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死亡彼岸
海東青帶了極少數的兩個夥計,做賊似蹲在土包下,守著土包上的木屋。
見我來了,海東青掐掉煙,向我問道:“蘇哥,那人就死在屋裏頭。”
“怎麽死的,和我說說。”我覺得奇怪,總不至於他自己嗝屁了吧。
剛才給我帶路的夥計說,昨天就是他悄悄跟著那木乃伊。對方是老狐狸,知道城市裏不安全,他或許清楚有人要殺他,於是往山裏躲。
跟蹤他的夥計,是海東青精挑細選出來,在山中荒草裏遠遠貼著,看對方進了那所荒廢的木屋。
記好地址,夥計暗中監視,不一會,聽見木屋裏有打鬥聲和慘叫。
奇怪,木屋已經荒廢,進去和鬼打架不成。
夥計好奇,又不敢靠近,隻敢站遠了用肉眼瞧。
沒幾個小時,天亮了,木屋裏的動靜跟著消失。夥計久不見木乃伊從裏麵出來,又不知內部情況,恰好海東青打電話來問,於是夥計向海東青說了遍昨晚的怪事。
等到海東青到了木屋附近,已經是正午,於是他悄悄潛過去看。
剛從木頭縫裏看,海東青嚇呆了,見木乃伊死在血泊中,死相極慘。
這樣,消息傳遞給我,海東青嚴密封鎖了現場,除了他沒人看見屋裏的情況。
“嚇人?”我嘀咕道,心說再恐怖,能勝僵屍惡鬼幾分?
“要不晚上把屍體偷偷運走,燒掉?”海東青提議。
“我先看看。那木乃伊自稱自己在XJ倒鬥,輾轉逃到川蜀,其中未必是真事。說不準他身上有什麽大秘密或冥器,才引來殺身之禍。”
“蘇哥。他都準備逃出內地,還能私藏東西不換錢?”
“不好說,否則不會有人一路追殺他,定然有緣由。我先進去看看,之後再做決斷。”其實不管結論如何,這位不知名的木乃伊兄弟,必須默默的死去。
山裏地方大,毀屍滅跡的手法眾多。不過我還是好奇他如何死的,縱然昨晚他傷痕累累,但聽他說話中氣十足,不是命短的人。
我獨自爬上土包,推開木門進了木屋,讓海東青他們在外麵等著。
由於是夜晚,木屋內無電,我進去了才明白什麽叫漆黑如墨。
我又把門合攏,不方便出去要電筒。周身摸了摸,幸好有個打火機。
最近些年賺了點錢,打火機自然也升了級,據說龍卷風都吹不滅它的火,是賣給我的老板拿頭向我保證的。起初我聞到木屋內,有濃鬱的血腥味。
古墓裏各種難聞的屍晦味多了去,這還算好聞,我勉強克製住咳嗽的衝動。撥燃那隻高檔打火機,木屋內狹窄,一目了然。
有人睡在渾黑的水液當中,木屋內被攪得分外淩亂,連支撐的木樁都被撞得凹陷。
死去的那人,渾身裹著蠟化的白布,都快被血蘸成厲鬼複仇的血紅大衣。
的確,此類死法,打遠處看,的確不是被毒死或者被人用刀殺死。
不過對於見過太多死人的我,場景遠遠稱不上恐怖,何談的觸目驚心。
我一手捏著打火機,木屋內四處透風,唯獨火焰不晃,欣慰之餘有些詭異。
急忙走過去,我準備搜摸屍體,看看到底他藏了什麽,能連要七條人命。
為了避免留下痕跡,我還套了鞋套和橡膠手套。
走到半途,有山風從木屋的漏洞處鑽進,吹得我渾身生了層薄冰,腳步被硬生生凍住。
木乃伊倒在血裏,隨著打火機靠近,那些血漸漸化為黑色,猶如屍體蛻皮後滴出的屍油。
即便下了幾次鬥,見到此情此景,我還是忍不住有些遲疑膽怯,心裏擊鼓般狂敲。
試想,外麵陰森鬼叫冷如霜,山夜狼嚎妖出行。再說裏麵橘紅燈火如冥燈,屍體僵臥血相凝。天老爺,我還是快快行動,免得夜長夢多。依照往事,人怕什麽,就來什麽。
我拉不下臉跑出去,隻得把頭發豎起像刺蝟,靠近那屍體。
誰知我剛靠近,手裏的打火機就熄滅了。我氣得罵人,好歹是高檔貨,關鍵時候怎麽熄火了。
胡亂撥幾下,少數有幾次打出火花。我跟著蹲下,準備細細研究是哪出的問題。
剛蹲著,呼一聲,火焰從口子噴出,差點燒掉我半條眉毛。
跟著,我把臉往下湊近,見著火光燃起,滿是血的屍體在我眼中逐漸放大。
頓時,我把頭縮回去,幾乎想破開嗓門大喊救命。
玉帝的西王母,太嚇人了,我的小心肝差點直接罷工。
死人嘛,我見得多,再怎麽恐怖,其實就那樣。誰料木乃伊的死法,根本看不出槍殺刀砍、毒死淹死的模樣。說實在,若不是周邊到處是沾血的紗布,我都不敢相信是個人,隻當是場恐怖的噩夢。
先說,我靠近時,根本分不清人的頭腳,因為爛得,就堆爛肉堆在塊兒。
我想,除非把人放到高壓鍋裏活活蒸煮幾個小時,人的身體絕不會比紙燈籠還易破。
屍體不成人形,死法不確定,我更不敢用手去碰。
內髒,都從裂開的驅殼中半流出,剩層筋膜拉扯著,血絲清晰可見。一般這種死相,還需配合一臉詭異的燦爛笑容,方才合景。可是,連頭腳軀幹都分不清,比大活地獄還慘烈,哪裏有完整的人皮可說。
我似乎能推斷,這位木乃伊仁兄的死法,比十大酷刑還殘忍千百倍,肯定不是人能承受所做的。
首先,死成如此模樣,定然是從身體內部發生的。
我假設,有人把木屋這麽大的東西,硬生生塞到他體內。
於是,內髒骨髓化為腐液,肌肉骨頭演為殘渣,渾身皮膚撐得爆裂變形,指甲頭發被壓力彈飛,紮根到腐軟的木頭表麵。
看木乃伊的狀況,好像真是如此,有種巨大的壓力,把他活活撐死漲死。我急於摸索是否有有用的物品,打火機在手中燃燒得發燙,如紅鐵燙手。
時間有限,再這樣下去,不用等鬼吹燈,打火機自己就會爆炸,感覺是在堆粘稠的液體中摸魚。
過了會兒,經風吹動,血液開始凝固,屍體變得恢複了些硬度。
我有點害怕,屍體炸裂的口子裏,隱約長出種綠色的端頭。
大致情景,可能和發豆芽時豆芽從豆子裏長出一樣。
顯然是人的身體,血肉之軀,居然有類似豆芽的植物長出來。
我以為是眼花,火光變得微弱,能見度不足兩尺。
像徘徊此地的陰神捂住了焰火,並往死人的口鼻吹氣。
幾陣風後,我堅信自己的判斷,屍體的血肉中,真的長出了植物。說出去是不可能的事,然而在幽暗的木屋內,實為我親眼得見。
我站立身形,拔腿要跑。屍體的異變,比粽子詐屍前還詭異。想那僵屍,起屍前不過長白毛,凸出牙齒和指甲而已。
但是這個從沙漠深處逃出來的人,死後身體開始長出藤蔓般的植物,倒比鬼還靈異。
我欲奪門逃出,忽然破洞口,有腥風卷殺,要在風裏把我撕碎。無法邁開步伐,我隻得定在原地,眼前又被罩了黑布。
那個打火機,終於壽終正寢,等有機會,我非得掀了對方的攤子。
風吹後,長出的嫩芽迎風就長,忽忽如雨後春筍,冒出糜爛的血肉中。
植物應該是藤蔓類,不過筆芯細,無葉,綠色,有細刺。
此類異物,和食人花差不多,藤蔓又仿佛章魚,露出千手千足,像千年蜘蛛吐絲。
我再也忍不住,驚吼聲,身下有股涼意,吹得脊背凍住。聲音剛出了喉嚨,迎麵被風灌回。隨著風吹,藤蔓長出木乃伊體內,頂破紗布肌膚,轉眼有三尺長短。
藤蔓有靈性,在它麵前,無法感覺那是植物,倒有種麵對惡虎的壓迫。這個西派的家夥究竟在沙漠裏遇見了什麽,會有植物寄生在他體內,活生生壓得他腦漿迸裂。
腦漿二字,觸動了我的神經,方才使我想到逃命。
對,逃命要緊,管它花妖鬼妖。剛要跑,腳下有鞭子用力抽,把我抽翻。
我把滾燙的打火機拋出,連滾帶爬的往木屋突圍。
莫說大聲呼救,那時我的心髒已經達到極限負荷,呼吸都有些跟不上。
跌倒數次,我有些後悔,怎麽沒把葫蘆叫著同路。
不行,下次哪怕看星星,都要拉著他一起。雖說相顧兩無語有些尷尬,卻安全許多。
待到木屋內又有光亮,是火紅的顏色,猶如黑暗中燧人氏升起的篝火,吸引萬千目光。我自然不能免俗,好奇回頭。見得地麵的屍體化為虛無,連血水都被藤蔓根莖吸幹。
藤蔓匯聚成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有著思想般隨風舞動。
我想起陰山時,曾遇見過食人樹。
那種樹木,恐怕和藤蔓有些關聯,卻又不足於藤蔓。藤蔓包攏成團,忽又四麵綻放,從中有紅色寶明珠,輝煌直達天際玉京宮。我看得眼珠外凸,剛才那害怕得要死的心,也被那種血紅光芒所吸引。
那是有毒的凶物,那時我不知死,離得那麽近!
等到藤蔓綻放,從內眾星捧月,出現朵顏色鮮豔的紅花。紅花猶如千層菊,有花無葉有手掌大,妖冶的光芒通照木屋,像X光能穿透我的身體。
我現在要是還認不出此花是何物,那便真的白活了。
那是XZ魔國地底的死亡之花,彼岸花曼珠沙華的類親,曼珠阿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