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年少時 第三章 青魚逢春

  人間書上說那山上山下風光，是天壤之別，山下所見，是為井底之蛙所窺井中天。


  此話雖有偏頗，不過確實說對幾分。


  大日漸沉，山下農戶趕牛挑擔歸家，餘霞照耀，也算是一方景色。但若比起山上仙雲如赤海，翻滾繚繞，山上仙草神樹熒熒閃爍，白鶴仙禽峰間盤旋輕鳴歸巢。這般景象，一比便要遜色太多。


  嶽峙祖師喚醒忘神而睡著的陸矩，清了清好些年沒有感受到的睡意，陸矩起身隨師尊步至巋然苑中庭。


  “本命物煉化如何？”嶽峙祖師道。


  一柄幽藍飛劍由陸矩眉心射出，懸停空中。


  嶽峙祖師兩指夾住飛劍，放眼近觀。


  “共神宮隕仙金不負十二仙料之一的名頭，好東西，衝瀾江水神當年舍得下這血本，我們是得念這份不小的香火情。以及上墨家元先生花在它身上的苦功也不小，都得念著。”


  陸矩點頭笑笑，嶽峙祖師丟開幽藍飛劍，兩指抓向空中。收手回胸前，指間一柄透白飛劍。


  嶽峙祖師略微驚訝。


  “那道先天生氣也煉成飛劍！不去求攻守兼備？要走那全力殺伐的路子？”


  陸矩笑著拘禮道“是。”


  嶽峙祖師笑問道“想好它們的名字了嗎？以及各自的本命物神通是什麽？”


  陸矩從嶽峙祖師手中收回透白飛劍，與幽藍飛劍一同懸在兩人身前。


  陸矩心意一動，幽藍飛劍懸停至陸矩掌中。


  “它叫青魚，本命物神通可以錯亂天地，猶如水麵上觀魚之所在卻非其所在。”


  再一招手，透白飛劍也立於掌中。


  “它叫逢春，本命物神通是改變歲月長河在飛劍上的流逝，不過跟青魚的神通一樣，目前以我的這剛開始登山的境界，極為有限。”


  嶽峙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如今已是難以遮掩意氣風發的少年，心中不禁緬懷。山上修道，一晃百年又千年。記得七百餘年前隨師尊回山時，回山後，大致也是這般情景，那會兒的師尊看自己，也是如今自己看弟子。


  “既然本命物煉化已成，今日是驚蟄，再過小半年，便是你十八生辰，也有多年未歸家了，許你歸家去行山下及冠禮，師父我也要閉關一些時日。”


  中庭是一方蓮池中一座亭台，陸矩收起兩炳飛劍，為嶽峙沏茶，茶葉是山下遊曆時買的茶葉，在山下也算不得極品，都是一些地域特產的有著各自風味的茶葉。


  “上次正好遊曆經過大楚回了趟家時你隻有十歲，你娘可是抱著你哭了好半天，你爹也就是個男人更能忍些。當爹娘的都不容易，這次回去可以多留些時間。師父我還是那句話，想成仙飛升，先把人做

  像樣了。”


  陸矩笑嗬嗬的給嶽峙遞過一杯茶水“師父你說我現在長這麽高，還俊俏了不少吧，我娘還能一眼認出我不？”


  嶽峙喝下一口茶，笑罵著“少在那裏臭美，喝完這口茶，收拾收拾準備回大楚吧。”


  陸矩也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入口微苦，入腹之後，卻有香餘味。


  喝完茶水，天色早已入夜，巋然苑內梁柱上皆有月石鑲嵌，光亮極足。回西院的路上，陸矩瞧著那廊外蒼穹星鬥漫天，三色異光虹帶如天河徜過，喃喃自語。


  卓爾峰一脈嫡傳的楊懷穀，十多年前是個嘴裏叼草，沒事就愛往別峰跑，追白鶴攆仙禽的主。如今已經二十八歲，草倒是不叼了，追白鶴時倒是還嚷嚷著要吃烤鶴肉，別峰弟子見著這位輩分不小的小祖師，都敢與他笑言，但從無一人去笑話他。


  楊懷穀今日一早便隨師尊卓爾峰主去了留仙台見師尊老友去了，晚上才回到卓爾峰，聽自己的師侄們說小師叔陸矩出關了，屁顛屁顛就從卓爾峰往黃廬峰趕。不過臨近黃廬峰腳，瞧見了嶽峙祖師，剛想說點好聽的話然後就溜去找小師叔的楊懷穀，被嶽峙祖師隨手抓住，兩人化虹而起，一瞬即到卓爾峰一脈府中。


  嶽峙放下暈乎乎的楊懷穀，瞧了眼趕來的卓爾峰主，撂下一句“可以上心點了。”便化虹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