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飛花留不住
見蘇子畫不應答，她低下眸子，長睫投下的陰影遮住了眼中的失落。
“對了姐姐！”她瞬間又開心起來，坐直身子問，“聽鬼母說，在本座養傷的期間，你去了戰場。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你能說說嗎？”
上戰場呃本來應該是舜華，當她看到那血淋淋的場景時，她還會抱有幻想嗎？
蘇子畫勾起唇角，臉上浮現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千言萬語都在平靜的麵孔下流動卻又不忍心說出口。她抬手摸了摸舜華的臉頰，如果可以，她想讓這樣單純的孩子一直活在美好之中。
“其實當你出去了，就會發現，原來還是這裏最美。”她說，“你還小，不懂的。”
“本座已經十六啦！”舜華嘟起臉頰，對她的說辭感到不滿。為什麽她出去了一趟，回來後就跟鬼母站到一邊了。他們都不許她離開這裏！“就算姐姐不幫忙，本座也會想到辦法的！”
她隻當這是小孩子的玩笑話，也沒在意。雖然僥幸撿回一條命，但是腹部傷口的疼痛實在難以忽視。
“子畫姑娘，我給您送藥來了。”鬼母端著一隻白淨的瓷瓶，蓮步輕緩，“聖女，祭司說您今日的法術還未修習，讓我找您過去。”
舜華應了一聲在蘇子畫這裏戀戀不舍的糾纏了一會才離開。
她看著舜華的背影轉過屏風消失後才鬆了一口氣，這是她感到衣服被解開，有什麽清涼的液體倒在傷口上麵。
“這是笸籮清露，此藥每日用三次，五日便能痊愈。”鬼母塞上瓶蓋將其放在桌上，“此神藥的功效極好，卻也不可多用，物極必傷。”
蘇子畫聽到笸籮二字，神經立刻緊繃起來，“鬼母曾答應過我，如果我辦到你所說的是，那麽就送將笸籮草給我。”
“是。我定不會反悔，在小蓬萊笸籮草並不算什麽珍惜物件，我也沒必要騙子畫姑娘。”顧母悠悠答道，“若你能拯救我們一族，定將雙手奉上。”
“鬼母連實話都不肯告訴我，要我怎麽幫？你們小蓬萊不是自稱仙族嗎？既然神仙都辦不到的事情，求我”蘇子畫冷笑，她在這裏有幾日了，始終什麽事都不知道。
鬼母一愣，反問：“那姑娘想知道什麽？”
“你們為什麽要將聖女變相囚禁在這裏？”蘇子畫開門見山，此刻她也沒有委婉周旋的心情。
清風吹來，揚起她垂至腰間的麵紗下擺。那雙蘊含著無數情緒的眸子暗了暗，將視線投向窗外遠處的青翠山峰。
“小蓬萊先前並不叫這個名字。”她柔緩的聲音飄向曆史的深處，將一幕幕鮮活的場景描繪出來，“這裏本叫渝州，我們也隻是單純信奉仙人的凡人。可是那一天……”
她說，幾百年前，生活在渝州的祖先，不知從哪裏偷得神仙長生不老的秘法讓全族人都獲得永恒的生命。當神仙們知道了這件事後大為惱怒，收回了法力並詛咒他們世世代代都不能離開這座島。雖說長生的法力被收回了，但是每個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還是留著點靈力，這些靈力也會傳給後代。
而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渝州這座原本貧瘠的海島變成了蓬萊一般的仙境。但是這正是對他們最大的諷刺，但成仙的想法化作泡影，卻又被困在這裏永世不得脫身。
“那聖女呢？為什麽連墜星樓都不讓她出去？”蘇子畫打斷她的回憶。
“上一代的聖女正是閑門後人，他們知道自己的孩子成為聖女後，不知感恩。反而妄圖控製聖女來統治小蓬萊。”鬼母正色說到，“為此他們三番五次用歪邪之說鼓動旁人，同時想殺害聖女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鬼母說著苦惱的歎了口氣，“聖女太過於單純，我們隻能嚴加保護，我們也知道這種保護與囚禁並無差別。可內憂外患讓我們已經筋疲力盡，我們也沒別的辦法了。”
蘇子畫捏了捏眉心，鬼母這番話說的倒是情真意切，她一時也分辨不出真假。隻能暫時都隨緣去吧。
“聖女自幼父母雙亡，是我看著長大的。”鬼母的唇角浮現出慈愛的笑意，“他就是我的孩子，無論用什麽樣的法子，我都要保他一生平安順遂。”
山林深處，草木蔥鬱。一架馬車飛在空中，忽然空氣中蕩漾開一圈波紋，馬車鑽進去便憑空消失了。
黑馬嘶鳴一聲，穩穩的落在青石磚鋪成的路上。
沿著寬敞的青石路，向前看去隻見朱紅的樓閣在樹木的掩映之下層層疊疊布滿了半座山峰。
“閑門長子閑乘月恭迎南漓皇帝陛下。”年輕的貴公子站在路邊相迎。
車簾掀開，鳳天錦走出來，先是欣賞了一圈周圍的景色這才慢悠悠的享用閑乘月震驚的表情。
“先皇前日駕崩了，現在是朕登基執掌大權。”鳳天錦眯起眼睛，他若不是無意間找到了那個老頭子的密室，還不知道原來南漓一直與小蓬萊有交往。對於小蓬萊他也隻是有過聽聞，尋求長生之地，人心向往！
閑乘月瞄了眼鳳天錦掛在腰間的玉牌，的確是他們跟南漓皇帝之間的信物。隻要憑此玉牌，便能在每月十五喚出夜錦馬車前來此處。他側過身子讓開路，對鳳天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他們來到會客廳，裏麵早已備上仙茗。半人高的鎏金瑞獸攜珠香爐放在最中間，嫋嫋煙氣升騰。
鳳天錦執起琉璃杯，放在鼻下一嗅，便知與凡間那些茶不同。
“先皇陛下身體健朗，為何會突然遭此變故。我等眾人哀其不幸，望皇帝陛下節哀順變。”閑乘月坐在主人位，抱拳客套了一番。
他聽了抬眼望向閑乘月，笑道：“朕沒什麽好哀的，若真的要說一個……”那就是他竟然將那老頭子的命留到了今天！他扯起一個殘忍的笑容，說：“先皇已死，不過他生前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朕了，這筆交易將由朕繼續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