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巨蝠天羅地網
穹擴思措在前麵將一根根鎖鏈扯下,我和胖子在後麵把骨頭取出。
選長的沒裂的,胖子試著踩了兩腳,說這骨頭比鋼棍還硬,估計是什麽化石類礦物。選了一截短的,胖子他中飽私囊,偷偷藏在衣服裏。
外麵的鎖鏈都被穹擴思措扯光,臉不紅氣不喘,看看鎖鏈上變形的青銅,就知道鎖鏈釘得有多死。
就是三個胖子的體重去吊,未必能吊斷。
倒是這人,出去了絕對是危險人物。
撿拾這些怪骨,骨頭上表麵發黑,可能是氧化,或者說這種生物和烏骨雞是一個類型。
“胖子,你不覺得這些骨頭來得很詭異,看大小,它們活著的時候有兩三個人高。”
“有啥詭異的,指不定是史前動物,要有研究價值,胖爺肯定捐給博物館研究。”
“這是魔國的骸骨,代表死亡和不詳。”穹擴思措說道。一路上由我和胖子抱著這些骨頭走,他可能嫌髒,基本沒有碰過。我以為是恐龍骨之類,但萬萬沒想過這是西藏傳說中的魔國留下。
我和胖子,見過魔國骨殖堆積成的京觀。一聽這就是那些骨頭,胃裏又有些翻滾。
“原來是這破玩意,害得胖爺白高興。”到了洞口,胖子將偷藏的骨頭丟出去,讓它順冰河沉沒。
胖子說,他可記得魔國人的頭顱裏,生著蜂巢一樣的東西。
誰知道那是不是古代寄生蟲,保不住這些骨頭上麵也有病毒。下了地下河,可得正經洗洗手。
穹擴思措將一根根魔骨插到開鑿的孔洞中。
由於骨頭不多,彼此分隔有半米寬,這麽一直延伸到遠處的索橋那。後麵缺幾根,胖子隻得貢獻了工兵鏟,看著一排粗陋得不能再粗陋的棧道。這可真是最原始的古法,連個護欄都沒有。
有穹擴思措在外麵站著,他一手扶住岩壁,騰出另一隻手將我拉到骨路上站穩。
那時候根本不敢朝下看,礦燈照不到的距離,肯定超過一百米。腦袋暈乎乎,半扶著岩壁,膝蓋軟得要命。
我很羨慕穹擴思措能有那種非同常人的身手,他站著魔骨棧道上如履平地,猶如一隻壁虎能隨意穩穩的移動。
在百米上的懸壁一翻,他越過我,又將胖子從洞裏拉出來。
他就站在我們兩個中間,這樣有個照應。
“胖爺最討厭高的地方,害得一身本事全部回爐報銷。”
“現在還扯這些,別摔下去,到時候可撈不回來。”
一路上怎一個驚心動魄了得,每走一步之前,我得試上幾次,才敢徹底踩上去。是為人懸半空,度彼決壑,頃刻不戒,隕無底穀。
電影裏麵演人從懸崖上摔入河裏屁事沒有,這純粹胡說八道。先不說這高度和河水深度,哪怕入水的時候姿勢不對,這柔軟的河麵,一瞬間也會和鋼板一樣硬。
要摔下去,十米二十米興許沒事。要過了百米,王母娘娘的銀河也救不了人。
等我走到索橋時,渾身已經沒力氣能站直。
胖子和我一樣,我們兩個雖然下過墓,不過這麽高難度的動作還是第一次。好幾次要不是穹擴思措及時把我們扶正,後果不堪設想。
我猜要是沒我們,他一個人踩著岩壁落腳也能過去。
索橋是用青銅鑄造鏈子,之字形斜坡來回在峽穀兩方折返,直至望不到的黑暗。木板肯定不能站人,大部分脫落腐爛,少數還有個外殼。
西藏上古時期存在一個高度發達的青銅文明,那些青銅人像和索橋就是一個印證。
發達高度,不遜於三星堆古遺跡。不過看所處位置,兩者沒有直接傳承的聯係,或許它們同出一脈也不一定。
還不清楚這些索橋究竟是魔國留下,還是辛饒彌沃佛創立的象雄王朝所留。
穹擴思措說,在象雄王朝之前,魔國就遷居到了至此。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魔國應該是個外來文明,是他們帶來了先進的青銅冶煉技術。又或者,這真是個在地底隱藏千年的古都?
才學完原始人飛簷走壁,又改成飛奪瀘定橋的戲碼。別看這些青銅腐蝕嚴重,受幾人重量還是沒問題,順著這些鏈子爬,還真就返祖成了個猴兒。
胖子把礦燈掛在肩上,嘿咻嘿咻用上身上每一點力氣。
我看他很有在礦洞行動的經驗,那一板一眼,匯聚了千千萬萬的汗水。
當然,這種情況下,胖子還不忘扯點閑篇嘮嘮家常。穹擴思措沒理他,於是胖子就和我說。
身體像塊臘肉掛在索橋上,我抱著鏈子揮汗如雨,走過的地方,汗水形成一場小的雷陣雨。胖子呼呼喘氣,打雷般的動靜,還就引來一塊黑雲。
剛開始模模糊糊,後來黑雲進入礦燈照明範圍,如一塊黑布,朝我這抹來。
我定睛一看,一滴汗水流入眼中,忙去擦。後麵胖子嚷起來,說什麽大風。
等我用疲勞的眼睛回頭看他時,迎麵撞來一張醜臉,臉上黑毛叢生,生有兔耳小鼻,嘴前突出刀刃般尖細的牙齒。說醜是其次,在墓裏回頭看見這玩意,過度驚嚇是免不了。
我深吸一口氣,大叫一聲,嚇得那張臉重新縮回去。
而我一時忘記自己還掛在索橋鏈子上,伸手要去驅趕。於是身體一側,瞬間向下跌去。這時胖子和穹擴思措都沒反應過來,慌亂中一切東西都在打轉,千萬顆金星從眼前飛過。
我踩著一物,在空中,略微阻攔我掉下去。
就這一下,我仿佛落腳在雲裏,借力一躍,單手重新抓在青銅鏈環上。低頭一看是哪塊雲彩助我,黑雲在眼前一變,前頭又露出一張醜臉,和剛才那臉一模一樣。
受到驚動,許多黑雲飄入視線範圍,輕悠悠沒有重量,一雙鐵爪卻隨時能撕碎一隻兔子。
穹擴思措低身伸出手來拉我,我拽住他免得掉下去。胖子坐在上麵,拿著背包彈跳似的往一邊一丟。
背包撞在一塊黑雲上,黑雲轉瞬從柔軟變成凶猛,在背包上留下兩洞。一聲尖銳的汽笛聲,還是將這裏的沉默打破,召喚更多的黑雲向我們露出獠牙。
胖子整個人趴在鎖鏈上躲避黑雲襲擊,從我背上的背包中找出剩的最後一把工兵鏟。
說不多說,胖子舉起鏟子就朝我這一揮。臉上皮肉一緊,旋風擦著麵門過去,將一片在我身邊的黑雲擊落。
“小心點,這些死蝙蝠,有個狂犬病就麻煩。”
胖子用工兵鏟在四周亂打,嚇唬那些蝙蝠不敢靠近。所謂飄來的黑雲,就是一隻隻展開超過一米的大蝙蝠。
有些大的一展翅,能包下五六個胖子不嫌多。吃了近身的虧,那些蝙蝠學聰明停在我們夠不著的空中,等我們一動,它們就趁機來咬。
這種大蝙蝠,就是一隻帶翅膀的小鬼。然而利爪牙齒,又比冷鋼刀厲害。
我們停在索橋上,又不敢有太大折騰。稍微一晃,整條青銅鏈子就跟著擺動。
我們在上麵從東邊甩到西邊,像是經曆了一場八級台風,嚇得心髒停跳。
胖子拚著猛,工兵鏟似一柄長杆刀亂飛,那些蝙蝠嚇人,胖子的動作更嚇人。看他那一張臉,比門神都有威懾力,要有機會,把胖子貼門上,可能更有效。
此時玩笑話沒功夫說,稍一鬆懈,這些巨型蝙蝠能穿透三件衣服,在皮肉上刮走一塊。
血腥味一起,這些大蝙蝠很久沒吃過活肉,紛紛圍著來搶。猶如螞蟥吸著了血,胖子看見了冥器。
沒什麽遠程武器,我就一把魚腸劍,還是短劍。
大蝙蝠鬼精的很,偶爾刺中,頂多能削掉蝙蝠的翅膀,但是震懾不住場麵。
每一隻蝙蝠猶如一張大網,裹進去,就有一層鋼刷刮皮。
此時腳不沾地,空有一身武力,顯得鞭長莫及。
胖子用礦燈逼退蝙蝠,這些老怪物在地裏活久,一輩子到死也不曾見光。然而胖子照左邊,右邊就有幾隻蝙蝠撲殺而來,這麽左右招架,氣得胖子幹脆直接硬碰。
“趴下!”
穹擴思措第一次吼出一聲,話中帶著一股威懾力,兩個字在空中回蕩很久。
說完,他伸手抓住一旁的一根青銅鎖鏈,使勁朝一邊一推。
哐的一聲,鎖鏈在空中畫出一個弧線,越過一個半圓,擊中一群大得飛不快的蝙蝠。
兩米多寬的蝙蝠尖叫一聲,變魔術般瞬間縮成一個小球,墜入下方。
接著,穹擴思措握著鎖鏈朝反方向繼續一蕩。鎖鏈在空中彈伸到極限,嚇得幾隻蝙蝠疊在一團,被抽成一堆碎皮肉掛在岩壁上。
死了幾隻,蝙蝠紛紛飛走,時而回頭厲叫幾聲,好像在叫我們等著。
說這些野物畜生記仇,這裏的蝙蝠肯定不少,那幾隻恐怕去搬了救兵。
於是再也不敢多做停留,不需任何話,磨破了皮也得快點離開這些索橋鏈。隻要踩在地上,就算是白毛僵屍,應付起來也沒這麽難堪。
“沒家夥淨吃虧,胖爺要有雙槍在手,哪怕是最早的王八盒子,也讓這些東西有來無回。”
胖子允出傷口上的血,還好這些蝙蝠活在高原地區,身上應該沒有亂七八糟的毒。
胡亂擠了點血出來,算做了最原始的消毒工作。我和胖子都叫蝙蝠折騰得渾身裂口,強忍著傷口合攏又裂開的細疼,跟著穹擴思措下到峽穀底端。
已經能看見黑色的河水,這裏離地麵不到十米,索橋是最後一座。
然而不等我們有機會下去,那群蝙蝠卷土重來,在空中羅織成一張天羅地網,要找我們翻舊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