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臨行送別

  次日，十萬大軍在京城的郊外集結，京城內的更是聚集了前來送別這支隊伍的百姓，或是來為鳳銓出征為東沅的太平而感到涕泗橫流的人，或是因為皇上此番不顧及國情和民情而堅持出兵而感到憤恨的人，大街小巷的人都要為此議論上幾嘴，直至用自己的觀點說服別人。


  此番出征，眾人心裏都明白，絕對絕對是東沅遇上的最大的危機，這去年的兵民都還沒有養過來，加之去年鬧了瘟疫，糧食也減產，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東沅的皇帝，不宜出兵。


  可是最終迎來的告示隻有征兵的通知，如今又是春日裏，正是耕作的季節，可眼下一家中隻要是身體稍微強壯一點的都被拉去服了兵役，這耕地的活計僅靠女人和孩子又能維持多久呢？這次的出征即便是很快結束了，可是接下來的饑荒絕對是不會那麽快結束的。


  前來送別的，大多都是老弱婦孺，淚水沾滿襟翼的他們，隻想跪在東沅的皇帝麵前求他。


  在皇城前，皇上親自前來為鳳銓送行，他此時此刻心裏都有些打鼓，昨夜也是一宿沒睡，或是在做自己的黃粱大夢，不知今夕何年，夢到自己成了同秦始皇一樣成功的帝王了吧？


  鳳銓一身盔甲在身，從未長時間穿過盔甲的他如今對盔甲的重量似乎都有些無法適應了。


  “銓兒，待你回來之時，父皇依舊在此迎你與眾將士，你可不能讓父皇失望啊！”皇上道。


  鳳銓一臉喜悅，強忍著盔甲在身上的不適，即便是行禮腰也彎不下去，“兒臣遵旨！”


  在皇上身後的眾臣，都眼睜睜地看著這場悲劇的開始卻沒有人有一絲絲的能力去阻止。


  白染在鳳熙的身後站著，鳳熙的輪椅在此時顯得有些突兀，尤其是他的神色，憤憤不平。


  “殿下，事情已經如此了，不如就看開些，沒準這一仗可以成功呢？”白染勸道鳳熙。


  “染兒，即便是成功了又如何呢？國庫裏的糧食如今已經是空空如也，今年又不能按時耕種，莫要說明年了，就是今年的後半年也是民生最為艱難的一年啊！”鳳熙惆悵道。


  身後的程將軍聞言便附和上了，“是啊，也不知皇上為何突然就變得這麽執拗呢？”


  “韋將軍，翼王殿下還是要托您多多照顧了，若是他做得不對，您大可反對，雖然朕給你的僅僅是副帥，但是朕許你執行主帥的權利，希望你們二人早哦日歸來。”皇上對韋溫道。


  “是！皇上請放心，韋溫定然會將東沅的未來放在第一位的，盡力協助翼王殿下！”


  “好！今日天氣也不錯，想必是老天在給朕示意吧，此戰，我東沅必勝！”皇上大聲道。


  而後麵前的將士們一齊高喊，“東沅必勝！東沅必勝！”氣吞山河之勢讓人顫巍。


  在皇城的城牆閣處，葉兒陪著韋妃來到了製高點，在這裏可以攬盡山河，對鳳銓與眾人更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看著底下密密麻麻的人，她一眼就能看到鳳銓的身影。


  “我兒終是長大了，終於是可以獨當一麵了，葉兒，你還記得他小時候嗎？”韋妃問道。


  葉兒點頭，“奴婢記得，當初娘娘生怕殿下鋒芒畢露惹了人，故而讓他講自己的聰慧都掩蓋，那時殿下還怪怨娘娘，如今想必殿下已然是知曉了娘娘當時的一片苦心了吧？”


  “是啊，我壓製了他太多，如今才是他大放光芒的時候，我們如今隻有這一年的時間，明年的這時候，或許他已經要離開京城前往番地了，自此，我們母子二人永不得相見。”


  “娘娘放心，殿下定然是不會去番地的，如今殿下這般優秀，加之娘娘獨得聖寵，還有韋將軍，對殿下和娘娘也是盡力盡心，殿下日後可是要做聖君的人，又怎會與娘娘分別呢？”


  韋妃一笑，可是心裏的顧慮依舊沒能消除，這上戰場殺敵一事凶多吉少，如今能做的，也隻有在佛祖麵前多多求得庇佑了吧？這一關過了，還有下一關在等著他們，在這條爭儲君的路上，不知曾有多少人為了這個位置流了多少血，又犧牲了多少的性命，留下了多少冤魂。


  鳳銓帶領著隊伍，浩浩蕩蕩從皇城腳下出發，路上的百姓紛紛對此指指點點。


  “聽說就是八殿下勸皇上要打仗的，還說此仗必能速戰速決呢，可是又有誰知道呢？”


  “是啊，這每每一打仗，又是多少的孩子沒了父親，多少的父母沒了孩子啊？”眾人皆歎。


  “這站在高位的人哪裏管得了那麽多啊？他們隻知道的是如何能讓他們獲得權位，奪得權勢，人命在他們眼裏恐怕還不如草芥吧？草芥尚可給畜牲果腹呢，人命不過利用而已。”


  一位年邁的老者，杵著拐杖站在人群中說出了這一席話，一旁的婦人們連忙向他投去了警惕的眼神，或許他的兒子就在其中吧，他才能說出這番話來，可這話如此說，一個不小心就要招來殺身之禍啊，可是他道出的也都是實情，一旁的人除了心裏讚同，嘴上隻能勸他。


  “這話你可得謹慎著點兒說啊，這萬一被人聽了去了，隻怕是要掉腦袋啊。”一人小聲道。


  “哈哈哈哈，老朽今年已經八十有三了，老伴早已壽寢，兒子前去了戰場，是死是活也未可知，如今要老朽的腦袋，老朽已然是巴不得給他們呢，要取來取便是了。”那老者道。


  說罷笑著，杵著拐杖晃晃悠悠地走了，前來為了見鳳銓最後一麵的雲綺菀在人群中將眾人的議論和想法也算是聽了個遍，大多的百姓也都是明事理的，知曉此戰並非非打不可的，更甚者早已看出了這場戰事背後的意圖，為此唾罵者不在少數，她的內心，頓時五味雜陳。


  “這戰事若是一月結束也還好，至少還能趕上春耕，可若是久戰不停，那明年的東沅才是真正的人間地獄啊，到時候，隻怕前線的將士們的軍餉也不夠花費的了！”一人又道。


  “可不是嘛，眼下就要緊著吃糧食了，這戰事如何誰又能知道呢？”一人附和著說道。


  昨日柳氏在雲府裏提及此事的時候，她權當是朝中的某些人為了不讓鳳銓前去出征想到的一些低端的辦法罷了，可如今聽得坊間的百姓這麽說，她這才不再覺得是那麽回事了。


  雲綺菀自知自己不能再繼續聽下去了，因為此時她的心跳已經莫名地加快了，心慌不已，於是轉身就前去了，一路上匆匆回到了翼王府，一碗茶下肚，讓自己盡可能冷靜下來。


  伍秀兒見著雲綺菀這般狀況，於是安慰道雲綺菀道，“王妃，您莫要聽那些刁民胡說八道的，殿下自然是做了思量的，才決定要去邊疆的，否則韋大將軍和娘娘也是不能同意的。”


  被伍秀兒這麽一提點，她的內心似乎真的平靜了一些，看著伍秀兒，伍秀兒再次堅定地朝著雲綺菀點了點頭，雲綺菀才放了心，緩緩閉上了雙眼，隻希望一切都順順利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