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們都給我去死吧!
西岐國內。
大將軍府中,一個身穿紫紅錦織長衫,下穿粉色窄裙,外罩金織透明薄紗的女人正坐在床榻上看著一封信。
金燦燦的花鈿映照著她明豔嫵媚的笑臉,柳眉飛揚,朱唇輕抿,若不是她顫抖的雙手,眉眼裏透露出來的惡毒,外人絲毫看不出她此時此刻心裏的真實想法。
“阿朱,阿朱……”她朝門口大聲叫道。
“來了來了,夫人。”外麵匆匆跑進來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
“去,告訴玄武,讓他把這封信偷偷送給“紅袖居”的雲姑娘!”
“是,奴婢知道了。”
哼,女帝陛下,君無邪,你們都給我去死吧!
朝廷之中,百官不上朝,君無邪有什麽事需要通知直接一道紙下去,不過這樣做的後果也多為史官所詬病,大都內還有流言,說什麽西岐要改朝異幟了,聽到君無邪耳中,直接吐了血!
大將軍府衙大大堂內,一黑衣男子跪在冰塊的地麵上,他嘴角邊已經沁出了血絲,君無邪端坐在椅子上,雙目圓瞪,嘴唇大口喘著粗氣。
“我限你們五天,這五天之內發動所有的密衛,你們就是把東陵國翻出來,也得給我找到那個臭婊子!”
黑衣人虎軀一震,道:“是!”
“真是該死!”待那人走後,君無邪狠狠地將手中的茶杯摔了個粉碎。
“喲,將軍這是幹嘛呢?怎麽發這麽大的火?”蘇雨扭著柔軟的腰肢慢慢踱了進來。
君無邪冷哼一聲,氣急敗壞道:“還不是為了陛下的事,現在百官不上朝,四境之內流言蜚語都說我君無邪要篡位,真是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
蘇雨嫣然一笑,於君無邪身前蹲下,輕輕逗弄著他的衣袍下擺,抬頭問道:“這不是正是最好的時機嗎?難道將軍不想……?”
君無邪白了她一眼,冷冷道:“你以為皇位就這麽好到手的嗎?”
蘇雨又笑,道:“將軍難不成害怕別人說不成?到時候你當了皇上,誰還敢說您呐?”
君無邪道:“婦人之仁,殊不知最難堵得就是悠悠眾口,你不怕這平頭百姓,難道還能不忌憚丹青時筆麽?”
蘇雨作勢捶了捶他的胸口,嗔道:“古人說成王敗寇,那史筆還不是誰贏了誰說了算,想不到將軍堂堂金戈鐵馬的大英雄到頭來最忌憚著區區後世的評說,真是錯看您了……”
君無邪臉一白,繼而怒道:“滾,你給我滾出去!”
蘇雨被他一凶,立即哭得梨花帶雨,半是懼怕半是委屈,不情不願地走了。
甫一出大堂,在回廊處就撞見了阿朱,阿朱朝她行了個禮便過來攙扶。蘇雨摸了摸臉上的淚痕,恢複從容淡定的麵目,問道:“怎麽樣,雲姑娘可收到了信件?”
阿朱點頭道:“夫人放心,文物武都辦好了!”
“那就好!”
她回頭,隔著婆娜秋花望著大堂殿宇的一角屋簷,唇邊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
數日後的一個黃昏,夕陽緩緩從地平線墜落,晚霞如火,在天際熊熊燃燒,風無傷叩響了她的房門,欠身行了個君子之禮後,與她一同策馬行至一片大草原上才拉緊了韁繩。
遠歌看著他的背影,並未出聲,
他拉定了韁繩,卻未回頭,隻是靜靜問道:“為何選我?”
遠歌應道:“正如之前所說……”
他打斷了她的話,說道:“這片大陸上不止東陵一國,尋一個無心爭權的太子,委實不是上策。”
遠歌愣了一下,輕輕笑道:“因為我與殿下之前略有相似之處。”
“哦?敢問是何相似之處?”
“胸懷悲天憫人之心,同樣身不由己。”遠歌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我國的境況,殿下應當已經摸得很清楚,君無邪之行,換做殿下,可以忍麽?西岐的子民在他的霸權之下如何過日子,殿下心中應當十分清楚。”
如何抉擇在於他,她在等他的答案。
風無傷策馬在草地上馳騁了一會兒,遠歌立在一旁遠遠的看著,彼時風吹起他的博帶綸經,馬上的男子意氣風發,他揚起馬鞭指著那將要沉入西山的日頭,笑道:“日落不是結束,而是為了明天新一輪的升起!”
言辭不多,遠歌已明白他的答案,她順著他的指尖望著那輪落日,微笑問道:“你想好了?”
風無傷看著她的臉,她本就長得姿容非凡,偏生身上還有一股鎮定自若的氣度,他的心頭一動,複又壓下這道莫名的心思,笑道:“那是自然。”
遠歌稍稍催動坐騎,行至他的身邊,飛快拉住他的手,朝他笑道:“我們,起個誓吧!”
她的手並不似尋常女子柔軟,指節分明,卻又帶著一股暖意,他沒有掙脫,反而笑道:“如此即可?”
遠歌高舉起他的手,反問道:“你不相信?”
他任由著她握住自己的手,側過身看著她的側臉,微笑點頭道:“陛下,我願意相信你!”
“好,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以性命起誓,絕不背棄!”
“以性命起誓,絕不背棄!”
黑夜吞下落日最後的一抹餘暉,將世間拉入自己的幕布之下,誓言順著草原上的風,被吹向遠方。
既是已經結盟,下一刻自然不敢耽擱,即刻就趕往京都。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這一日天色將暗,綠夕探頭往外看了看,又縮回來,頗有些無奈地說道:“襄河城過來已經有半個月了,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有沒有說服東陵大王。”
采兒安慰道:“墨月和靈通師傅不是打聽過了麽,說是很快就會有消息。”
綠夕有些氣惱,說道:“把咱們留在客棧,哪裏都不能去,算個什麽事兒?”
采兒連忙拉了下她的衣袖,悄聲說道:“陛下都不著急。”
“過來的路上,他們關在大車裏頭,可是獨處了半個月,也不知道陛下是不是真的說服了太子殿下,不然怎麽會還沒有消息?”
采兒笑嘻嘻地說道:“一定是說服了,你沒察覺嗎?風殿下走的時候看陛下的眼神,都有些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