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之劍為證
墨月蹙眉,道:“不知姑娘要去東陵皇宮做何?”
遠歌輕笑了一聲,道:“告訴公子也無妨,我們是要去見一個人——東陵的太子殿下風無傷。”
墨月抬眸,眼中劃過一抹驚異,道:“姑娘怎麽就知道我一定能幫上你這個忙呢?”
遠歌瞥了他一眼,淡笑不語。
墨月亦輕笑。
這時候綠夕又上來了,對遠歌屈膝行了個禮,道:“小姐,靈師傅請你和這位公子下去,說有事相商。”
遠歌輕輕頷首,道:“知道了,這就來!”
她起身,對墨月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一起步下二樓。
靈通已經在下麵等著了,見墨月已經恢複如初,不由得露出驚訝的表情。
墨玉朝靈通俯了俯身,道:“墨玉見過大師。”
靈通點了點頭,問道:“身體恢複的怎麽樣了?”
墨月笑:“還行。”
靈通道:“公子真是我見過的奇人,很少有人能一夜之間就恢複的這麽好的,你可知道,昨晚那些人的劍刺傷的地方離你的心髒僅隔一指,若劍鋒再稍有偏側,公子你可就真的完了。”
墨月沉吟了一會兒才道:“真是萬幸至極,另外多謝小姐和大師救命之恩。”
遠歌聽他們說完,這才問道:“師傅,你叫我們來是有何事?”
靈通環顧四周,突然悄聲說道:“你們跟我來!”
言罷,三人上了二樓,轉過一條走廊到達一間雅舍的屋子門口。
屋子的大門敞開著,清悅的琴音從裏麵傳來出來,清高典雅,沁人心脾,遠歌不禁歎道:“好琴!”
彈琴人如若無聞,依舊自顧自地彈著,神情極為專注。
靈通想要進去,卻被遠歌一把攔了下來:“師傅,所謂識人先辨音,結友先結琴,屋主人琴弦未息,咱們這樣進去,實在不妥。”
墨月亦出聲道:“小姐說得有理。”
靈通無奈,冷哼了聲,隻好等琴聲先停。
不知過了多久,屋主人的雅興才罷,叫一旁的婢女收了琴,續好茶,這才抬頭往門口望了過來。
這是一張怎樣的臉呢?遠歌想,天底下所有美麗的詞匯都不足以形容見到他時的驚豔,如同三千繁花齊落夢中,如同三千秋雨滋潤田園,見之難忘,見之忘俗。
門口三人齊齊一呆,眼裏皆是驚訝之色。
風無傷喝了一口茶,出聲問道:“三位客官不進來坐坐?”
遠歌這才一愣,隨即回過神來,羞赧一笑,道:“這位公子,我們失禮了。”
風無傷挑眉一笑,道:“無妨,三位請坐!”
他身上穿著極為普通素淡的灰色布衣,一頭綢緞般的烏發隻用一根竹簪子在頭上挽了一個髻,大半的青絲流瀉下來,披散在腦後,整個就給人一種脫離塵世的清雅,這樣的人,這樣的氣度,絕不是外麵的布衣百姓所能擁有的。
遠歌望了眼師傅,靈通朝她點了點頭,隨後她問道:“敢問公子可是東陵皇室?”
風無傷好笑地看了藍遠歌一眼,道:“姑娘看我一身布衣,毫無貴重裝飾,怎麽會想到問我是不是皇室中人?”
藍遠歌定定地望著他的手,那雙手潔白盈潤,無任何雜事侵蝕篆刻的黃繭細紋,形如美玉。
“公子雖穿布衣,不飾金玉卻氣質高貴,雙手不染纖塵,一應器物看似尋常卻是價值千金之物,公子剛才用來彈奏的那把琴,可是前朝大琴師胡鶴所傳之“焦尾琴”?公子剛才彈的那首曲子可是相傳於魏晉時期嵇中散所作的《廣陵散》?”
聞言風無傷驚訝抬頭看著她道:“姑娘好見識。”
遠歌輕輕一笑,道:“不敢當,不敢當,我隻是恰巧聽過這曲子而已,那彈琴之人比之公子可是差遠了。”
風無傷這才從蒲席上起身,朝她們行了個禮道:“在下無傷,是這家客棧的老板,剛才怠慢各位了,還請恕罪。”
墨月單手輕輕敲著桌麵,嘴裏喃喃道:“無傷,無傷……”
忽然莞爾一笑。
遠歌不解,問:“墨月公子,你為何發笑?”
墨月站起身,看了一眼風無傷,眼裏皆是一派成竹在胸的了然,他對遠歌笑道:“小姐,你不是說要去找東陵太子殿下嗎?你瞧,有緣千裏來相會!”
遠歌和靈通皆是一震,慌忙與太子見禮。
風無傷扶他們起來,奇怪地問道:“你們是誰?找我何事?”
遠歌側頭看了一眼墨月,頓了頓,隨後說道:“實不相瞞,我們是西岐國的人,此次前來東陵,是希望尋求幫助。”
風無傷啞然,不解道:“我又能幫你們什麽?”
“請你們借兵,助我收回皇權。”
“你……你是西岐女帝?”這回,風無傷和墨月齊齊出色道。
“對,我就是西岐女帝,有王之劍為證!”說著,遠歌從腰間的包囊裏拿出了一把通體黝黑,閃著寒光,劍鞘中心雕刻了一枚大大的紅寶石的短劍。
風無傷那雙極美的眸子一陣收縮,顫聲道:“可是,我早已不管朝中之事,我恐怕無法辦到你希望的事。”
遠歌定定地看著他道:“殿下是無法管嗎?不是,您是不想管!殿下喜好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隱士生活,可偏偏生在這富貴帝王家……”
風無傷大驚:“你……”
遠歌繼續道:“我還知道殿下無心皇位,可奈何你是長子,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你現在也很糾結,不知前路該怎麽走?”
風無傷動了動嘴唇,終究什麽都沒說,全身上下像被人抽幹了似的軟軟地坐了下來。
墨月一直都在旁觀,站在一個外人的角度來看,他對遠歌所說的話,所持有的勇氣都感到了深深的震撼,同時也分為欽佩。
聽說西岐女帝軟落無能,朝廷為大將軍君無邪所持,可此次看來,這位女帝不單單聰慧過來,還見識非凡,頗具膽識,這樣的人遲早會是一方霸主。
他看向了風無傷,道:“殿下莫不如就幫女皇這一回,如若成了那可促進兩國之間的友好,如若不成,西岐女帝在手,貴國還怕君無邪反咬麽?”
“殿下……我這次是冒死出宮,如若就這麽回去,實在不甘心。”
風無傷頓了頓,道:“女帝莫急,先讓我想想。”
“好,那我等殿下好消息,告辭!”
說罷,領著靈通師傅和墨月都出來了,屋子裏又泛起了嫋嫋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