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近在咫尺的死亡
雨水打在樹葉之上聲音劈啪作響，整個小巷都被有節奏的雨葉音調以及深沉的陰暗所籠罩，寂靜，冷漠，延續著寒冷的沉默將近數分鍾之後，終是被南琪的一陣尖叫聲打破了沉寂。
“小仁！那個！”緊緊地抓著陸仁的胳膊，南琪聲音顫抖，驚恐地說道。
“別看！”陸仁伸出手遮住南琪的眼睛，一臉驚駭之色望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
怎麽回事，為什麽這裏會有一具屍體？而且看這個女孩兒的穿著，似乎是他們學校的人？
印入眼中的暗紅色讓陸仁感到極其不適，然而他還是強忍著惡心沒有移開視線，因為他莫名地感覺到，這個女孩，有那麽點眼熟。
“她，她好像是……”握住陸仁遮住自己眼睛的手，南琪的眼中噙著淚花，低聲說道，“好像是畫闌……”
畫闌？這個名字，難道是自治組的一員？
按道理來講，南琪所在的自治組，以他們被稱為四騎士的羅威，曹武，畫闌，南琪作為擔當，他們應該都有這超過學校內一般異格的戰鬥力，如果真是這樣，畫闌為什麽會被用這樣殘忍的方式在這裏遇害？
“南琪，在這裏等我一下。”陸仁朝著南琪認真地叮囑著，將傘遞給南琪，轉身朝著畫闌所在的位置快步走了過去。
“小仁……”南琪剛想開口，可是看到那血淋淋的軀體時，要說出來的話噎住了。
緩緩地靠近躺在地上的人，陸仁這個時候才看清具體的樣子，腰部，腹部，都有著明顯的刺入傷口，胳膊上也是，左小臂的關節似乎已經被切斷了，而手上也有著穿刺傷，看起來完全就像是經曆了一次殘忍的淩虐！
撿起旁邊的貴妃扇，陸仁大致能夠確認，這個女孩兒應該就是畫闌了，雖然臉上的血汙與傷口讓他不太好辨認，不過即便能看到臉也無所謂，畢竟在學校裏麵，沒有人看到過畫闌的正臉。
但是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雖然之前他也聽說過學校裏麵接連有學生因為一些外界人士受傷，不過這都是學校的解釋，難道說畫闌和這件事有關？可是什麽外界人士能夠把作為風紀委員四騎士之一的畫闌弄成這樣？而且……為什麽偏偏在自家門口的位置？
百思不得其解，陸仁的視線重新移動回畫闌的身上，就在這時，路人的瞳孔猛然一縮。
畫闌的胸口，似乎有一陣微微的起伏？
發愣僅僅一瞬間，陸仁迅速地伸出手摸到畫闌的脖子側麵，隨後朝著身後的南琪大聲說道：“南琪！快，叫救護車！”
“她還活著！”
……
原本清冷的小巷，此刻被紅色的燈光照亮，市立北檀綜合醫院的救護車在不到半小時的情況下便抵達了這裏，將幾乎瀕死的畫闌抬上了救護車。
“誰是她的親屬？”醫護人員朝著兩人問道。
“我……”
“啊，我是他的朋友，我陪同吧。”在南琪開口的那一瞬間，陸仁搶先說道。
南琪有些驚訝地望著陸仁：“小仁，你做什麽？”
陸仁歎了口氣：“實在做不到的事情不要勉強自己，我知道，你看不得這種場麵，剛剛你能站在那裏沒有害怕，已經很好了。”
別說是人了，殺雞南琪都不敢看，恐怖電影就更不用說了，如果不是剛才因為有陸仁陪著，南琪一個人撞見畫闌，估計會當場失去意識。
“行了。”看見南琪還要說什麽，陸仁伸出手拍了一下她的頭，“你給她的家人打電話吧，現在至少得讓救護車先送她去醫院，你在家等著我。”
看著陸仁那不予辯駁的模樣，南琪泄了氣，輕輕點了點頭。
陸仁轉過身，朝著醫護人員說道：“麻煩了。”
走上救護車，陸仁坐在一旁，看著躺在擔架病床上的南琪，隨後手摸進口袋中，取出來一個黑色的，不到半個拇指大小的物體。
是一張SD卡，手機用，剛剛畫闌被台上擔架的時候，從她的握著的手上掉下來的。
看著手上的SD卡，陸仁莫名的，有一股恐慌感，學生受傷，原本似乎挺正常，因為每天都會有哪些青春熱血沸騰的青年約架鬥毆，受傷都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這一次，完全不一樣，將畫闌折磨至瀕死，卻留下一息尚存，就如同計劃好了的一般，看起來仿佛就是……
“警告……嗎？”嘴裏低聲喃喃著，陸仁閉上了眼睛，雙手緊握著手中的卡片。
微微顫抖。
……
浴室的門被退開，南琪用毛巾擦拭著自己濕漉漉的長發，她身上穿著的是陸仁的襯衫，南琪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僅僅是矮了不到半個頭，陸仁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居然會這麽大，就像是……
長長的袖子遮住了雙手，南琪抬起手來捂住自己的臉龐，靠在牆上，深深地呼吸了一次。
“感覺安心呢……”
櫃子上放著茉莉花，以及裝著冰糖塊的盒子，南琪燒好開水，將茉莉花和冰糖放進茶壺之中泡好。
這是南琪最喜歡的冰糖茉莉花茶，似乎陸仁也受到了傳染，這種帶著微甜的香味對於他們兩個這種不懂茶的人來說，正好。
雙手抱著杯子，南琪蜷縮著光潔纖細的雙腿坐在沙發上，呼呼地吹著杯子裏升騰的熱氣，隨後抬起頭來，望著那已經略微有些老舊的天花板。
也不知道為什麽，南琪確實從小開始就暈血，看不得任何血腥的場麵，即便是幫陸仁包紮的時候也是克服了一些心理壓力，而在看到仿佛是死掉了的畫闌時，南琪幾乎是渾身動彈不得，雖說說起來有些羞恥，但是那個時候，南琪真是有些恨不得自己暈過去才好。
這也是南琪自我羞愧的一點，陸仁在小時候親眼看著自己的雙親倒在那個殺人狂的手裏，而現在，在這個熟悉的地方，還要去照顧同樣鮮血淋漓瀕死的畫闌，他怎麽可能是沒有克服心理壓力？正常來說應該是同為風紀委員，更加熟識的自己去才對，可是……
“唔……”將頭埋在雙膝之間，南琪開始都快有一點自我厭惡了。
開門的聲音響起，陸仁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長舒一口氣，一邊將傘丟在一旁一邊說道：“我回來了。”
坐在沙發上的南琪扭過頭去看向門口的位置，而這個時候陸仁也正好望向客廳，兩人的視線交集了一瞬間。
南琪猛然從沙發上坐正身子，將原本抱在懷裏的小腿並到大腿外側，一臉通紅地結結巴巴地說道：“歡……歡迎回家。”
看著南琪那莫名的動作，陸仁上下打量了一下，也算是明白過來。
這家夥穿著自己的襯衫，但似乎……沒褲子穿……
看到了擺在桌子的冰糖茉莉花茶，陸仁想都沒想，拿起來就喝了兩口，直到放下杯子時才注意到南琪那驚愕的表情。
“那……那個，是我剛喝過的……”南琪有些猶豫地說道。
陸仁手上一僵，把杯子放下，有些窘迫地說道：“抱歉，我重新幫你倒一杯吧。”
“不用。”雙手重新把杯子報過去，南琪低著頭，臉上淡淡的緋紅色尚未散去，隨後問道，“那個……她的家人？”
“啊，去了，很快。”陸仁在沙發另一側坐下來，“二十分鍾左右就到了，沒耽擱什麽。”
“是麽……”
兩人之間的氣氛重新沉默了下來，雖然有很多話想說，但是此刻，無論是陸仁還是南琪，都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今天，挺多事情呢。”沉默半晌，陸仁打破了寂靜，“那個啊，你和羅威的事情，是因為我吧？”
“小仁，這個你不用管。”南琪直視著不知在望向何處的陸仁，“我會把這件事情解決掉的，我絕對不允許他們讓你退學。”
“果然。”陸仁迎上了南琪的目光，“怎麽說呢，我還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一步，看來我得去和他們交涉一下才行。”
“你別去！”南琪忽然從沙發上靠過來，“我一個人就能解決的，你……”
剛說了兩句，南琪忽然想起來什麽，急忙將身子縮了回去，重新拉近了衣服的領口。
“總，總之，這件事情我去做，小仁你插手的話，會變得麻煩起來的！”南琪原本恢複的神色此刻重新變得緊張起來，小心翼翼地望著陸仁，“那個，要吃晚飯嗎？我去做飯？”
“不，我之前已經在外麵吃過了，哦對了。”陸仁伸出手指，認真地說道，“你的衣服呢？”
“在烘幹。”
“那待會兒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