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本將心向明月
陰風從洞穴深處時不時吹來，幽暗的光線將緊張的氣氛烘托到極致。
兩個人背靠背，與唯一一條路上前後夾擊的野獸對峙，進退皆關乎生死。
“白墨歌，你以前在書中看過這種……東西嗎？”蘇子畫死死的盯著縮在陰影下的怪異生物，她實在沒辦法將眼前看到的龐然大物當成山林中的野獸。相比較起來，那些凶暴的豺狼野獸到是看上去更加親善可愛。
“沒有。”他的語調冷下去好幾個度，看來並不比蘇子畫要輕鬆到哪裏去。甚至更加緊張，他不僅要在這兩個怪物的威脅下全身而退，更不能讓它們傷到蘇子畫的一根毫毛，“你在一旁見機逃走，孤會對付它們。”
蘇子畫立刻偏頭看了他一眼，果斷拒絕，“我和你一起，勝算更大一些。”她可不是那種會自己逃命的人！
“孤命令你先走。”白墨歌說。
她冷笑，自然知道他的本意是想保護自己，但這種夾著尾巴逃跑的事她可做不出來！“太子殿下別忘了，你是東月的太子，怎麽還管到我們鳳鳴山來了？”
寒光在她的眼中凝聚成尖刀，蘇子畫瞬間閃到白墨歌的身前，拔出他掛在腰間的彎刀就朝偷襲而來的怪物砍過去。
強大的衝擊力將她撞到，幸好被白墨歌接住。那怪物偷襲失敗，又警惕的盯著他們縮回黑暗中。
“到時候天下都是孤的，你也不例外！”白墨歌對她的敏捷身手報以一個微笑，眼中的殺意將笑容渲染成邪魅。他右手摟緊蘇子畫的腰，另一隻握住她抓住匕首的手，腳尖的方向一轉帶著她轉身，刀刃擋下了另一隻怪物的攻擊。
怪物茶盞大的綠眼睛幾乎貼到了她的臉上，如此之近的距離讓蘇子畫真切的感受到死亡的冰冷。她的身子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白墨歌冷笑出聲，右手用力將怪物打了回去，“害怕了？那就躲到孤的身後來。”
“殿下你忘了？你身後可也是這種東西。”蘇子畫打趣道，她按上白墨歌的肩膀騰空一躍，一腳重重的踢在進攻的怪物額頭上麵。
那怪物吃痛狂吼一聲，帶著濃厚血腥味的冰冷氣息化作狂風朝他們噴來。這一聲吼叫似乎在呼叫同伴，另一隻怪物也將一直肥厚的爪子向前邁近猛地撲了上來。
“現在我這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蘇子畫對身後的白墨歌喊到，正好跟怪物打了個平手。她咬咬牙，這種糾纏的爭鬥必須要今早結束，一味的消耗體力遲早會敗下陣來成為腹中餐。
而白墨歌顯然比與他交手的怪物強一些，不僅赤手空拳的輕鬆躲過攻擊還讓它受了，“蘇子畫……”他叫了聲她的名字，卻沒了接下來的話。
她以為是自己沒聽清，下意識轉頭看他詢問：“你說什麽？”
“小心！”白墨歌眼角的餘光注意到那隻怪物趁著她鬆懈的空檔，已經衝到了她的麵前。他瞬間瞪大了眼睛，瞳孔緊縮，奪過她手中的刀去防禦……
可是還是沒來的及，怪物的爪子拍在蘇子哈的左肩上，在她的胸前斜斜的劃過五條裂痕。白墨歌猙獰著一張臉擊退怪物，“蘇子畫！”
眨眼間，她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無力的癱在白墨歌懷中，“我沒、沒事……一點小傷。”她扯扯嘴角，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突然又噴出一口血，“抱歉，可、可能又要拖你後退了，太子殿下一個人也能行……”
“你們看，那就是太子。”
“可惜皇後……嘖嘖，倒是為難了這個孩子。”
“不都說沒娘的孩子懂事的早嗎？你們看看太子他小小年紀真的什麽都比別人強。”
記憶中的一幕幕浮現，那些人或是偷偷摸摸的私語，或是正大光明的誇讚，都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始終是孑然一人
“墨歌，你看。”皇帝粗糙的大手按在他的手上，指著金鑾殿高處的龍椅說，“這把椅子以後就由你來坐。但朕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在接受萬人之上尊榮之時，也要忍受雪山之巔的寒冷。”
“那種冷是從心中，從骨子裏發出來的，會伴隨你一生，折磨你一輩子。讓你沒辦法相信任何人，也得不到真正的愛……你，準備好了嗎？”
小小的孩子仰起頭，睜大了懵懂的眼睛，接著點了點頭。
“不行！”白墨歌徹底慌了，捏住她往一邊歪過去的小臉，“蘇子畫，孤命令你睜開眼睛看著孤！”
他原以為所謂的冰冷也不過如此，直到在蘇子畫這裏感受到溫度之後，才發現那顆複活的心再也忍受不了一絲冷意。
“睜開眼睛！”他的狂吼中帶著哀求，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向眼前的罪魁禍首。他要殺了它們！
但是麵前的怪獸看上去有些畏縮，氣場上已經敗下陣來。它伏低了身子，喉嚨中嗚嗚咽咽的哀鳴，像是不敢輕易移動的樣子。
他轉頭看了眼身後的那一隻也是同樣的表現，但這副可憐的表情絲毫沒能讓他冷靜下來。白墨歌用腳尖踢起地上的彎刀，兩三招就將那兩隻野獸殺了。
它們倒在上的身子化作一團濃煙消散。
白墨歌麵無表情的橫抱起蘇子胡，巨大的悲傷在一瞬間湧來，殘忍的連讓他掙紮喘息的機會都不曾留過。
黑暗的甬道很長，他走到盡頭時似乎已經花光了一生的時間和力氣。抱住蘇子畫的手收緊將她摟在懷裏，而他踉蹌靠著石壁滑倒跌坐在地上，他的臉埋在蘇子畫的頭發裏再也看不見表情。
甬道的盡頭並不是出口，而是一片很大的空地。裏麵長滿了及膝高的藍色花朵，每一朵花的花瓣都散發著藍色的光芒。
藍色花海中站著一個白衣女子，她的臂彎中挎著一隻質樸的竹籃，正彎腰采花。
忽然像是注意到什麽，轉頭盈盈一笑，“你來了？”
白墨歌聞聲抬起頭，眼睛微微濕潤，冰冷的寒光在裏麵閃爍。他現在隻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