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終章
北魏聯合東月大軍衝進皇宮的時候，天空正下著小雨。
目光所到之處都蒙上了一層陰鬱之色。
喊殺聲從四麵八方傳來，讓人聽得心驚膽戰。
蘇子畫沒想到會這麽快，不過半月有餘，本處於劣勢的東月就翻身反擊。
“小姐，咱們快跑吧。”紅綾站在一邊著急的說，自家小姐似乎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趁著鳳天錦分身乏術，這正是離開最好的時機，“還有您的傷真的沒事嗎？”
上次見到她吐血，紅綾雖然大為吃驚，但聽她說隻是內傷尚未痊愈。隨後的幾天小姐倒是跟往常一般不見異常，可是紅綾的心中的擔憂還是沒有消散。
“能有什麽事？”蘇子畫笑笑，不過就是一個死罷了。
死在這裏，還是藥王的手上都沒有區別。從小蓬萊回來後，她身體內墜星的靈力就已經完全消失了，又或者是留在了本來的地方。就算是藥王喝她的血，吃她的肉，也不會得到長生。她的血也失去了解毒的能力，所以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上天早就將這一次算好，不是你的費勁心思也得不到。
“那我們就在這裏等著嗎？”紅綾問。鳳天錦那個瘋子，保不準會在窮途末路之時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
她想最後再看一眼白墨歌，遠遠的看上一眼就好。就算他沒有表明真實身份，她也能感覺到那個人就是他。
“對，等著。”
明政殿的高階下聚攏著無數士兵，從最高處往下看去，密密麻麻如同黑色的浪潮。
黑色浪潮的最前方有一個身披鎧甲的人坐在馬上，他帶著銀色的麵具，一雙深潭似得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正前方的鳳天錦。
鳳天錦握緊了手上的劍，數日以來他都在疑惑敵方陣營內突然出現的神勇大將是何方神聖。嗬，是他大意了，放走了最大的一個禍患。
“白墨歌，你以為帶了張麵具，我就不認識你了？”鳳天錦瘋癲似得笑起來，細絲般的雨落在他的身上。陰冷的雨水讓他又開始頭痛起來，波濤洶湧的幻象重新浮現在腦海之中。此時的痛苦給他帶來了說不盡的快感，隻想拚勁全力撕碎所有的東西。
他沒有回答，而是拔出掛在腰間的劍指向了鳳天錦。他身後的士兵一齊高呼著衝了上去，與鳳天錦的軍隊展開了一場混戰。
他們像被浪潮推動的兩顆墜入海中的星辰，注定這一生要決出個勝負。
刀劍碰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響聲，鳳天錦眯起眼睛擋下白墨歌一劍，他在心裏更加確認了眼前人的身份。
是蘇子畫騙了他……他竟然輕易的相信了那個狡猾的女人，他竟然會犯這種錯誤！
鳳天錦的笑聲中摻雜著悲哀，既然蘇子畫這麽想死。那他就成全這對即將雙雙下黃泉的鴛鴦！
“你打不過我的。”白墨歌說。鳳天錦的實力遠在他之下，這場戰爭的勝負早就有了結果。先前從小蓬萊回到現世，他丟了一魂一魄，直到在亂葬崗醒來的時候，才恢複了全部的神誌，“現在投降，我可以饒你一命。”
白墨歌的施舍徹底的激怒了他，之間他瞪著紅絲遍布的眼睛，毫無章法的揮舞著手中的劍。
鳳天錦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命名字，那聲音不緊不慢非要叫到他答應才肯罷休似得。頭痛使得他的視線幾度黑蒙，潮水拍在在船身上的聲音愈發清晰。
“啊！”他忽然跪下抱著頭痛苦的大叫了起來。
漫天的洪水忽然湧來將他淹沒，鳳天錦在水中掙紮著浮上水麵。可是看到的畫麵卻已經不是他的皇宮，兩岸望不到頭的紅色花海，妖冶至極。
一隻破船緩緩蕩了過來，站在船頭的女人手撐竹竿垂眸看向他。
“鳳天錦，你的命數已經到了。”她的手在空中一滑，一行行金色的小字浮現在虛無之中，“拿了不該屬於你的東西，就要付出該有的代價。”
“這個天下都是朕的！”他用力的拍了下水麵憤怒的叫喊到，“沒有人能決定朕的生死，朕要誅你九族！”
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到水下有一雙手握住了他的腳將他往下拖去。鳳天錦掙紮的著，不料卻有越來越多的手爭先恐後的抓著他的衣服用力撕扯。
惡鬼的哭嚎聲闖進了他的耳中，其中有陌生的聲音，也有熟悉的聲音。
他不會就這麽死掉的，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白墨歌看著他對著空氣大喊大叫，不一會兒又拚命的扼住他自己的脖子掙紮。陷入癲狂的樣子活像個可憐的瘋子，白墨歌的手一揮，劍光在空中劃出了一條白線。
鳳天錦的動作停止了，他臉上的驚恐凝固接著慢慢消失。他的膝蓋一彎跪了下來，失去光澤的雙目平視前方。
“殿下，差不多了。”將領殺開一條路跑到白墨歌的身邊匯報情況。
“嗯，接下交給你們處理。”他點了下頭，將劍換了隻手，匆匆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他想給蘇子畫一個驚喜，他要告訴她自己已經不是那個傻子了，他們之間所有的阻礙都已經消失終於可以永遠在一起。
那時，他是坐擁天下的皇帝，而她便是陪他共閱錦繡河山的皇後。
白墨歌摘下麵具扔到一邊，笑容再也藏不住。一心想著見到蘇子畫該說些什麽，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另一邊躲在假山後的人影。
果然是他……蘇子畫捂著嘴哭了出來，肩膀微微聳動。能見到白墨歌還活著真好，她所有的願望都是實現了，死也能瞑目。
“小姐，為什麽不進去？”紅綾皺眉問，“那就是太子……”
“不了。”蘇子畫搖了搖頭，“我們帶上月回家，回到來時的地方。”淚水從她的眼中墜落，在她的臉上留下一條淚痕。
她不想讓白墨歌看到自己毒發身亡時的模樣，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至少，以後她被回憶起來時，配的上他的喜歡。
她微微抬頭看向陰暗的天空，過往種種，皆如雲煙消散。
神武五十六年。
幾十年前因統一了三國被封為神武大帝的東月太子終究逃不過歲月的力量，他坐在椅子上，蒼老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講述著關於一個女子的故事。
“咳咳！”他有氣無力的咳嗽了兩聲，腳邊扶著一男一女兩名可愛的孩童。
“皇太叔，皇太叔。”男孩扯了扯他的袖子，一雙大眼睛中充滿了好奇，“她真的能騎著一匹大狼嗎？”
“嗯。”他努力驅散了疲憊，輕輕的點頭。
白墨歌微微睜開兩片即將合在一起的眼皮，渾濁的雙眼忽然變得清澈，仿佛在一瞬間返老還童。
他看到她走向門外，她的身邊還跟著剛剛提到的那隻巨狼。狼尾巴掃的她“咯咯咯”的笑了起來……蘇子畫的腳步停下，轉頭對他笑著說：“你再不快點來，我就不等你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