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疑是故人來
沒有大煙袋的戰戰兢兢,也沒有胖子的耳目靈敏,但是曆經過這麽多,我的第六感倒是挺準。
我感到人群內有人在打量我,而且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有段時間。
正在下咽飯菜的我感到有些窘迫和尷尬,便趁著擦嘴的空隙自然抬頭,想看看注視的目光來自哪裏。
人群在身邊流動,各種聲音擾亂著耳朵,各種飯菜香氣激亂嗅覺,五官幾乎失去作用。
沒有發現目光的來源,我隻好滿懷疑慮的繼續吃飯,但是當我低下頭,那種略帶監視的敏銳目光又貼了過來。
我現在能肯定,有人在暗中看著我,定然不會是胖子,對方的氣息很冷很厲。
我看了眼蘇衡,見他麵色如常,不像有什麽發現。連他都沒有發現,看來對方的目光隻是衝著我來,更令我頭皮發麻。
奶.奶.的,究竟是誰,會是剛才仿若故人的身影嗎?
不敢打草驚蛇,對方是敵是友還有待結論,我隻能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但是時間過了很久,蘇衡吃得慢條斯理,不似我。我是受胖子的影響,狼吞虎咽風卷殘雲。
我受不了了,那道目光比監控還厲害,仿佛這期間他能知道我的心跳了多少次。四麵八方都有那種目光傳來,尖銳而敏捷,遠超過蒼鷹。
我在目光下毫無秘密可以隱藏,比X光更具有穿透力。
我努力克製自己,頂著額頭皺紋悄悄往頭頂翻,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在大廳用餐的人有數百,要從這數百的人群中選出監視我的那個,不容易。
蘇衡看出我有些反常,放下碗筷說:“要是嫌慢,可以先走。”
“不嫌不嫌,你慢慢吃。不過你有沒有察覺,有人暗中監視我們。”我問,那種感覺越發強烈起來。
蘇衡皺了皺眉頭,欲要環視一圈,被我及時拉住手。
“多疑了吧。”蘇衡說。
“不可能,我的感覺很準,有人正在人堆兒當中看著我們。”我篤定。
想了想,自己平日與人為善,又不是大煙袋那種仇家滿天下,在陌生的地方,不可能與人結怨。
“會不會是紅花會?”我不安的問,吃飯的胃口已經沒了,嚼在嘴裏味同嚼蠟。
“不好說,先回房裏嗎?”蘇衡問,他不清楚究竟有沒有敵人、敵人有多少。
我對紅花會這個幫派,尚且停留在反清複明的小說裏,它真實情況是個什麽狀態,誰也不知道。
我有點擔心,待會會不會突然從房頂跳下幾個人,身穿白衣,胸前戴紅花,武功蓋世,手中持一口鬼頭大刀。
這是影視劇裏的典型形象,頃刻間衝殺過來將我大卸八塊。
我知道對方的目光是衝我來的。
“不會吧。”蘇衡又看了看身邊,“紅花會的人也不認識我們,再說咱們蘇家也不是沒在道上混,不看僧麵看佛麵。”
“不好說呐。”我回答。
正在我像隻受驚的老鼠時,見遠處死角站起一人,身材勻稱而高大,在人堆中與眾不同。
我看對方身形眼熟,似乎就是剛才那個故人。隻是對方背對著我,我看不清他的臉,隻是看形體,年紀與我相仿。
見他又要走出去,步伐很慢很輕,如同清晨的采茶女輕盈的漫步在碧綠的茶園。
目光下移,見對方腰帶上係著隻大葫蘆,龍枝黃皮。媽的,莫非是葫蘆?
我頓時想起一個可疑人物,穹擴思措,保不準真是他!
這個人的代號很多,我就叫他葫蘆,因為他看起來很像隻悶葫蘆。
推斷收到快遞的時候,秦王鏡很可能就是他寄給我的。既然他有辦法寄給我東西,想必已經通過某種渠道了解到我們的舉動,知道我在商丘倒是可能。
但他能精確到我晚上住在哪裏,要知道我自己都是隨機選的,這人未免太有本事了。
見他出去,我能斷定剛才走出去的就是他。
隻是這次他走出去的速度並不快,甚至有意放慢。還真是他,我得追上去,或許我追上去也在他的預料中。
“你先吃著,我出去一趟。”我撂下碗筷。
“幹什麽?”蘇衡問。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葫蘆,不過葫蘆沒有公然過來,想來他需要隱藏身份。
我便說:“出去噓噓。”
說罷,我小跑出去,見那個身形輪廓真是眼熟。
“喂,等等。”出去了,我衝他喊道。
聽見我的聲音,便知道我已經追出來,葫蘆加快腳步,朝著人少的地方走。他的速度在變快,我隻能小跑追上去,多的沒時間想。
我以為他是要找個人少的地方和我聊天,結果走到附近的老城區,葫蘆徑直走入一家小旅館。小旅館髒兮兮的,門牌兩隻燈還有隻被打碎,周邊環境非常不好。
葫蘆跟著我的時候,我一直以為這家夥的生肖是鳳凰,非梧桐不息,非漓泉不飲。
見他走進那家髒破的小旅館,我甚至懷疑是不是黑店,葫蘆瘋了,他還會住這種地方?
這個地方是即將改造的老城區,裏麵魚龍混雜又顯得蕭條。
葫蘆若是想躲避什麽人的追查,住在這種地方確實能避人耳目。
既然我能看著他慢慢走進去,其實這就是他在無聲的叫我跟過上。
想了想,我還是決定自己進去看看,並沒有知會任何人。
略皺著臉,我走進那家小旅館。外麵看起來殘破蕭條,裏麵看起來也不怎麽樣。
空氣裏彌漫濃濃的熏香味,劣質貨,熏得我發暈。
地板髒黃,地毯破了三個邊角,髒兮兮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和圖案。
幾盞照不透的燈光懸在頭頂,有個小小的櫃台,幾張有關部門的規章條例黏在牆壁,剝落看不清字。
夥計窩在櫃台下偷偷玩手機,我輕輕敲了敲櫃台,對方沒有聽見。
也是,這麽個破地方,小偷來了也得流著眼淚走。
我又重重用指骨扣了扣櫃台,夥計窩著身體擋住手機,不耐煩說:“聽見了,馬上。”
耐心等了片刻,我漸漸適應那種惡心的熏香味兒。
要不是為了找葫蘆,我才懶得遷就這麽久。
我懷疑這是葫蘆故意報複我,剛才第一次見麵我在大廳沒有跟過去,他這是為了晾晾我。
夥計打完一把遊戲,眼皮擠得像抹布,“這位先生您好,歡迎光臨本店,為你服務是我們的宗旨和榮幸,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你的?”
對方說得很敷衍,我心裏嘀咕,屁的榮幸,你就差拿掃把趕人。
“剛才進來的那個人,他住哪個房間?”我耐住性子問,心說早知把胖子帶過來。
“他啊。”夥計似乎知道我說的誰,那個葫蘆雖然不愛吱聲,但是任誰看見都會多關注幾眼。
“他是我們的顧客,你是他的朋友嗎?”夥計懶散的問,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我心裏計量,這個葫蘆找這麽個地方住,顯然是故意為難我。他既然給我下絆子,我也不能便宜他,得給他還回去。
於是,我說:“我不是他的朋友。”
夥計愣了愣,顯然沒有料到我會這麽回答。
“知道我是誰嗎?”我高深莫測的說,是和大煙袋學的,乃是無中生有。
“誰?”夥計顯然看出我氣勢一變,精神有些凝實。
“不知道我不要緊,我問你,你們這附近最近發生了幾起重大猥.褻案,知道嗎?”我板著臉說,當老板的威嚴無疑露了出來。
夥計整天窩在櫃台下,自然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其實這是我瞎編的,但是憑著我高超的演技,要忽悠他還是綽綽有餘。
“警察同誌,你的意思是,剛才那個人……”夥計似乎明白了什麽。
“不錯,根據受害者的指控,我們有理由懷疑,犯罪嫌疑人就是剛才進你們旅館的那個人。”
我說得言之鑿鑿,還露出證件給他看。
隻是沒等夥計看清,我就將所謂的證件收起,自稱自己微服私訪,現在隻是調查。
“我懂,我懂。”夥計急忙點頭,又解釋“但是這和我們沒有關係啊,我們隻是提供一個住所,每年的考察都是文明單位。”
我心說屁的個文明,就你這地方。
但是嘴上卻說:“這我們也知道,你們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放心,不會影響你們的生意。”
“那就好,警民合作,這我知道。”夥計痛快說。
我剛鬆了口氣,又聽夥計問:“那人長得不錯,還怕沒有女朋友?”
“這是秘密,你過來,我悄悄和你說。”我心道非得好好報複一下這個悶葫蘆,誰叫他剛才走得那麽快。
“根據受害人反應,猥.褻他們的人那裏不太好使,是沒有男性功能的。”我指了指下邊,夥計立馬懂了。
“難怪他整天板著個臉,看來上帝是公平的。給他一副好皮囊,就注定要失去什麽。”
“就是這個道理。我現在上去摸清他的情況,待會無論什麽動靜,你別打擾,就裝作沒聽見。”
我擔心夥計偷偷扒門縫聽見不該聽的動靜,於是叫他躲遠點。
“您放心,剛才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聽到。咱們這個賓館雖然破舊,但是隔音效果一流,妥妥的。”
夥計會心一笑,笑容裏的含義大家都明白,好嘛,隔音設施完善。
“成,我就上去了。但是在我們沒有決定收網之前,你可別驚動他。還得保持原狀,等我們的最後決定。”
“沒問題。”夥計痛快,蹲在櫃台下繼續玩手機。
想起葫蘆明天和夥計碰麵,我就感覺非常好玩,輕快的打著響指。
很想看見他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可惜我多半沒有機會能看見,不過胸口那股氣也消了。
順著樓梯到了二樓,環境稍微舒雅些,我站到葫蘆住的房間前,調整了呼吸。
用手指輕輕扣了扣房門,我壓低嗓門說:“葫蘆,開門,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