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將碗砸在地上,抹了抹嘴正氣淩然的用目光跟蘇雲若對峙著,忽然,他隻感覺雙腿像不聽使喚了似的,噗通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為森麽……”他扯著嗓子要罵,可才說了幾個字就一把捂住了嘴,驚恐的望著眾人。
“我的特頭……我的特頭不聽死喚了!妖呂!則死個妖呂!撒了她!快撒了她……”
蘇雲若揚眉溫柔的一笑,俯下身子對上他的眼睛,笑眯眯的問道:“你是說……你的舌頭不聽使喚了,還罵我是妖女,讓他們殺了我,是不是?”
男子用力點點頭,像見了鬼一般望著她。
“你放心,這藥毒不死你,你服食的劑量也不多,至多一個時辰便能恢複了!”她掩唇打了個哈欠,活動了一下脖子說道,“快把阿武抬下去吧,橫豎我就在你們軍營裏,又跑不掉,倘若他有什麽閃失你們再來找我便是。我乏了,右賢王,你們大汗要你把我安置在何處?”
右賢王溫潤一笑,引著她往主帥的營帳走去:“蘇小姐請,大汗正在與幾位將軍議事,你先稍作歇息,有什麽要吃的、要用的隻管吩咐下去就是。”
“多謝右賢王。”她道了聲謝,正要掀開簾子進去,卻見他站在外麵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你還有事?”
“本王隻是好奇,你不是對我們韃靼人恨之入骨嗎?為何還肯救阿武?”
“他在戰場上身負重傷是他的命數,遇見我能救他一命也是他的命數。我雖恨你們韃靼野心勃勃的挑起戰事,但若見死不救我也於心難安,為了你們讓我自己受良心的譴責,這筆賬不劃算,我不做。右賢王還有事嗎?”
他沉眸意味深長的頷首:“沒事了,多謝蘇小姐為我解惑!”
蘇雲若轉身進了營帳,倒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右賢王沉吟了片刻,匆匆忙忙的跑到了巫馬禕跟前。
“大汗,那蘇雲若留不得!”
巫馬禕將目光從軍報上移開,眉心微隆著看向他:“為何?本汗聽說她才救了一個士兵的性命,右賢王何故要取她的性命?”
“倘若她見死不救或有意動什麽手腳也就罷了,可偏偏她盡心盡力的為阿武療傷,這才是最可怕的。她在京城與謝飛卿攪-弄風雲的事想必大汗也略有耳聞,此女有心機、有城府,偏偏又有一顆仁善之心,若讓她活在這世上於我們有害無利啊!”
“你這話說晚了,她救了我們的士兵,若你此時要殺她隻怕將士們都不肯答應!”
右賢王眼裏翻湧起一抹陰狠,他壓低了聲音沉聲說道:“這也不難,隻要將阿武毒死再嫁禍到她的身上,將士們定會將她殺之而後快!”
巫馬禕端著茶杯的手一頓,銳利的眼風刀子似的滑到他身上:“齊人救了我們的將士,你卻要殘害自己的同袍,右賢王,你這話說出來不覺得慚愧嗎?”
“大汗,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阿武隻是一個尋常士兵而已,犧牲他一個便能名正言順的殺了蘇雲若,便是阿武泉下有知也該感到榮幸才是!”
“夠了!這話本汗就當沒有聽過,日後你不許再提及!你方才的這番話隻會寒了將士們的心!”
“大汗不肯殺她當真是為了軍心穩固嗎?”
“你這是什麽意思?”
右賢王抬眼對上了他的目光,一撩袍跪在地上朗聲說道:“大汗,若是旁人也就罷了,蘇雲若可是謝飛卿的王妃啊!您絕不能對她動心!”
“你放肆!”巫馬禕心裏莫名其妙的一緊,怒喝一聲拍案而起,“本汗何時對她動心了?”
“您瞞得住旁人瞞不過我!我是看著您長大的,您何曾對哪個女子這般用心過?大汗!這是紅顏禍水啊大汗!”他重重的叩了個頭,苦口婆心的勸道。
“你下去吧,此事我自有計較,隻是一樣,你不許私自動手傷她的性命,否則本汗決不輕饒!”
巫馬禕煩躁的擺了擺手,心髒撲通撲通直跳。
他的確喜歡蘇雲若,可他一直以為這種喜歡就像喜歡一朵花、一棵樹一樣,若說動心……他自認為沒有。
可為何右賢王的一番話竟讓他如此心虛?
右賢王垂首退出了營帳,雙手緊緊的攥成了兩個拳頭——既然大汗下不了狠心,那這個惡人便由他來做!
蘇雲若正百無聊賴的擺弄著茶杯,一個身形挺拔的士兵捧著托盤快步走了進來,雙手放到了她的麵前。
托盤裏放著幾樣瓜果和蜜餞,她伸手捏起一顆蜜餞正要送到嘴裏,忽然眸色沉了下來。
“這些東西是誰讓你送來的?”她輕聲問道,可那士兵卻像沒聽到她說話似的,低頭站在一旁。
她冷笑一聲,將蜜餞丟下:“是你們大汗還是右賢王?若要殺我幹脆了當的一刀砍死我就是,何必暗地裏下毒做這些上不了台麵的事?論下毒,我是你們的祖奶奶!”
士兵低笑著緩緩抬起頭:“我就知道他們傷不了你。”
這個聲音……
蘇雲若驚喜的轉過臉去,站在眼前的人果然是謝飛卿!
“你……你怎麽來了?”她驚呼一聲,趕緊起身跑到門口向外望了望,見周圍沒有人才放下心來。
“你怎麽能冒險來這?若是被人發現了定會把你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謝飛卿豎起一根手指立在她的唇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將她還沒說完的話全部噎了回去,一低頭,他微涼的唇瓣就貼在了她的唇上。
他吮吸著她嘴裏清甜的氣息,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穿過發絲拖著她的後腦,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一般。
蘇雲若生澀的回應著,臉越來越燙,就連手腳都沒了力氣,整個人的重量都貼在了他的身上。
一瞬間,好像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虛無淡化,她隻感覺心髒像要蹦出來似的,氣血一個勁兒的上湧,有種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任憑他肆無忌憚的攻城略地。
這個吻綿長纏綿,直到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才饜足的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