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殺母仇人
因為下雪天的緣故,皇宮裏來來往往的人似乎都變得少了,往日熙熙攘攘的小路今日也安靜了許多,若是停下腳步來,屏住呼吸三兩分,仿佛連雪花落地的聲音都是能聽得見的。
鳳熙和研墨正在路上走著,突然聽到在不遠處有人說話的聲音,起初還未在意,隻是聽聞那話語間有格嬪娘娘幾個字,故而抬掌示意研墨停下論語來,兩人便靜靜地聽著。
“今日是格嬪娘娘的忌日,皇上如同往年一樣,今日朝也不上,飯也不吃,就在儀鳳宮。”
“可不是嘛,皇上當年是多喜歡格嬪娘娘啊,當初格嬪娘娘生下十殿下的時候,皇上本想將格嬪娘娘晉升妃位的,可誰知大臣們和後宮的娘子們紛紛阻攔皇上,格嬪娘娘也是可憐,為皇家生兒育女,雖說是女兒不幸夭折了,但是那位分卻始終是嬪位,上天不公啊!”
這宮裏的人才是緊緊跟著時政前進的,但凡是有點什麽風吹草動,在宮裏便是因為這些事,下麵的人,上麵的人,相關的人,無關的人,全都會嘩然而起,議論當下的新事舊事。
鳳熙向來是不喜歡聽宮裏的人議論這些有的沒的的,若不是今日這兩個小太監提及了格嬪娘娘四個字,他斷然是不會駐足在這裏的,隻因他小時對格嬪了解不多,如今就連她的樣貌都要漸漸淡出腦海的浮影中了,才來駐足一聽,聽聽關於她的故事,好對她多了解三兩分。
聽到兩個宮人說格嬪可憐,他倒是在心底裏不讚同的,說上天不公,卻是極為讚同的。
格嬪有著自己愛的男人,皇上如今都這麽癡情於她,加之還有自己的兒子,雖為盡得到孝,但是也是始終在心裏掛念著她的,說可憐,是為不妥。不公卻是真正的不公,那麽極溫和的一個人,每每勸著皇上要為民憂心的她,卻年紀輕輕就已經走了,實為上天不公!
隨即,兩人放低了聲音,一人對另一人道,“你說當年皇後娘娘和格嬪娘娘那麽要好,最後卻幹出這種事情來,真是讓人想不通啊,著實是沒有任何必要啊,你說是不?”
“誰說不是呢,當時皇後娘娘早已誕下了皇兒,且殿下一出生就已經被封為了皇太子,況且張家把持朝政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除了格嬪娘娘當年多了一些皇上的恩寵,剩餘的實在是沒必要爭啊,更是沒必要迫害格嬪娘娘啊!誰知她竟然表麵與格嬪娘娘要好,背地裏卻——,當年都說皇後是為了爭寵,誰知啊?哎,在這皇宮裏啊,人心難測,人心難測啊!”
鳳熙聽到這裏的時候,頓時間隻覺得一股子熱血衝向了腦門,牙關緊咬,實拳緊攥!
他在皇宮生活了十多餘年,卻從未知曉自己生母的死竟然是和皇後有關的,這麽多年來,因為鳳淵與他關係要好,故而對鳳淵的生母皇後也是頗為敬重的,可是沒想到竟然——
“皇上為了張家的體麵,為了皇室的體麵,最後也隻能宣布格嬪娘娘是死於急疾的。”
“從那時起,皇上雖沒有懲罰皇後,但是自此對皇後娘娘卻甚是厭惡,直至今日也無法化解這一恩怨,聽聞皇後能生下太子也是格嬪娘娘的功勞呢,格嬪娘娘勸誡皇上要盡快生得一皇長子立為皇太子,才能滅了朝堂那些不軌之心的人,皇上這才許多時日夜宿坤寧宮,皇上仰仗張家的勢力,卻不想讓張家長期把持朝政,可是當年皇上才親政不久,朝堂動蕩,隻能靠著張大人打理,自打皇後誕下皇太子,朝局是漸漸穩定了,可後宮卻頻頻出事。”
“隻有當年的舊人才知道當年究竟是怎麽回事吧,這早已成了一樁秘事了。”
鳳熙眉頭緊鎖,額上的青筋暴起,在雪地裏一動不動,他竟從不知道宮裏還有一段這樣的舊事,這麽多年他竟一點風聲都聽不得,如今機緣巧合聽到了真相,卻不知依舊讓人心寒。
兩人談論到這個時候,也覺得偷懶了許多時候,於是踏出那扇門準備回到自己的崗位去,可誰知,剛一踏出門檻,還未轉身就已經看見鳳熙在一處的輪椅上靜靜地坐著。
兩人心虛,立刻下跪對鳳熙道,“殿——殿下!”而後相互望了一眼,不免瑟瑟發抖。
微微抬頭望去,隻見鳳熙麵目充滿仇恨,手背上的青筋就好像要蹦出來一樣,兩人在宮裏做活也有些年了,鳳熙向來不爭不搶,不怒不惱,可如今這模樣,隻怕方才的話全都被他聽了去了,也不知鳳熙是從何時出現在這裏的,兩人想到此,隻覺得十分後悔,卻不敢言。
“大膽,你們竟然在皇宮議論後宮之事,莫不是嫌腦袋在脖子上時間太久了?”研墨道。
“奴才知錯,奴才知錯,還請大人責罰。”兩人磕頭道,身子也止不住地瑟瑟發抖。
研墨的厲聲嗬斥隻是想讓鳳熙從剛才兩人所談及的事情中回過神來,可是鳳熙哪裏能回過神來?當下鳳熙一言不發,弄得其餘三人均是瑟瑟的模樣,研墨一時也不知所措。
半晌過後,鳳熙才開了口,“研墨,去儀鳳宮!”幾個字簡簡單單,卻充滿著不甘與失望。
“殿下!”研墨知曉鳳熙此時去儀鳳宮定然是要與皇上當麵對峙的,這種大事,怎可如此?想要勸上兩句,可是鳳熙投來的不容侵犯的目光,讓他隻好閉了嘴,默默地回道,“是。”
那兩人聞言,立刻給鳳熙和研墨讓開了道路,知曉兩人犯了大錯,可鳳熙此時卻無心去責罰這兩個宮人,若不是今日聽聞這個消息,隻怕自己就要被蒙到鼓裏一輩子了吧?
隨即研墨推著鳳熙一路來到了儀鳳宮,儀鳳宮裏麵,如同當年一般,隻是少了些人氣。
鳳熙緩緩推門而入,隻見皇上在地上坐著,一手杵在地上拖著腦袋,一手拿著一副畫像,在地上放著,雙眼緊閉,聽聞有動靜才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見是鳳熙,道,“熙兒,你來了。”
研墨將門緩緩關好,鳳熙也自己搖著輪椅上前,拿起了地上的那幅畫,看著上麵的人兒,恬靜卻不失靈動,溫婉卻不失生氣,從畫中透出的氣質令人折服,若不是還有點記憶,他真的要以為畫中的人兒就隻是存在於畫中的花仙子了,畫中那女子他見過,正是他的母親。
“朕容顏蒼老,可是你的母親卻是青春永駐,朕老了,竟然都記不得你母親的樣子了。”
“父皇,我母親當年是怎麽死的?”鳳熙直入話題,一句不相幹的話都不曾提及。
皇上有些不解,這格嬪死於急疾,此事天下人皆知,如今鳳熙為何又來問他這事?心裏縱然是不安,可是還是佯裝著一副淡定模樣,說道,“天妒英才,你娘親是死於急疾的,那日,朕記得很清楚,也是這麽大的雪,朕去看她的時候,她在榻上困難地呼吸著——”
“父皇騙了兒臣這麽多年,難道是要打算騙兒臣一輩子的嗎?”鳳熙突然衝著皇上大喊道,看著皇上的眼神帶著些憤恨與怨恨,犀利的眼神讓皇上佯裝了十幾年的神情有些動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