己的工位停留了一下，桌麵上有點亂，不知道自己下班之後誰又偷著動自己的東西了，桌上還放著不屬於自己的半瓶飲料，不過這種事也不算奇怪。
這裏一點對他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事到如今，周寧看都懶得看。
他轉悠著又來到了隔壁，楊瑾的工位上。
楊瑾的桌子上放著一個小型的玩具熊，一個水晶鞋形狀的工藝品，還有一隻精美絕倫的玻璃水杯。
周寧一時很難把這個桌子的主人和那個給自己發短信的人對應起來。
他拉開楊瑾的抽屜，抽屜裏有一個袖珍的相框，上麵是楊瑾在海灘拍的照片，照片裏她長發飄飄，露著傲人的身材和白嫩的皮膚，一張美麗的臉上笑意盈盈。
抽屜裏還有一包打開過的粉色衛生巾，衛生巾袋子裏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還塞著什麽，周寧趕緊關上了抽屜。
抽屜下的櫃子裏放著兩雙拖鞋，特別可愛的那種少女拖鞋，一雙黃色的一雙粉色的。
像她這樣的女孩好像天生會討異性喜歡，所以身邊永遠也不缺追求者，隻要她願意，就會有奔馳寶馬輪流接送。
有一天周寧看到她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麽腫了，聽別人說她還發了一條充滿暗示的憂傷朋友圈動態，當天下午她就陸續收到了三束玫瑰花，其中還有一束名貴的roseonly。
她牢牢掌握著身邊異性的痛點。
周寧半晌才回過神來，他離開楊瑾的座位，又來到了經理辦公室，就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那個女經理。
楊瑾曾經是周寧的美夢，女經理簡直是周寧的噩夢，她除了為人苛刻說話刻毒，甚至還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扔東西打過周寧，不過被周寧躲開了，那時候他入職連一個月都沒到。
在辦公室裏，周寧對她又恨又怕，出了辦公室，就隻剩下了恨。
不是說職場上剩者為王嘛，現在周寧覺得這句話簡直太有道理了！他今天要貫徹這句話。
他站在女經理椅子上，解開褲子，做了一件連自己都覺得特別惡俗的事，他在她的辦公桌上酣暢淋漓地撒了泡尿！把她所有的東西都“灌溉”了一遍。
這算是找回場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