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清理過去
頭痛欲裂。
耳邊是嘈雜的說話聲,窸窸窣窣。傅銘城勉強睜開眼,床邊站著一個背影,恍惚間他以為是夏亦然立在床前。
“亦然……”他緊皺著眉頭,喉嚨中發出幹啞的聲音。
“這個也搬出去!”夏輕允對著門口的傭人斥聲道。
她雙手抱懷,踩著高跟鞋轉過身來。看向傅銘城粲然一笑。
傅銘城這才清醒過來,看清楚了眼前人,竟然有些失落。
他輕哼一聲,夏輕允立刻俯下身去側坐在床沿邊。
“銘城,”她的手撫摸著他溫熱的臉頰,下巴周圍新長的胡茬有些紮手,“銘城。你醒了?”
傅銘城抬頭看了一眼窗外,“嗯。你怎麽在這裏?”他支撐起身,推開了搭在他身上的手,“幾點了?”
“已經中午了,銘城,你昨晚醉的不省人事的,我不放心,今天一早就趕過來了。”夏輕允嬌小的身軀貼過來,倚在男人溫熱的身軀。
他徑直起身,就像沒有注意到她傳來的信息一樣,走到浴室洗漱,夏輕允猙獰到扭曲的臉在他身後,無聲無息。
肯定是錯覺,夏亦然已經不在了,不可能還能奪走傅銘城的。
七年前她就是發現了傅銘城對夏亦然的好感,這麽多年來費盡心機,讓他看清夏亦然的真麵目,轉而愛上自己,,她已經成功了的,她不可能輸給什麽都不用做的夏亦然的。
夏亦然已經消失了,不在了,關於她的所有都過去了,也該過去了!
看著傅銘城走進洗漱間,夏輕允懨懨從床上起身,來到門口,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洗漱間,傅銘城帶著怒意洗漱完,看著鏡中的自己。為什麽她走後,會這樣心煩意亂,魂不守舍?他伸出手,鏡子的邊框旁,有膠水的痕跡。
以前,這麵鏡框上,貼著一對立體的小人浮雕,是夏亦然在古董店裏淘回來的。她曾經自欺欺人,說這對小人簡直是照著他們的模樣刻畫的,硬是要把他們放在最顯眼的地方,每天都能看見。
而現在,他們不見了,就像夏亦然一樣。悄無聲息的不見了。鏡麵上膠水的痕跡至少證明著小人的存在。夏亦然呢……能證明她存在的東西呢?難道隻剩腦海中的回憶了嗎?
傅銘城呆滯在鏡子前,原來夏亦然的每個小動作,每次小歡喜他都看在眼裏,牢記在心裏。隻是,他從不願意麵對,裝作熟視無睹的模樣,卻了然於心。
“這個,對,還有這個!”夏輕允在臥室中指揮著,“你能不能做事情認真一點!對!就是這個,快搬走,看見就晦氣。”女人緊接著啐了一聲。
傅銘城隻想放空自己,耳畔卻一直傳來夏輕允聒噪的聲音,不曾停息。
他歎了一口氣,走出浴室,看著橫掛在窗邊的大紅色窗簾,招搖泣血,觸目驚心,記憶中是夏亦然鮮血淋漓的手臂,身體……
他怔了怔,臉色兀地陰沉。
夏輕允看著傅銘城對著窗簾出了神,嘴角揚起得意的笑,竟沒發現他的眸已然盛怒。她撒嬌似的走上前去,以一種邀功討賞的姿態說道,“銘城,這個窗簾你喜歡嗎?多喜慶的顏色,遮光性也很強,”她見他依舊盯著窗簾出神,繼續說道,“以前的窗簾看上去太小家子氣了,而且都不擋光的,睡覺怎麽睡得好啊……”
“誰讓你換的。”他看著窗簾嗬斥道。
“我自己換的,”她笑了幾聲,“以前的……”
“誰允許你換的!”傅銘城勃然大怒,指著窗簾質問道。他上前走了幾步,大力的將窗簾拉開,陽光迫不及待的照了進來。
他佇立在窗前,頓生一股暖意。
“銘城,就這個窗簾吧,你看,喜慶鮮豔,而且早晨起來會遮住陽光刺眼的那份光亮,剩下的微光能喚醒臥室……”夏亦然眉飛色舞的說著,上前從他手裏拿過他扯下來的布簾,比劃起來。
“不準換!”
“銘城,”夏輕允咬了咬下嘴唇,遲疑的走到他身邊,“你不喜歡這個顏色嗎?”她強擠出一個笑臉,側頭看著光影裏的他,臉上的微腫漸漸散去。
強光的照射下,還是有些不適應,傅銘城眯著眼睛,轉頭看著她,臉頰一側瞬間籠罩上一層陰影。
一半光明,一半陰影。看不真切。
夏輕允伸直手臂摟住了他的腰,她俯身貼著他厚實的胸膛,“對不起嘛,我就是覺得以前的窗簾不好,下次我們一起去選好嗎?”
門外經過的傭人滯了一下,手中的東西滾落到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打擾了他們的曖昧。傭人看到夏輕允別過頭來的陰戾的眼睛,大驚失色,趕忙撿起來低著頭走了出去。
傅銘城陰著臉,推開夏輕允,“把原來的換回來。”一字一頓。
“站住!誰允許你們把這些都拿走的!”傅銘城轉過身,看著經過的傭人,斥聲道。
“是……是……”傭人縮著肩膀,遲遲沒敢說出來。
“是我!”夏輕允擋在他的麵前,早已斂起附和的笑意,“銘城!這些家具被套什麽的,都是我讓換的!”
“誰允許你這麽做的!”他克製著自己的怒火,兩人視線交鋒,毫不客氣的對峙著,“最快的時間換回來,一件不許少!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夏輕允眼中閃過一瞬驚慌,更多不甘,她始終不信,到此時此刻,傅銘城真正愛的還是如七年前一樣是那個賤人!
“銘城!你從來沒有用這個語氣對我說過話,你今天怎麽了!”她快速調整情緒,語氣溫柔。這個時候,她不能自亂陣腳。
他今天怎麽了?嗬,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天抽什麽風。與夏亦然相關的一切,他都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明明,她已經消失在他的身邊了啊……
“昨天晚上你還說想和我結婚。酒後吐真言,難道你是騙我的嗎!”她仰起頭,雙眸泛起霧氣,楚楚可憐,“我扔掉的都是夏亦然的東西,我把你前妻的東西清理出去有錯嗎!”
傅銘城默然,眼神裏有一絲閃躲。前妻……這個詞乍一聽,如刀鋒劃過,鋒利逼人。
他俯身,將地上的一顆耳鑽撿起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