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飛卿惋惜的歎了口氣:“這不是好地方,等到回到我們自己的軍營看我怎麽收拾你!”
“你就知道不是我收拾你了?”蘇雲若低聲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麽?”他眉峰微挑,一雙狐眸眯起一個危險的弧度。
“嘿嘿嘿……沒什麽,我說今天天氣不錯!對了,你還沒回答我呢,你何必冒險來這兒?那群烏合之眾不敢拿我怎麽樣的。”
“若真是不敢那蜜餞上也就不會被下了毒了,隻是巫馬禕沒有下令殺你,所以他們才對你有所收斂,就算起了殺心也隻敢暗地裏做些手腳罷了。”
她滿不在乎的攤了攤手,緊拉著他的衣袖說道:“你快回去吧,若是被人發現了可不得了!上次邊汲來的時候給我帶了一包瀉藥,就這一兩日的工夫我定能找到機會逃跑。”
謝飛卿反握住她的手,溫暖厚實的手掌將她的小手緊緊包裹住,雖然身上穿的隻是尋常士兵的衣裳,但那股與生俱來的貴氣卻是藏也藏不住的。
他牽著蘇雲若在桌邊坐下,微微揚起的下頜帶著幾分狷狂的倨傲:“我堂堂楚王的王妃豈能偷偷摸摸的走?就算是敵軍營地也得走的光明正大!本王帶你玩個好玩的,怎麽樣?”
她斜睨著謝飛卿,精準的捕捉到他眼角閃過的一抹狡黠:“說吧,你想害誰?”
“有你這麽說自己夫君的嗎?巫馬禕小人行徑,將我的王妃擄來,我不過是向他要點利息罷了,並不算過分。”
他勾了勾手指,附耳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蘇雲若沉默了半晌,幽幽的從唇邊擠出一句話來:“還是你陰險!”
他笑的像隻偷了雞的狐狸,屈起手指在她的額頭上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此事就這麽定了,我先出去轉轉,事成之後我們一起回營。”
話說完,謝飛卿就理了理身上的薄甲掀開簾子邁步走了出去,看他的樣子倒想在巡視自己的軍營似的。
蘇雲若無奈的搖頭,緊跟著便端起桌上的蜜餞出了營帳。
“你們大汗在哪?”她叫住了一個小兵問道。
那小兵恭敬的行了個禮,垂首說道:“回神女的話,大汗正與幾位將軍議事呢。”
她驚訝的指了指自己:“神……神女?是叫我嗎?”
“是啊神女,您救了阿武的事已經傳開了,就連軍醫都說您這治病救人的手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若不是神女下凡絕不會有這麽好的醫術!神女您要找大汗嗎?我帶您去吧!”
蘇雲若啞然失笑,張了張嘴又將湧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跟在他身後往一座營帳而去。
“就在這,大汗跟將軍們商議要是,我不敢近前,隻能勞煩神女自己進去了。”
她點頭道了聲謝,狠狠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擰了一把,疼得她眼睛當即便濕潤了。
她跌跌撞撞的衝了進去,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巫馬禕!即便我是被你綁來的但也絕沒有這麽欺負人的!且不說我救了你們將士的性命,就算看在我是個弱女子的份上你也不該如此對我!我整日提心吊膽的也就罷了,還要……還要防著被你毒害,這樣的日子我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嗚嗚……”
正對著輿圖議論紛紛的將士們紛紛禁了聲,看看她又轉過臉看看巫馬禕,各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不敢多說一個字。
巫馬禕詫異的抬眼:“你這是幹什麽?有什麽話好好說就是了,地上涼,你快起來!”
“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又何必在意地上涼不涼?你既然要殺我一劍捅死我就是,不必做出這許多姿態來!”
她一雙眼睛紅通通的,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眼淚像不要錢似的劈裏啪啦的掉下來,當真是我見猶憐。
他趕緊起身親自將蘇雲若攙扶起來,抬手像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猶豫了片刻又將手縮了回來:“什麽死不死的,我何時要殺你了?”
“你還敢否認?這蜜餞上可是被塗了毒的!若不是我粗通醫術隻怕眼下已經邁過奈何橋了!巫馬禕,從前我還敬你有幾分坦蕩,沒想到你竟是這般猥瑣的小人!”
巫馬禕望著她舉到眼前的蜜餞當即便明白了,他麵沉似水的緊擰著眉,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柔聲說道:“你別哭了,邊塞的風烈,再哭可仔細凍傷了臉!這事我當真不知情,我也從未想過要殺你……”
站在一旁的諸位將軍下巴都要跌在地上了,他們這位大汗雖然年紀尚小,但向來是雷霆手段,什麽時候如此輕言細語的跟人說過話?
蘇雲若抓住他的袖子擤了一把鼻涕,眼淚汪汪的說道:“我不信!若不是有你的命令誰敢對我下手?你做也就做了,竟還不敢承認,我當真是看錯你了!”
他看著一片狼藉的衣袖,又是氣又是無奈,耐著性子繼續說道:“你先將眼淚擦擦,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好不好?”
“真的?”
“真的。”他認真的點了點頭,轉過臉對一位副將說道,“去,將右賢王請來。”
不一會兒的工夫,右賢王便走進了營帳,他一看到那一碟蜜餞便知道事情敗露,索性坦然的跪在地上,梗著脖子慷慨激昂的開口。
“大汗!我一片赤膽忠心皆是為了我們韃靼啊!此女絕不是尋常女子,說不定她就是謝飛卿有意設下的美人計,請大汗斬殺此女,以安軍心!”
巫馬禕不悅的緊皺著眉:“右賢王這話的意思是,我韃靼的軍心還需要一個女子來安定?若是如此那還打什麽仗?都給本汗回家放羊去了事!”
“此女絕非善類,請大汗殺了她!”
他向後倚了倚身子,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右賢王:“本汗若不肯呢?你當如何?”
右賢王身子一震,咬著牙揚頭說道:“我願以死相諫!隻要大汗能迷途知返,我又何惜此身?”
“你好大的膽子!”巫馬禕的怒氣被徹底挑了起來,他一把將茶盅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