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初見碎蛇
但是,當人一碰到黑蛋時,蛋殼裂開一口。流出黃水後,就有條蚯蚓破殼跑出。起先看不出這東西有什麽道行,黃水也沒毒,就是惡心人。
胖子犧牲一件衣服一裹,把這些雜七雜八的玩意,全部拋入下麵。
“瞧瞧,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紙老虎。”
胖子雙手叉腰,一時頗有憶往昔崢嶸歲月之感慨。
沒等我說話,冥冥內傳來一兩聲嬰啼,隻當是給胖子喝彩。胖子一聽這聲音,怎麽像嬰兒叫,渾身立即起了毛汗。
古墓裏,不怕遇見大鬼,就怕撞著小鬼。
這孩兒鬼比粽子都邪,說來頗有運氣,在西藏,我們還沒遇見過粽子。早先備好的黑驢蹄子,隻能當暗器飛鏢。
“小同誌,別開玩笑,啥時候學的腹語這麽像。”
“死胖子,我可沒這麽無聊。我說會不會是鞋子擦在木頭上,我們兩個聽錯了?”
當然,話是這麽說,我和胖子都不信,這種幾率,比大煙袋皈依佛門還低,基本不存在。
“快走快走。”胖子催促道,腳下不顧那些黑蛋。
所過之處,踩爛一大片。
嗨,得,跑吧!
不過黑蛋一爛,不說裏麵那條小蚯蚓,單說那黃水,比膠水還粘。鞋底沾了一層,差點沒把我們兩個定在原地。然而後麵的木板上全是,不踩都得踩。
空寂地底,再次傳來嬰啼,尖細悠長,充滿了委屈。
嗚嗚兩聲,催動整個索橋顛倒,青銅居然開始化開。這還了得,胖子衝鋒在前,朝著宏偉的宮闈做目標。
然而我們近一步,視線中的宮闈就退一步,永遠和我們保持著距離。
而腳下的索橋,沒完沒了,似乎遠不止十米這麽短。
一路上黑蛋越來越多,有些甚至如同一座小山堆在上麵。身後似有鬼追來,嬰兒啼哭聲聽得人心發亂,渾身毛發豎起,眉毛都成了爆炸眉。
跑不動,胖子彎著腰在橋上喘氣,狠狠吸了口鼻涕。
我更累,腳步不穩,撞在胖子身上,我們兩個幾乎同時趴下。
嬰啼聲愈發密集,一聽,似乎發源在河底。
“這得死了多少個小孩,會不會是魔母一看反正要亡國了,把全城的小孩丟河裏淹死。”
胖子想象力豐富,我忙著喘氣,沒去搭理。又聽嬰啼之中,伴隨著魚兒破水的噗通聲,便探出頭從索橋上往下看。
整條黑水河比墨水還黑,幾乎靜止的河麵上,浮出一條條紅色魚肚。
水裏麵絕對不會有魚,一看,魚肚翻轉始終呈一條線,像是一條蚯蚓浮在水麵。
那蚯蚓不小,有二十到三十厘米長,與其說蚯蚓,倒不如說是蛇,表麵還有一層細鱗甲。
從黑蛋中跑出的小蚯蚓沒攻擊我們,除去我和胖子一路上踢下去的,其餘均慢慢爬入橋中裂縫,前仆後繼的投河。
投入河時,這些蚯蚓還像一把紅蟲。不過一會,河裏浮起來的,就成了條長蛇。
嬰啼聲,就是浮起來的長蛇張嘴鳴叫所發出。
蛇在水裏麵亂遊,撲通幾朵水花企圖返回索橋。
一條蹦上來落在我腳邊,我嚇得一腳踩上去。這蛇看起來並非多厲害,一腳能將它踩爛。
然而叫人不敢想象的是,蛇明明化為一攤爛肉,卻並沒死去,反而在半分鍾內,就自行重新合攏。身體組織連接凝結後,就恢複原貌。
這蛇不是爬過來,而是用一種幾近跳的方式。
胖子身上掛了幾條,等他一用力,這些蛇就斷成一截一截。
不過斷肢落地,死而未僵,反而以一種極快速度,一團亂麻相互纏繞。不到一分鍾,那些蛇就重新還原。
這種東西的生命力,比蚯蚓還頑強。聽說蚯蚓斬成兩半都能活,但是把這種蛇踩成肉沫,它們都能用一種破鏡重圓的法術,把碎裂部分天衣無縫的拚接。
蛇從河裏跳上來時,身體易碎,一觸就散。然而接觸空氣後,蛇的身體開始變得堅韌,最後如一團橡皮筋,踩不爛跺不爛。
蛇頭上,漸漸長出一層菱角,蛇身一扭,蛇頭能比鑽子。
一條蛇紮破衣服,朝著我手臂上鑽進去。
將後麵一段斬斷,蛇頭部分仍然威力不減,急得我直忙甩手,才把立足未穩的怪蛇甩出去。
胖子在一旁早就發了脾氣,自學了跳舞,一邊跺腳一邊轉身,雖不美觀,但還是值得學習。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山海經裏麵的動物都沒這麽奇。”
這是胖子對怪蛇的評價。
聽說XZ墨脫縣,就有一種名叫碎蛇的怪物。這種生物大小如泥鰍,身體易折斷,不過除非破壞它的中樞神經。
不管身體斷成多少,肉.體組織都能重新融合,擁有比斷頭再生還厲害的回天之術。
可能這種蛇,就是碎蛇的一種,隻不過地底下環境有變,發生了變異。魔國和這種變異碎蛇比鄰而居,莫非他們找到了和碎蛇相處之法?
前麵黑蛋有上千枚,要繼續踩下去,會有更多碎蛇生出來。一看沒轍,我和胖子就朝回跑。沒跑出幾步,那些碎蛇越掛越多。
整座索橋上,成了蛇類的天地,連青銅鏈,都像是化石質的蛇身。
“胖爺沒招了,跳河,遊回去。”索橋上這一點空間,胖子活動不開。與其礙手礙腳,倒不如直接跳河裏麵,說不定靜死的河水能擋一擋這些碎蛇。
“跳就跳,千萬不要讓這些碎蛇鑽到肉裏。我看魔國人腦子裏麵那些結晶蜂巢,和這東西脫不了幹係。”
脫下外麵破爛成絲的藏袍,我將一層碎蛇抽飛,便轉身跳入河裏。
河裏掀起丈高水花。那真是胖子落水,驚濤拍岸,卷起千條蟲。一條碎蛇就搭在我腦門上,嚇得我差點沒把頭給砍下來。
當時情況緊急,來不及多想。
這條河水也有問題,不然那些碎蛇不至於打了激素,在短短時間能生出那麽大的個頭。
本來是想靠遊水遊到岸邊,沒料到河水根本沒什麽浮力。
要不是親身體會,這條河根本就投影產生的幻象。落入水後,來不及靜止,我們就朝河底一頭沉沒。
那一刻,水裏的浮力,根本支撐不住一個人。
胖子跳下來,早就沒了頭頂,可能已經沉下去。我呼叫他一聲,腳下有水鬼拉著,嘩的一下埋進去。
一條碎蛇從水中要鑽到嘴裏,那時我心一橫,閉著眼睛上下牙一咬,將碎蛇咬斷。怕它複原,嘴裏一陣猛嚼,顧不得鹹淡合不合適。
黑水中睜不開眼睛,沒有浮力往上拖著,背部轉而撞上一硬物。
肺裏沒了空氣,那時腦子裏一麻,身體便沒了知覺。
等到我恢複意識,眼前一片黑色,手往一旁一抓,落空拍在地上。鼻子裏抽出兩口黑水,我原地爬起來張問是否有人。
背包在黑水裏丟失,身上貼著兩層正在淌水的衣服,我想找點東西都摸不著。身上少了硬物擱著,一摸,是那兩塊晶石失蹤。
這兩塊晶石,湯姆和區四光都說是用來開啟魔母的棺材,但是現在丟了,不知道是否是掉在河中。
此刻,身後冒出一股冷冷的寒氣,寒氣如水,從頭頂一直灌到腳心。
鼻子一癢,一個哈欠要打出來,生生被我用衣服捂住,隻在肺裏麵咳了一下。沒火沒燈,我看不清,又感覺身後吹氣,再想到自己出現在這。
要說中途沒發生點事,是絕對不可能。
我用腳跟往身後踩了半步,又踩了一步,沒踩著東西。然而依舊有股氣在往我身上噴,我往一邊靠,氣就跟過來,似乎是認準我。
我隻剩點力氣,心裏預計身後的它要真是鬼,打起來我非常吃虧,一個回合都未必能堅持。
眼前黑得不見一絲光亮,預計不到這裏究竟有多少方圓。
我朝前邁兩步,又往左走三步。後麵那道軟氣就跟過來,依舊不痛不癢的吹著。
我狠狠往後一靠,身體落空,撞在空氣上撲坐在地。風吹著濕衣服裹在身,就像是大冬天抱著一塊冰,把血都要凝固。
趁著血管還沒僵死,我想把衣服脫下來擰擰水。沒等我動,身後吹著的氣一偏,從脖頸上移到耳邊。
一道比寒冰還冷的氣,吹得我耳朵要掉下。接著身上一緊,身後似有雙臂圍過來抱住我。手臂細細的,感覺不到多大分量,似乎是個女人。
長得太帥也是個罪過,要換成胖子或者大煙袋那副模樣,女鬼肯定不會找上來。背包已丟,不然我非得壯著膽子,一隻黑驢蹄子塞死身後那老怪。
就算是貂蟬抱著我,地底古墓內,哪能有半分心思。
感覺到身後有人抱我,而且吹出的氣比我還冷,臉上水痕,倏忽就凝成了薄冰。咯咯咯,幾聲響起,似屍粽子開始起屍。
當我心都要從喉嚨裏跳到口腔,我才發覺是自己嚇得上牙在和下牙在打架。
脊梁骨那,一塊冰貼來,把骨髓凍得凝固。真有鬼抱著我,早知應該找大煙袋要幾個驅邪物件,也不用這麽遭乎人。
與其說我寧肯死在河裏讓碎蛇把自己啃了,也不願意撞著個鬼趴在身後。
這二十來年我還是守身如玉,絕對不像胖子那樣酒色橫行。
細細的胳膊在我身上一轉,在冰袍子上蹭動,猶如瓷器撞在砂紙上摩擦。
我懷疑要是能看見,這雙手臂上會不會隻有白骨,或許上麵還貼了層絳紫色凍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