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挖坑埋人
“憑什麽要把我趕出去?”
香鴻不依不饒質問。
“你不止六根未淨,還冤枉師叔我。”
“你們耳朵聾了?”
見所有的尼姑,個個站在原地,滿腔悲憤看著她,沒一人願意動手,慧清勃然大怒,指著一幹尼姑開罵,“你們都不想活了?敢忤逆本座。”
“慧清。”
突如其來的一記略顯蒼老的聲音,嚇壞了凶神惡煞的慧清。
眾人紛紛尋聲望去,隻見一位仙風立骨,著白色緞袍的,衣袖飄袂,年紀約莫五十左右的女尼,不知何時立在了齋堂門口!
“師姐。”慧清雙腿一軟,差點撲跪在地,慌慌張張向老尼方向跑去時,心裏暗忖,不是還有五天才出關嗎?為什麽在這時出來啊?
“師姐,你怎麽出來了?”
慧檀眼角眉梢的那抹淡然,皆因寺廟門口停放的那具女屍,而悄然逝去,薄怒染上慧檀眼眸,“怎麽回事?”
知道事情捂不住,慧清早已想好了托辭,“崔家送來的糧食,被山下的土匪盜走了,我埋怨香允,這小尼不經罵,投井自殺了。”
三言兩語已說清了整個事情來朧去脈。
慧檀微微戳眉,緩緩步下階梯,來至徒兒們麵前,“你們哭嚷的這樣大聲,無非是想把本座給逼出來,說吧,有什麽冤屈?”
“稟師傅,香允偷了慧清師叔佛珠,被慧清師傅打死了。”
“香鴻。”慧清聲如洪鍾,震天一吼,“你可有證據?”
“徒兒出去時,遠遠地,就聽到慧清師叔打罵香允的聲音,事實上,慧清師叔丟的並非是一串佛珠,而是她心愛的百寶箱,那箱子可金貴了,裏麵什麽寶貝都有。”
“你……你……”慧清隻差沒氣得吐血,她咬牙切齒,顫顫魏魏質問,“證據呢?”
雲染淺淺一笑,上前指著慧清對慧檀道,“師傅,我上個月幫慧清師叔打掃房間裏,看到床底下有個紅木匣子。”
她呆頭呆腦轉身問香鴻,“是那個東西嗎?”
“對,雲染,就是那東西,那東西可是咱慧清師叔的百寶箱呢!”
聞言,慧檀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如天邊久久不散的烏雲,轉身進入禪房,慧清盡管鼻孔生煙,小心警慎地邁著碎小步子,跟在慧檀身後走了進去。
慧檀端坐在椅子上,一顆一顆撚著指上佛珠,目光落於地麵,看似漫不輕心,實則痛徹心扉,“慧清,她們說的可是事實?”
“不是,師姐,你別聽她們信口雌黃。”
慧清妄想狡辯,卻被慧檀攔截,“慧清,出家之人四大皆空,你犯了貪、癡之念,出家之人,應該心如淨土,心無雜念,懷有一顆慈悲之心,這些,你統統都犯了,你說,你怎麽對得起師傅她老人家?”
師傅圓寂時,要慧檀善待慧清,因為慧清是她師傅收下的最後一個徒兒。
“師姐,我……”
“寺規處置,以敬效尤。”
一陣辟哩啪啦!
棍子落臀,皮開肉綻,耀武揚威的慧清哭爹叫娘!哎唷,哎唷的聲音響遍白隱寺每個角落。
慧檀有心偏袒,盡管師傅諄諄教誨言猶在耳,然而,寺規不可破。
做為白隱寺多年主持,她太懂得沒規矩不成方圓。
罰慧清麵壁思過五日,五十木棍,慧檀已算格外開恩。
然而,慧清並不領情,骨子裏恨得慧檀牙根兒氧。
慧清的皮開肉綻丟了香允一條命,命賤如螻蟻,不值!不值!
五日後,慧清禁閉解除,饑腸轆轆,頭暈眼花,全身泛力,她跌跌撞撞摸向了廚房,隨便抓了個饃狼吞虎咽,透過紙牆圓洞,香鴻淡笑不語,扯著雲染的衣袖,兩人悄無聲息地離開。
要知道,平日裏,慧清是從不吃粗糧的,到底是餓了五日五夜,分不清東西南北,連抹了泥塵的髒饃也全數吞落進肚。
香鴻心裏別提多麽爽快啊!
“雲染,不能說出去哈!”被慧清吃進肚子裏的饃上麵的泥塵,是香鴻親自抹上去的,抹得均勻又仔細,特別不易讓人瞧出來。
雲染點了點頭,但笑不語,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東方升起的那抹朝陽太紮眼了,刺得她瞳仁猛縮,打了個哈欠,回身走向自己簡陋的屋子。
喵……喵……一團雪白的影子從房梁上滾落下來,砸到她腳邊。
小東西一身潔白絨毛,八撇可愛的胡須,挺俏的鼻頭,看起特別可愛,雲染伸手把它抱起,手指捋梳著它一身透亮光滑毛發,“咪咪,幫姐姐辦件事兒。”
掉轉頭,原路返回,在小貓咪頭上輕輕撫摸了下,低語了句,“去吧!”
貓咪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飛奔跑入廚房。
少頃,廚房傳來了怦怦澎澎的聲音,接著,是慧清近乎歇斯底裏的咆哮聲傳來,“你個牲畜,再給我搶個試試?”
崔家送來的糧食被狼軍劫走後,近日以來,姑子們頓頓都是米粥加饃饃,外加一盤小鹹菜,早晨大家吃得早,廚房裏本來就隻剩下那麽兩個饃,還來隻牲畜與她搶,整整餓了五日的慧清不抓狂,也抓瞎。
小貓咪做得很好,它不僅與慧清搶食,還抓傷了她的額頭,搞得慧清火冒三丈之際還嗷嗷大叫,說連隻牲畜也欺負她。
雲染倚在紙牆上,聽著隔壁廚房裏,那個可惡的老尼與貓咪纏鬥的聲音,嘴畔勾起抹淺淺的淡笑。
稍會兒功夫,雲染便看到小貓從廚房裏一溜煙跑出來,嘴裏似乎銜了個東西,看追出來凶神惡煞的慧清,雲染就知道,貓咪嘴裏銜的一定是饃。
“你個牲畜。”
追不上,慧清脫掉腳上鞋子,用力砸向前麵亂竄的小白影。
貓兒頑皮又滑頭,帶著她一路跑出了寺廟,慧清已氣得臉如鍋煙,手上的鞋子猛力砸出,這一砸,沒砸到貓兒,到是砸到了一片豔黃繡著鳳凰展翅的大圓扇上。
慧清氣沒處撒,正欲發作,抬眼看到眼前梳著發髻,髻上插著兩枚宮花,模樣清秀俊俏,身段玲瓏,氣韻不凡,身著橘紅衣衫的兩女子,再往後一看,後麵長長的龐大隊伍,騎著駿馬,身穿著盔甲,手持寶劍的士兵,正護送著一頂奢華寬大紅頂黃蓋的轎子,眾人行色匆匆,急急忙忙往白隱寺趕來。
慧清是白隱寺老尼,自然知道這行人是什麽來頭,麵色稍稍一白,當目光觸到眼前,黃豔豔的大圓扇,美豔鳳凰漂亮尾巴那一團顯眼的泥漬時,嘴角開始抽搐,眼皮也跳動的厲害,她剛才砸得不是屏風,而是鳳弈,見兩名宮女已向她射來憤怒的眼神,慧清身子一軟,‘撲通’跪到在地。
嘴裏結結巴巴道:“不知……皇後娘娘鳳駕來臨,老尼惶恐。”
“你個老尼姑,敢驚擾娘娘鳳駕,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麽?”
東沅國,誰敢拿鞋子砸皇後娘娘鳳弈,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慧清當屬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