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非惟人不測
現在黑背頭在後麵看著,我裝作撓癢癢,撓到兜裏。
摸了摸,裏麵還真有紙張。便半握著手,擋著黑背頭的視線,自然的把紙張取出來。
夾在手指間,等了會,我開始打噴嚏,要紙擦鼻涕。
折騰番,大致黑背頭在後麵看不出問題。我方才趁亂把紙頁展開,是半截筆記,正反兩麵都有字。
我首先看的字多的那麵,似乎是段分析。
畫著海水的波濤,還標注了方向。接著是段話,似乎是老爸分析東海海水流向,或某個特殊地方抄下的解析。
字跡有些潦草;機轉西北回東北,張西南翕東南。張溢翕虧,周於四會。天源下流通波,滋生歸墟於海中。十二年一交替,十二天後,海水回湧。
這段文字,是分析歸墟的水勢。東海之下的這個海鬥,的確匪夷所思。
至少我知道的,海鬥是修建在歸墟下,每到特定的時間,歸墟才會出現在海麵。
肯定是受了昆侖餘脈的影響,特殊的自然環境,會持續十二天。
要照老爸分析的信息來看,十二年當中,隻有十二天海水會被歸墟抽排。
倘若過了十二天,豈不是非常危險?
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在東海非常深闊的深海區。倘若海水回流,便是超過百米的水深甚至千米。到時別說出去,這裏的空氣都會被排斥出地宮。
這個信息,黑背頭絕對不知道。否則他不會悠閑的晃悠。地宮中雖看不見日月,不過我估計,時間至少過了三分之二。
轉過紙張背麵,隻留了一句話,是老爸的筆跡:殺掉黑背頭。
我猛的把紙張攥在掌心,心中更對人心這玩意,產生敬畏。
瞧老爸之所以給我,主要目的,還是叫我想辦法幹掉黑背頭。
那他既然早有準備,之前的命在旦夕,會不會是裝的呢?
我生出種拔腿回去看看的想法,但是顧忌背後毒蛇一樣的黑背頭,我止住腳步。
要我殺人,的確我沒這個膽子。可要是黑背頭回去,打亂了老爸的計劃怎麽辦。他那傷,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心中有些僥幸甚至開心,至少老爸應該不會死。既然如此,黑背頭的生死,就顯得無足輕重了。細思極恐,沒想到什麽時候,我也變成這樣。
身體那顆七竅玲瓏心裏,真是,非惟人不測,鬼神亦不測,機深哉。
步步為營,我現在,開始算計身後的黑背頭。
對方有槍,我該用什麽法子,把他留下?
海東青同樣看見了老爸傳遞的意思,殺掉黑背頭,是必然的。衝他意圖算計過我老爸,這點我便很難放過他。照著這個思路,我們雙方,是時候了斷一方。
甬道顯得很長,胖子隨手指的條路,如今看來,倒像是有意撞著。
因為在前麵的地上,正好有灘軟綿綿的肉組織。
看著有兩個胖子大小,周遭有幾條岔路,把直線分開。
胖子說的不假,那玩意的確類似隻口袋,現在趴在那,死去多時。所謂的太歲,這玩意能不能吃尚且不知。不過,它的出現,給了我們下手的機會。
黑背頭留著我,無非有盤算,或是殺了我,或是挾持我。
或是他以為,我知道些他想要的。那堵妖鬼牆,難倒了不少人,是進入地宮內圍的必經之路。
我向海東青點頭,反正早晚都要翻臉,索性我們來個先下手為強。
見著所謂的太歲,我驚喜的叫出來,要海東青去拿家夥來割肉。為了讓黑背頭放心,海東青並沒有背著包袱。現在我叫他拿家夥割肉,自然得向黑背頭要。
黑背頭有些驚詫,還以為胖子是亂指一氣,沒想到真有所謂的太歲。想他,肯定不希望老爸滿血複活。見他眼中,已有些殺意,把手,放在裝槍的布袋子中。
海東青盯著黑背頭,黑背頭拿著手電,另一隻手已經伸到布包裏。情形間不容發,兩人都看出了苗頭。正待一發千鈞時,忽然自遠處,打來塊飛石。
飛石來得突然,簡直是枚子彈,登時把黑背頭手中的手電打爆。
甬道裏光線一暗,黑背頭以為有人暗算他。
我們三個,均以為打來的是子彈。海東青瞅準黑背頭亂了陣腳,也不管是何人暗中幫忙,急於把手中的手電丟出。
我們用的手電,是礦井那種大功用電筒,有兩三斤沉。
即便黑背頭有些身手,然而這麽沉的手電砸他手上,還是讓他吃了疼。
拿槍的姿勢稍緩,海東青便如一隻獵豹撕咬上去。
兩人順勢扭打,攪成旋轉的太極圓圈。黑背頭咿呀吼道,想取槍。海東青死死捆住對方,腳下蹬步猛的亂推,不給對方機會。
見戰事突然,我想著過去幫忙,好歹給海東青打些掩護。
正要邁步跑,打甬道左邊,掀起陣狂風。甬道到了這裏,共有好幾條岔路,不知是那條,竟藏了隻大鳥飛撲出來。
手電滾在地麵周旋不停的轉圈,看不清眼前有啥,隻能聽見海東青和黑背頭相互搏擊的聲音。接著一雙有力的手,打我左邊扣住我的脖子,接著堵住我的嘴。
我心想,完了,黑背頭那邊,有人暗中跟著。
對方出手快得不讓我反應,幾乎瞬間的事,我便被按倒在地。前麵那兩個忙著生死搏鬥,也沒發現我這的情況。
我伸手翻轉,想按照胖子曾傳授過的經驗,給對方來個猴子偷桃。誰料對方看出我的意圖,接著把我往後推翻。我感到身體傳來陣壓迫,如同被裹在塑料薄膜裏。
才發覺,自己是被對方塞到了死太歲的肉裏。
太歲極重,仿佛團和勻的麵團,我被壓在裏麵,沒有絲毫可脫身的機會。
一個勁往前躥,頭頂冒著勁,要把這層死肉給掀開。沒等我活動幾下,麵團裏空間再次縮小,又有人鑽了進來。
在裏麵看不見,我心裏叫苦,要是黑背頭,我小命難保。
便想著大聲呼救,先逃脫了這裏再說。
對方進來,精準的卡住我的喉嚨。我幾乎把聲帶撐破,仍發不出點嘶吼。
有隻手,把我從對麵撈過去,用胳膊肘從後麵夾住我。
我挺著鼻息,努力吸了些空氣,計劃該如何脫身。卻在此時,聽得一似曾相識的沙啞聲。
“是我。”
“哪個,報個名字。”我大腦尚處混沌,頸子受的力氣,稍微鬆了些。
“別出聲。”對方又說。
在此時,外麵傳出陣槍響,隨後是黑背頭幾近癲狂的笑聲。我在太歲裏動動耳朵,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似乎是黑背頭占據了上方,還拿到了槍。
淩亂的槍聲後,我聽見黑背頭就站在外麵,嘴裏髒罵著“跑得倒快,我看你能跑哪去。”
想必以海東青的機警,在黑背頭開槍前,已經逃入別的甬道。那黑背頭說的跑得快,想必是指的我。他哪能知道,小爺君子坦蕩蕩,壓根沒跑,隻是在太歲下麵壓著。
隨後黑背頭離開,腳步聲漸遠,讓我有些擔心。這人到底是去追我,還是折回去清賬?
“葫蘆,快去,幫我弄死那小子。”我活動淤緊的身體,剛才黑背頭出聲時,我已猜到來的人是誰。
“等等。”葫蘆按開隻小燈,在我後麵撐出塊空間,往我背包裏拿東西。
我回頭看他拿的是什麽,頓時急了。
這小子是搶我搶上癮了,居然要把於闐玉做的玉簡書拿走。
玉簡書,是蘇衡從棺床的女屍手中拿的,極為稀奇。
當時我曾打開看過,裏麵是些蝌蚪文,暫時不知寫的內容。但僅是於闐玉的料子,也值輛小跑車了。
“你幹什麽,快把魚腸劍還我,你還拿上癮了不成。”我扭動身體,想把玉簡書拿回來。
葫蘆一手按住我,順道把玉簡書藏在身後。看不出,這家夥同樣屬貔貅,吞進去就歸他。那時我懶得計較這些,見他執意要,也就隨他。
“喂,快出去,追黑背頭。王八蛋,他要是跑回去,胖子那邊褶子大發了。”
我用力在黏糊糊的太歲肉裏麵擠,膩得發慌。
葫蘆再次拿出件東西,重新塞回我的背包裏。
粗眼看見,那東西類似麵鏡子。隨後,葫蘆又遞給我一枚鈴鐺。
“我去追他,你往右邊走。如果看見陳思文和區四光,就搖鈴鐺。”葫蘆說完,在裏麵坐起身,輕易把肉太歲揭開。
陳思文,區四光。
嘶,我嘖嘖舌,兩個人名如此的耳熟,特別是這個姓區的。待到脫離了那團死肉的包裹,腦袋裏靈光打開。媽呀,他們兩個,在魔窟中,不是死了嗎?
特別是區四光這老頭,死的時候,釋放了被封印起來的彼岸花,曼珠阿華。我和胖子,差點死在區老頭弄出的同歸於盡下。
“慢著,你記錯了吧,他們兩個都死了,怎麽會出現在這?”我還沒說完,身後的葫蘆,已然消失不見。掂量掂量背包裏,玉簡書的確被他拿走,背包裏多出了麵鏡子。
由於玉簡書值錢,我特意藏在背包的夾布內,除了我和蘇衡,這事我沒跟任何人講。
剛才葫蘆把我拖進肉太歲裏麵躲著,他倒是一找一個準,真是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