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年少時 第二章 祖師堂
廣夷仙門坐落在南唐王朝奉澤山脈東，是嶺南部唯一的仙門勢力，相較於整個持提洲另外四座仙門排位上相對靠前。
祖師堂在於乘鼎山天擎峰，陸矩則跟隨師尊嶽峙居住在黃廬峰。
自立春後回到廣夷仙門，還未來得及去祖師堂敬香，陸矩便匆匆閉關破境。
跟隨師尊山下遊曆的十年歲月，陸矩大多數時間都在忙幾件事，看書，看人，看事，以及安穩修道提升境界。
最終落腳東海部時，觀了那條龍瀆入海，再觀了螣江大潮。天生極為親水的陸矩感悟己身大道，本來便是水到渠成的境界再也難以壓抑，趕回仙門後隻得先行閉關破境。
驚蟄。
陸矩閉關兩旬終於出關，破境一事因為是水到渠成並無阻礙，閉關後三天就已破境，剩下的時間裏一來是穩固境界，二來踏入俱化境，就該以那口自修道伊始便存在的先天精氣凝練本命物或煉化外物為本命物。
凡靈修道，大體上是那先天與後天的人間行走，進而逐步正式登山，最終成仙飛升。
先天後天各有三境。
先天上，歸元境是重斂那一縷先天生機。洞識境需靠那縷先天生機緩慢牽引汲取靈氣開七竅。池海境便是修行路上凡靈的第一個體內小天地，不過開拓而出後隻能裝的下天地靈氣，從而漸漸淬煉凡胎肉體。
後天上，要入金甲境隻需在池海境時淬煉好體魄，讓四肢身軀筋脈血肉承受得住靈氣流走附著即可。入了金甲境，哪怕上了沙場陷陣，池海靈氣充裕之下可手撥劍矛，箭矢難傷；山下王朝金甲境足以在乙字州之內享有盛名。
後天第二境，是龍泉境，人身竅穴極多，龍泉境便是要打通竅穴，讓修士不再僅以口鼻吐納靈氣致使輕易氣竭，竅穴之數與池海關係極大，若是打通少了，吐納便慢了。若是打通多了，但池海過小，一時吞不下那眾多靈氣，池海過滿，重者池海碎裂大道斷絕。
宗師境，便是人間行走的最後一段路，山上的仙家弟子入此境時便需去隨長輩修習功法與術法。功法既是那登山石，也是登山後一雙厚實的鞋。而術法有那殺人術，降妖術，除鬼術……每一樣都是一技之長。而山下的凡靈修到這一境界時，若是無功法術法傳承，也有那被譽為“凝氣化實”的手段，假若有些野修是那天縱奇才，更能自創功法術法。
人間路到宗師境便斷絕，要想再有進境，便需“登山”。此後五境之難，猶如從未修行的凡靈去登世間最高的那座山，因此被稱為“登山五境”。
俱化境，修行路上真正登堂入室，可用歸元境便重斂的那一縷先天生機以人身熔爐鍛造為本命物或煉化珍貴外物為本命物。
觀真境，便是走到了登山的半山腰，略微能瞧見點山頂的風景。
後三境數千年前原為一境，名為造極境，但許多同境修士實力差距過大
，百家諸聖人後將造極境再分三小境，與俱化境觀真境一同便是五境。
各自名為：天見，無路，巔絕。
天見如同將臨山頂，天可見之。
目可見頂，卻無路可走，一步之遙，是為無路。
巔絕，才是那真正的山頂風光，一覽眾生小，但這也是數不清的巔絕境大修士埋骨地，成仙飛升路不知在何處。
成仙飛升不僅僅意味著一個生靈的強大，持提洲五座仙門能夠超然世外不被世俗拖擾的最大原因便是擁有那個境界的生靈坐鎮。每一個仙人，皆是萬萬中無一，持提洲東西十萬六千裏，南北六萬兩千裏，生靈百萬萬。自甘露新曆元年以來踏入仙人的一雙手便數得過來。
嶽峙祖師早早就在自家徒弟出關前等待，一心皆在修行事上從未締結道侶生有子嗣的嶽峙見到唯一的關門弟子，毫不遮掩自己的笑意。
陸矩執弟子禮拜見師尊，嶽峙沒有多說言語，讓陸矩跟隨自己前往祖師堂敬香。
天擎峰隱在仙霧彩雲之中，一峰草木山石無不彰顯著作為仙門勢力的超然世外。
祖師堂在天擎峰頂，一路凝聚土木氣運的青石台階沿天擎峰環繞而上，青石階外隻見濃雲與乘鼎山其餘三十一峰的些許峰頂。
登上祖師堂再望腳下，難免讓人感歎不已。
傳聞曾有山下帝王登上過廣夷仙門祖師堂，那一刻便覺得皇位無趣，後來下山便潛心修道，可惜天資不行，沒修出大道來，還差點亡了國。
今日天擎峰上那些在祖師堂有一把交椅的仙門祖師幾乎齊聚，隻是少了兩三位早年就下山砥礪遠走他鄉的。
祖師堂中眾位祖師皆是陸矩的師兄師姐，除去嶽峙祖師，他們便是廣夷仙門輩分最大，權位最高，修為最高的修士。
按仙門律，眾人先一同敬香祖師，敬香完畢後依次落座。
祖師堂交椅共有二十二把，要想得到一把交椅落座祖師堂中，至少得是踏入觀真境且對仙門有大貢獻的修士，境界高到造極境便無需。
陸矩即便是嶽峙祖師弟子，年僅十八的俱化境，也不能違背這個規矩在祖師堂落座。
眾祖師皆落座後，負責打理祖師堂的弟子端來茶水，陸矩一一先後給師尊，仙主，掌律祖師，司譜祖師等師兄師姐敬茶，敬茶時目光澄澈，笑容可親，言辭鄭重語氣上又不顯得太過拘禮生硬。
眾位祖師皆是笑而接過，陸矩年幼時眾位師兄師姐都曾照顧過他生活修行，還是十分熟絡親近的，雖然下山十年，但十年對於動輒閉關數年的山上修士而言不過是彈指一瞬罷了。
敬茶後嶽峙祖師便讓陸矩去三十一峰散散心，自己還需要與其餘祖師商討十年來的仙門近況和當下事務。
下了天擎峰的陸矩並未去散心，去祖師堂的路上陸矩已經知道這會
兒自己在整個仙門可是一時無兩，自己閉關的這些日子裏，好師侄楊懷穀沒事天天不在卓爾峰上呆著，沒事就跑到別脈峰頭去大肆宣揚小師叔出關便是俱化境，是廣夷仙門開山以來最年輕的俱化境，時不時還附帶說幾句小師叔怎麽個神人之姿，豐神玉朗，打小他楊懷穀便看的出來之類的言語，其餘峰脈的弟子哪怕是新入仙門的都能記住陸小師叔或是陸小師叔祖這麽個人了。
早知回山時不該讓師尊送自己去卓爾峰找楊懷穀照個麵再去閉關。
陸矩先前和師尊一同在仙門內行走，自然是沒人敢上來搭話的，但有些差不多同齡甚至還有些年紀上比母親還大但顯得十分年輕的女弟子認出自己後，那個眼神好意中又不懷好意！如今師尊還在祖師堂，自己要繼續閑逛的話，被認出來，可不保證不會有不顧女子矜持的同門女修找上自己。
陸矩直回黃廬峰，一路上避開大道，隻走那些幽曲小徑，對於小徑的熟悉倒要歸功於好師侄楊懷穀在陸矩幼時便讓陸矩騎在他脖上於三十一峰間行走。
黃廬峰開峰祖師是廣夷仙門開山祖師的小師弟，峰位上離天擎峰隔了三座峰，黃廬峰一脈幾乎是代代單傳，但每一代至少都是廣夷仙門的頂梁柱之一，傳到如今峰主嶽峙更是幾乎達到頂峰，傳聞已不僅是仙人的修為使得廣夷仙門從兩百多年前起在持提洲的仙門排位上就僅次於東海部的龍瀆仙門。
黃廬峰不像弟子眾多，修建府邸院落也多的其餘峰脈，黃廬峰僅僅隻有一座巋然苑，修行，生活，閉關，皆在此地。
巋然苑是開峰祖師請上墨家修士修建，而後數千年裏曆代峰主多多少少有修補增添過磚瓦陣法。
青磚玉石琉璃瓦，龍檀梁柱赤桐欄。放眼巋然苑，構建恰到好處，沒有太多眼花繚亂的修飾，有些地方帶著山上仙氣，有些地方帶著人間煙火氣。
陸矩住西院，院中一株桃樹，是陸矩幼年初到廣夷仙門時，師尊與他一同種下的。如今十五年時間，在這仙家府邸的靈氣灌溉下，樹幹如龍骨，桃花滿樹開，遮蓋大半個院落。
陸矩站在樹下，身著織紋大嶽下江匯濟瀆東入海圖的法袍“夙果”，描繪下來便是一幅足以被山下凡人讚譽萬分的仙人桃樹圖。
陸矩撫著樹幹自顧笑言“老夥計，下山前你我差不多高，現在你也太欺負人了。”
屋中有把竹椅，是幼年時楊大師侄從卓爾峰善群林中偷了幾節峰主當傳家寶的慎德竹做成的，卓爾峰主知道後可被楊大師侄氣的差點嘔血。
那時候楊大師侄沒事就來黃廬峰找陸矩說話，一個五歲年紀言語卻如讀了好些年書的孩子，一個十五歲年紀沒事成天嘴裏咬根草枝從沒正經過的少年。下山前除了師尊，楊懷穀是仙門中陪伴陸矩最多的人，師尊對此也從未阻攔。
十年一晃而過，竹椅依舊如新。陸矩放鬆心神，躺在椅上，閉目想起許多幼年時在仙門中的趣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