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醉後不知天在水
海水一波又一波湧來，拍在近海岸的一塊巨大的礁石上。
又一波洶湧的浪花拍在石麵上，擊碎成無數白色的飛沫。泡沫飛盡，顯出一個被衝到石頭上的人影。
她兩條胳膊有氣無力的搭在石頭上，身後是一輪巨大的圓月一半沉在海平麵一下。
海水被月光照成幽藍色，顯得十分詭異。
小小的熒光飛蟲一點點聚集過來，在礁石上方凝聚成一個高大的人形。
“何必呢？”深沉的男聲略帶惋惜的說到，人形單膝壓低蹲下身子，他的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來。
鮫人女皇半睜開眼睛，臉上是不肯屈服的冷意，“你最好殺了我，我絕不會讓我族再落到以前的那種下場！”
“哈哈哈哈！”男人仰頭大笑，“哪種下場？這個世界強者生存，每個人都應該找到自己的位置，既然自己太過懦弱就注定當奴才。這能怪得別人？”
女皇咬牙，用力的將頭撇向一旁，掙脫了他的控製。可是下一秒又被掐住脖子，男人一字一句的警告到：“你以為你們真得有能力跟我們抗衡，等到祭祀那一夜過去，你們又會重新變回奴才。但是你不同……”
男人的聲音故意拉長變得曖昧，說：“當初你不是傾心於本座？甚至不惜後果為本座打開通天之路，難道這些事情你都忘了？若你現在重新選擇歸順於本座，那麽本座倒是可以考慮考慮讓你待在本座身旁，隻供本座一人玩弄。”
“呸！”女皇的手握住那隻掐著自己脖子的手腕，她纖柔的五指迅速變成被鱗片覆蓋的青灰色，血紅的尖指甲長了出來，“那時是我被鬼迷心竅，做了無法挽回的錯事。我絕對不會再讓這件事發生第二次！”
“絕不會……”男人自顧自念起這三個字，忽而冷笑，“絕不會？你還天真的以為你還有選擇的餘地？當初你助我一臂之力，同樣受到了神仙的詛咒影響。你知道你們一族的詛咒是什麽嗎？”
鮫人女皇另一隻手忽然朝他刺過去，尖尖的指甲並攏化作尖刀。
男人並不躲，她的手直接穿透螢光蟲，再想抽回手臂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吸住。
“你們無心長生，隻為了心中的愛而活。他們就偏偏讓你們擁有無限的生命，一生茫然尋找真愛，最後被所愛之人殺死。”男人的笑聲徹底變冷，說話的聲音變細癲狂起來，“你看你還是愛著我的，你終究要死在我的手上不是嗎？”
“你可以欺騙任何人，但是沒有辦法躲過詛咒。”男人的語速加快，“你現在就要死在我的手中。鮫人族剩下的隻是一群烏合之眾，最後還是逃不脫為奴的命運，你們的族人將是我報複仙界的先鋒，他們的鮮血將會為我們開辟出一條新的道路……”
“不要……”鮫人女皇瞪大眼睛驚恐地拿著自己被控製住的那條手臂，螢光蟲順著手臂朝她湧來，綠色的光芒漸漸變成血紅，“你是惡魔，你才是那個惡魔！”
烏鴉從高空俯衝下來，掠過水麵飛遠。
礁石邊再沒有什麽人影，隻剩下一團血色泡沫在水中消散。一陣浪潮拍過來，消失個徹底。
“刷！”白玉骨扇被抖開，鳳天錦愜意的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每一顆星星都像寶石般明亮閃耀，比在人間看到的美上百倍。
“小蓬萊的天氣向來這麽好？”他的心情十分愉悅，“朕每一次來到這裏，都是晴空萬裏。”
陪坐在一旁的閑乘月可沒這麽好的雅興，隻是心不在焉的敷衍了幾句，“若聖女出了事，便會變天。不過幾乎不可見。”
烏鴉在外麵叫了三聲，飛進來“嘭”的變成黑衣人跪在桌邊。
“吩咐你的事可辦好了？”閑乘月慌忙問。
黑衣人猶豫了一下，方才所見畫麵給他所帶來的驚恐還沒有完全褪去，“回主人，我照您的吩咐去偷襲鮫人女皇，但有人先到一步……”
鳳天錦觀賞風景的目光慢慢收回，沒想到事情遠遠沒有表麵上看的那麽簡單。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還有另外的人打著其他的算盤。
“對方並未現出真身，但法術係我族之人……”黑衣人將所見所聞一五一十說出，“鮫人女皇已經死了。”
閑乘月心中“咯噔”一聲，到底是什麽人能輕易的殺害鮫人女皇。他們的打算隻是去偷襲女皇，借機嫁禍給墜星樓的那群人，以加深他們之間的矛盾。
“這樣豈不是更好？”鳳天錦笑著點頭，“鮫人族的小公主能不報殺母之仇嗎？那這仇該找誰報呢？”
閑乘月這次倒是立馬領會了他的意思，讚同的點頭。
“對了閑公子，我方才來時，聽聞聖女又變成女子了是怎麽回事？”他問。
“看來那幫祭司早有防備之心！”閑乘月握拳垂在圓椅扶手上，“本來這件事已經放出消息，但是他們不知道在哪裏找到了另一個女人當聖女，對外說一直都是這個女人。我敢肯定他們將人換了，這麽多年不曾讓聖女露麵正是說明他們心虛！”
“無妨。”他大致明白發生了什麽，修長的手指捏住剔透的琉璃杯放在眼前仔細欣賞起來，“不管是男是女，他們的下場隻有一個而已。”
“主人，我去鮫人的地界上時，還聽說鮫人族的公主要成婚了。”黑衣人想了想又說，“對方是凡間的太子，叫……東月國太子。”
“咚！”琉璃杯被重重放下，深紅色的茶水濺出來幾滴。鳳天錦的臉色陰鬱下來，嘴角的弧度卻愈發上揚。自從上次一戰之後，他派兵在城內大肆搜尋白墨歌和蘇子畫的下落，結果連個屍首都沒找到，沒想到是躲到這裏來了。
閑乘月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問：“陛下？”
“東月太子可是朕的故交。”他悶聲冷笑，“不巧在這裏遇見了。”
這個男人嗜血的笑容，完全是要殺了這位“故交”的意思。閑乘月在心裏腹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