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能告訴我,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嗎?”米名擔憂的問。


  肖陽搖搖頭,站起來,說:“我先走了,你忙吧。”


  她知道他不會說的,隱忍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因此,她沒有阻攔他離開。


  一直靠在門口的秦源知道肖陽要出來,並不躲避,她等著他經過,然後跟在他身後,用一種不屬於她的成熟語調說:“雖然我還是會叫你‘肖老師’,但不準備把你當我的老師了,我不會再去法語課,但我會用其他的方式去喜歡你,你攔不住我。”


  肖陽沒有回頭,他朝著底下停車場走去。


  秦源望著他離開的背影,黯然的站了很久,不管她是默默無聞的跟著他,還是大聲的跟他宣戰,都像泥如大海,根本不會得到一丁點的回應。


  她年輕驕傲的心受到了傷害和刺激,然而,這卻讓她亢奮,越是得不到的,她就越想要,這就是她對肖陽的執著。


  醫務室裏隻剩下女醫生一個人時,她拿出手機,撥通了沈水煙的電話。她們最近通話越來越少了,有了愛情之後,那兩個重色輕友的家夥同時把她拋棄了。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那頭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疲憊。


  “我的大檢察官,還能聽出我的聲音嗎?”她戲謔的問。


  “米名?嘿!”沈水煙強打起精神,將視線從案卷上離開,馬良的案子還在進一步調查中,受傷的男孩家長不願意調解,堅決要把那孩子送進少管所。她不能將那卷錄音帶給他們聽,她答應過那孩子,要盡量保密。


  幾天來,她全心全意的周旋著這件事情,好讓大腦不空下來,一再想起一個決意離開自己的男人,讓她覺得異常沮喪。


  “最近還好嗎?有沒有時間,我們晚上一起吃個飯吧!好久沒見,你不想我嗎?”米名的聲音聽起來總是輕柔舒適著,她突然羨慕這個立誌終身不婚的好友,她永遠不會因為男人的問題而苦惱。


  她第一次羨慕她的瀟灑。


  “好,那今晚在老地方見。”沈水煙說。老地方是米名介紹她和肖陽認識的地方,他們三個人的每次會麵,幾乎都定在那裏。


  “不,米名,還是換個地方吧。”她突然不想去那個充滿回憶的地方,“那裏離檢察院太遠了,我們找個近點的地方,好嗎?”


  為了不被對方察覺而臨時編出的拙劣謊言,根本就沒打算能夠瞞天過海,這反而會讓敏感的米名追根問底。然而,電話那邊的好友居然毫無異議的讚同了。


  沈水煙瞬間明白,她知道了,她是他們兩個的牽線人,跟肖陽又在同一所大學上班,知道他們取消婚禮,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掛斷電話後,沈水煙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今晚的晚飯,大概相當於一次酷刑。


  馬良的案件讓她分散了很多注意力,她沒有時間去過於在意肖陽,也不會全心全意的撲在季童的案件上,那個案子已經過了五年,她雖然將那張紙條當做證據去申請了重申,但是上頭根本沒有同意,他們用可憐她的眼神盯著自己,好像她是一個執著的傻子。


  但是她不會放棄,她不想讓他就那樣一直帶著莫大的冤屈睡在那個冰冷的地方,所以她再次開始了私下調查。


  有一段時間,她幾乎將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調查這件事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季童的死不是意外,那頭獅子從來沒有過傷人的記錄,從來沒有過。


  那是謀殺,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謀殺,她一直都知道,一直想證實。


  但是沒有證據,沒有證人。但是現在有了,那張字條就是線索,找到寫字條的人,她就一定能找到重申的證據。


  一個血肉模糊的影子突然映在她眼簾上,沈水煙驚恐的叫出了聲,瞬間睜開眼睛,碩大的淚水奪眶而出,她雙手捂著臉,不可自抑的哭了起來。


  那個畫麵,她拿著飲料出現在那個現場時看到的畫麵,是她今生的淚點。


  沈水煙哭的不能自已時,肖陽的車正停在檢察院的停車場裏,他熄火,拔出鑰匙,然後將頭靠在駕駛座上,眼睛望著沈水煙辦公室的窗口。


  這裏最近成了他下班的地方,他在車裏一直等到她下班,從檢察院門口走出來。


  她的臉色總是疲倦的,因為那份工作對一個女人來講比較吃力。但最近,他發現她的臉色比以前更差,是因為自己嗎?

  他暗自希望是,那說明他在她心裏還占據著位置。


  自言自語般,肖陽突然嘲笑著自己:“但那又怎麽樣?什麽意義都沒有!”


  他開車慢慢跟著她,她走過一個路口,到達公交站,但是沒有上去往她家的公交車。


  她準備去見誰?


  所有的愛情都會孕育出一個或者兩個喪失理智的瘋子,他居然津津有味的做起了跟蹤別人的勾當。為了不讓沈水煙發覺,他的車子總是停在很遠的地方。


  另外一輛公交車停下來了,沈水煙走上去,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上坐下,眼睛沒有焦點的盯著窗外閃過的人群和建築物。


  肖陽驅車緊緊跟上,她坐在車裏,看不到車尾的他,因此他才敢跟得那麽緊。


  半個小時後,沈水煙下車了。


  肖陽把車停在路邊,打開車門,跟著沈水煙走到一家西餐廳門口。


  餐廳門口的遮陽傘下,擺放著一張木製的桌子,穿著碎花長裙的米名坐在桌邊,她笑著朝沈水煙招手,並同時站起來,挽著好友的胳膊,說笑著走進了餐廳。


  肖陽懊惱的轉身,暗罵自己:“你已經失去了靠近她的資格,即使她真的去見一個男人,也與你完全無關。”


  但是他沒有走,仍然坐回了車裏,把頭伏在方向盤上,視線緊盯著餐廳正門口。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