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閑花落地聽無聲
仙島東南方有一個祭司台。
白磚鋪就的長長的路上一直通向那個直插雲端的高台。
蘇子畫身穿層層華服跪坐在金鑾華蓋內，擋在四周的白紗時不時被微風吹開一條縫。她注意到路的兩旁都是垂首而立的人。
“哈哈哈！你麽都被騙了！”空中響起一陣狂笑，“你們一直以來都被那些祭司給騙了！”
她不免心驚，這就被識破了？她隻是坐在裏麵還什麽都沒幹呢！
人群騷動起來，議論紛紛。她抓緊衣服警告自己不能衝動，外麵的事還有鬼母處理。
“這根本就不是什麽聖女！我就讓你們看看這些年來是怎麽被蒙在鼓裏的！”說著無數黑衣人騰空而起，長劍皆指向蘇子畫的華蓋。
她眼睛一閉，心想這下完了。
不成想金鑾車車頂被無形的內力掀開，其中一個黑衣人夾住她的腰身飛到空中。持劍的右手一轉將劍拋回身後的劍鞘，趁著蘇子畫還愣神的時候扯開了她的衣襟。她雪白的香肩和大半個紅肚兜都露在外麵。
“流氓！”蘇子畫咬牙甩了他一耳光。
對方顯然比她更加驚愕，被打了還愣在那裏。
“閑門數次以下犯上，如今當眾對聖女不敬。當以族刑處置！”鬼母飛來從那人手中搶走蘇子畫，穩穩的落在跟上來的飛轎中。
四麵隔紗的轎子由四名蒙麵女子抬起飛在空中，而後跟著長長的隊伍皆由麵色淡然的童男童女組成，有的吹笛有的彈琵琶，有的撒花瓣……
既然有這個排場，為什麽現在才拿出來？蘇子畫收回目光，疑惑的看著鬼母。對方隻是對她點點頭致意。
她感到身上的涼意，慌忙整理好衣襟，心中始終覺得有哪裏不妥。
“鬼母！沒想到你比我快了一步將聖女換了一個，但是你們的陰謀遲早會被發現的！”
蘇子畫垂眼往地上看，數十名黑衣人被擒獲，她也分不清這話到底是哪一個說的。
“子畫姑娘不必介懷，閑門一向唯恐天下不亂。”鬼母的目光堅定的看向前方，“在我族內散播謠言，詆毀聖女。如今依舊死不悔改！”
她默然，心中有許多相問卻不能開口的話。隻好也假裝不在意的看著前方。
以高台為界，世界好像被一分為二。
裏麵山清水秀與世無爭，而外頭卻是烽煙四起。
她們被送到陣前，那裏早已預備好鶴羽錦塌。蘇子畫跪坐在上麵，一種童男童女圍在周邊。
數十名開外的鮫人一族的軍隊，他們的將領策馬而來。
蘇子畫細看卻是一名小姑娘，眼角眉梢意氣飛揚。而小姑娘身旁還跟著一個男人，他同鮫人男性一樣赤裸著上身，下麵穿著皮革獵褲。漆黑的長發挽成長馬尾飄散在風中，冰冷著一張臉，左耳墜飾的大顆珍珠顯得有些可笑。
“白墨歌！”蘇子畫叫出這個名字，差一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她難以置信的用力眨了下眼睛再去看，確實是他沒錯！
“鮫人公主珊瑚，見過聖女了。”珊瑚跨在馬上，抱拳問候語氣中滿是不屑，“我軍早已占下了大半個小蓬萊，你們早已沒有勝算，還要在繼續掙紮徒添傷亡嗎？若現在歸降，我族女皇必會開恩賞你們一隅用來養老！哈哈哈哈！”
蘇子畫將白墨歌那身打扮來來回回打量了好幾次，臉上的嫌棄加深，不自覺搖了搖頭。
“既然聖女有意繼續開戰，那就打吧！”珊瑚見她搖頭，冷笑著說。
“什麽？”她這才回過神，“小姑娘，你身邊的不是鮫人族吧？”她實在想不明白白墨歌是想要幹什麽。
珊瑚瞪了她一眼，“蝴蝶！”她向前一揮手，“打！”
白墨歌策馬衝來，一手拔出綁在腿上的短刀，刀刃反射的光芒在她臉上劃過。
“白墨歌你要死啊！”她來不及還手，慌忙躲開。兩人最近的距離幾乎是鼻尖貼著鼻尖，她從那雙空洞的眼眸中看不出一點溫情。
童子童女閉眼奏樂，一股強大的力量將白墨歌震開。蘇子畫癱坐，心有餘悸的看著兩軍打在了一起。
一隻冷箭飛來，刺中其中一個孩子，她變回白鶴原型。陣法以破，剩下的孩子紛紛中箭倒下。蘇子畫見鮫人公主立在前方的混亂之中，搭箭對準了她。
蘇子畫連忙站起來，但身上繁重的禮袍拖住了她的行動。一件正中她的左腹，蘇子畫瞬間倒下。
看來聖女也沒有想象中的強大嘛！珊瑚無趣的撇撇嘴，殺開一條路奔過來。要是能將聖女的屍體帶回去，母親一開心說不定就接受蝴蝶了。
她躍下馬，跳上錦塌，一手提起蘇子畫的衣襟。沒想到蘇子畫卻突然睜開了眼睛，原來那隻箭擦過了她的衣物，並沒有刺中。
蘇子畫得逞的笑了，拔出箭朝珊瑚刺去。
就在這時，白墨歌從天而降，強有力的手臂從後麵環住珊瑚的腰帶她躲開。珊瑚趁機一腳踹在蘇子畫的肩膀上，她向後倒去，被插在地上斷裂的長矛捅破腹部。
白墨歌的眼神……她瞪大了眼睛，因為太過震驚反而忘記了傷口處的疼痛。白墨歌剛才那瞬間的眼神分明是認識她的，為什麽還要傷害她？
意識昏迷前的最後一眼，她看到鮫人公主伏在白墨歌胸膛上甜甜的笑著。
也許這就是原因吧。
這幾日的天空一直都是陰沉沉的。
蘇子畫從昏迷中醒過來，手剛一動就碰到床邊的人。
舜華從淺眠中醒過來，她揉揉惺忪的睡眼驚喜的笑了。就在這一刹那，烏雲裂開了一條縫，金燦燦的陽光投射下來。接著陰雲消散，重新露出湛藍的天空。
“姐姐，你可睡滿三日了。”她躺在床邊，雙手托起下巴。
“這麽久了嗎？”蘇子畫摸了摸她的腦袋，被刺傷的那一幕清晰的就像是上一秒發生的事。
舜華順勢躺進她的臂彎，摟緊她的腰夢囈般的說：“姐姐，你會永遠留在這裏陪本座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