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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西域諸記

  有群土匪被逼急了,躲到一個叫邁鐵山的地方。土匪裏有人口渴,於是挖掘沙井想要打水。


  水豈是輕易容易挖到,土匪就地亂刨,水沒看見,倒是挖到塊石碑。


  西域古國,同時期自立為王的就有幾十個,發掘些古跡並不稀奇,當年外國人發現樓蘭遺跡時,曾讚歎過此地是中國曆史文明的聚寶盆。


  土匪喜歡的,除了女人和殺人外,無非是金銀珠寶。


  古墓裏,此類東西比較少,幾千年前的古墓,基本是玉文化和原始瓷及青銅。像這種把金銀堆滿墓室的異域葬法,中原內很少見。


  把石碑清理而出,匪首斷言石下有古墓。那時的新疆,土匪的生活並不那麽好,見到古墓,人心思動想幹票大的洗手不幹。幾層厚沙礫,被刨開了果然有道澆築鐵水的厚門。


  匪首是有見識的人,叫手下去附近村落的糞池裏偷糞,用尿屎把鐵水酸開。


  杏子在旁聽了,覺得大為驚奇又惡心,匪夷所思到極點。


  隻有我清楚這是古法,看來阿依爺的這個故事,應當有很大的真實性。


  且說把鐵水酸開,土匪推門走到甬道裏,忽然萬箭如雨,箭支像蝗災時的蝗蟲飛出。當場有幾人被射成刺蝟,死相慘不忍睹。隨後又有不怕死的想進去,暗箭接連從深處連發。


  其中有人想了個歪點子,丟石頭進去,先把箭支放幹。共丟了十來塊石頭,機關沒了箭支,被土匪闖到第二扇門。待到人員進去,石門合攏,裏麵有幾十個手持鐵劍的鐵人,個個怒目圓睜,含怒而威。


  土匪畢竟不是倒鬥吃的是手藝飯,對於機關不通,徑直衝著裏麵闖。


  鐵人便活了,手持鐵劍砍殺數人,把前方弄成層層刀光劍影。


  所幸鐵易腐朽,眾鐵人用的不過是毛鐵,堅硬而脆,漸漸粉碎成鐵屑。


  生死闖過了兩關,土匪們戰戰兢兢,走入第三道石門。


  內有懸棺,用鐵鏈綁著懸空隔離地麵,地上全是珍寶,塞得瓦罐都被擠破。


  經過前兩次凶險殺機,土匪們變得畏首畏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不敢輕易靠近棺材。


  都說世界總不缺不怕死的,見著滿地珠寶,終於有人彎腰去撿。


  接連,眾人折了腰杆,趴在地上虎吞想要把財寶全裹到手心。


  “後來呢?”我不急著催促,杏子倒是著急了,半夜聊這種故事總是有種神秘魔力。


  阿依爺繼續回憶,正當土匪們歡慶時,黃金財寶中忽然吹出狂沙,漸漸掩埋整個墓室。


  幾次眨眼的功夫,黃沙埋到小腿,和那些金銀混淆成殘色。


  有些土匪怕了,怕自己被活埋在沙子裏,這是沙漠最殘酷的刑罰。沙子不如土有密度,人被埋在沙裏,尚能呼吸,可隨著被埋的深度,呼吸會變得越發困難。到憋死的時候,有些甚至會把喉嚨給吸爛。


  有些人害怕這是亡靈對於闖入者的警告,匆匆往回退。


  然而卻有人不肯鬆手,將貪心放到了懸空的棺材上。碰到棺材,便引發了天災,棺材內衝出藍色的火焰,塗炭周遭的生靈,將地上的黃金都融化成金水。


  那群土匪進去,勉強有兩個被燒瞎了眼睛逃出沙漠。新疆深處,幾千年下來,好比是鹹陽邙山,埋了幾十代王公貴族,來科考的隻會有贈無減。


  杏子唏噓那些未知的地底世界,又譏笑那些人的愚蠢,再說棺材裏怎麽會噴火。恐怕是阿依爺聽的傳說吧?俗語旁觀者迷,當局者清。


  阿依爺說的這事,我相信是真事,想必不是空穴來風。


  因為好歹我是真下過鬥,了解什麽機關是科幻杜撰,什麽機關是真實存在。


  比如那棺材噴火,其實是伏火,在秦漢已有相當規模的運用,漢官舊儀上有記載。


  聊到星辰偏移天心,我們方才去休息。


  吃過晌午飯,主食是大米和著葡萄幹蒸熟,配烤餅,甜得舌頭微微發膩。


  杏子帶我去他們的水土氣象考察點,聽著是考察點,等到了地方,我才明白為什麽不是考察站。


  的確簡陋了些,兩所破瓦樓房,附近種了圈死氣沉沉的胡楊,房頂全是風沙,牆皮被曬得開裂。


  “你等會,我進去看看,那群掛羊頭賣狗肉的走了沒。”杏子讓我在外麵等等,說他們那個組長冷血,隻會鑽營些蠅頭小利。


  “進去了可別這麽說,免得招麻煩。”我提醒杏子注意些,否則他這輩子都有可能戍邊此處。


  “當然,你真當我傻啊。”杏子說完,大步走進去。


  我那時到新疆,當地的確貧瘠了些,等再過幾年我路過此地,那是處處磚房,打個電話也不用如此周折。


  我靠在胡楊樹下躲著烈日炎炎,正擦汗,見考察點裏有人走出。


  不是杏子,他們那考察點,前前後後才五個人,這次光出來的就七八個。那些人中間夾著個比較陰柔的小年輕,出了門,後麵還跟著撮送行的。


  為首是個禿頂大肚,腦滿腸肥的花甲老鬼,擠著滿臉褶子,太陽下曬了層肉油溢出。


  杏子跟在後麵,滿臉不情願。我琢磨出來的那七八個,估計是杏子口中要去倒鬥的,嚴格來說是半公半私的科考研究。


  當中長得比較陰柔的那個,看著像熟人。我腦子還算不錯,稍琢磨,那人看著太像娘娘腔了。


  把記憶裏的和對方比較,發現還真是他沒錯,陰山一別,什麽時候混到了這裏。


  起先杏子說這波人是為了盜墓,現在看來果然不錯,南蘇北李,娘娘腔不就是李家的人?

  我躲著沒人看見,即便是故人,相互之間還是不如不見。


  我現在隻惦記老爸還有胖子那邊的情況,不想節外生枝。等娘娘腔他們走後,杏子叫我出來,帶我偷偷溜進考察點打電話。我做賊似的跟他進去,大門口連條狗都沒有,很快到了地方。


  “那群人總算走了,陰陽怪氣的看著煩。”杏子對我吐苦水,我心說那人是個娘娘腔,有這種感覺不奇怪。


  “那群人來你們這幹什麽,他們要去哪?”好奇心還是有的,我雖然不想摻和娘娘腔他們的事,但問問總是無妨。


  “別看我們考察點破,好歹監控記錄了當地的氣溫、水土和風向,有錢都沒地方買得到。”杏子灌了兩口井水,吐著氣浪說。


  我琢磨新疆挺大,輕易的還真不容易找著古墓,雖然水龍脈和山川龍在那擱著,可寶穴未必在其中。


  “他們要去哪?”我又問。


  “聽說是塔裏木盆地,具體是哪個方位沒透露。他們帶的水挺多,應當會穿過塔裏木河。”


  杏子不經意的在老地圖上給我指著。


  當年的塔裏木盆地,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其中有很多大綠洲,都有城市人居,看來李家有大動作。


  我拿起那種非常老舊,表麵都用得脫漆的座機電話,按動那些幾乎生鏽的按鈕。


  我先打的胖子的電話,老爸那除非他主動聯係我,否則我不會輕易去試圖聯係。


  畢竟理論上,他老人家已經走了,一個走了的人,不存在留下任何信息。


  所以我先聯係胖子,他在潘家園有個店麵,雖沒正經經營,好歹有人。


  沒打通,我隻好打胖子的手機,在出發前,這些東西都存在舟山島的旅館裏。


  還沒通,我有些煩躁,杏子給我倒了杯水,讓我別著急上火。


  我定下浮躁的心跳,想著先聯係蘇衡。可能是新疆地處偏僻,否則對麵那串英文冒出來,蘇衡的電話竟也打不通。我心中有些低沉,莫非隻有我活了下來?


  把各種事在腦子裏過了圈,我想起還有大煙袋。不抱著任何希望,打過去,等了會居然有人接通。


  “喂,哪位。”電話對麵,是大煙袋那有些市儈的口氣。


  “是我,大煙袋,你沒事?”


  “呦,爺,你讓我好找。自從海裏別後,我茶飯不思,操心得頭發落了大半,遭罪呦。”


  “得得。”我打住大煙袋在對麵扯皮,忙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自出來,多少有五六天,我還在蘇州。爺,聽說您家那邊把沿海找了圈,您在哪呢?”


  大煙袋打聽起我的位置,說實話,我都弄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出現在新疆。


  此事太過玄異,杏子在旁邊,我不能挑得太白。


  “且不論這麽多,你先聽著我的方位,把我弄回去再說。”


  我打停大煙袋滔滔不絕,杏子幫我報了具體的地點在哪。大煙袋有時候是聰明,明白那種場合不能多問,應了幾句說馬上安排。


  掛掉電話,來去無事,便和杏子去勘測孔雀河的水質狀況。


  在考察點裏,空閑時間居多,倒是有讓我羨慕的悠閑。孔雀河是西域三十六國重要的飲水來源之一,其對峙天山,化而有形。要說龍脈寶穴,大體在塔裏木盆地沒錯,可能要在靠近昆侖山的位置。


  塔裏木盆地,是最大的國內盆地地勢,受天山昆侖兩大山脈的地質運動而構造。


  “杏子,那些來這裏盜墓的,多數會去什麽地方?”


  “沙漠裏麵,孔雀河以南吧。那裏自古都是沙漠,貴族國王的陵墓大多在那。”杏子眼中印著黃色的金葉,風沙吹鼓著衣服,把腳腕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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