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正的凶手
“你住這兒?”
小巷中,樹木繁茂的枝葉遮蔽著天空,夕陽落下的點點光影殘缺地灑在石板路上,陳鳩拎著自己的製服,抬頭望著頭頂的一片綠蔭問道。
“對。”陸仁幹脆地回答道。
“嘶……我聽說這裏十年前……”話說到一半,陳鳩掃視了一眼陸仁那略有些無奈的表情,話鋒一轉,“這樣啊,我明白了,你倒也挺不容易。”
“有句話說過嘛,不要讓悲傷和停滯不前來哀悼逝去,而且凶手在當時就已經被抓住了,就算我想做點什麽也……”陸仁輕輕地抿了抿嘴唇-,隨後笑了笑,“抱歉,不小心說起我自己的事情了,我家在這邊。”
看著陸仁在前麵的背影,陳鳩皺著眉頭,長久的思索著,緩緩的搖了搖頭。
“學不會。”
……
“就是這裏了。”站在屋外,陸仁望著陳鳩,“對了,你的煙好像一直沒有點燃過?”
“啊?”陳鳩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嘴裏叼著的那根香煙,“哦,我不會抽煙。”
“那為什麽要叼著這個?”
“因為這樣讓我看起來像是一個不良。”
陸仁:“???”
頭腦一時間沒有轉過來,反複思索著陳鳩的話之後陸仁問道:“也就是說,你實際上並不是一個不良?”
“我是啊,你從哪裏看出來我不是了?”
陸仁攤了攤手,及時中止了這場莫名其妙的對話,不過本來也是,陳舊這種行為和自己並沒有什麽本質上的關係。
“怎麽都莫名其妙的。”低聲的嘟囔著,陸仁將鑰匙捅進了鎖孔之中,正要擰動的時候,忽然眉頭一皺。
“怎麽了?”察覺了陸仁的異樣,陳鳩側過頭朝著陸仁問道。
“啊……沒什麽。”
將鑰匙收了回來,陸仁擰了一下門的把手,堅固的防盜門就這樣輕易地被打開了。
門沒鎖?不對,早上出門的時候記著鎖了門的,出問題了?也不可能啊,昨天南琪把門弄壞之後馬上換了新的,剛換的門出問題了那也太倒黴了吧?
難道說進賊了……
想到這裏,陸仁忽然臉色變得陰險起來,好啊,有賊是吧,看情況應該還在屋子裏麵躲著,剛好今天帶了一個宗師級打架大師回來,看看怎麽收拾你這個臭蟊賊!
“好啦,請進吧。”陸仁將門徹底拉開,朝著陳鳩說道。
兩人走進屋內,陸仁第一時間捕捉到了客廳裏麵傳來電視的聲音,我幹,這膽子也忒大了,偷完東西不跑就算了,居然還看電視?按現在這個時間點來說是在趕晚間新聞?挺有思想覺悟的嘛。
“你家有其他人?”同樣聽到了聲音,陳鳩朝著路人問道。
“啊,是啊。”陸仁冷笑一聲,朝著客廳邁步走了過去。
居然偷竊都偷到自己家來了,今天就看看這個蟊賊究竟是誰膽子這麽大……
走過走廊到客廳,沙發上一個身影映入陸仁的眼簾之中,看到那個身影的瞬間陸仁愣了一下,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感到渾身猶如墜入冰窖中一般!
此刻坐在沙發上的是一個陌生的少女,銀色的長發如同絲綢一般散落在身後,身上穿著黑色的洛可可風格長裙,紅色的雙眸宛如浸染過鮮血的寶石一般剔透而又神秘,裸露在外的雙手以及腳踝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白色,整個人宛如一幅古董名畫,精致,美麗,驚豔,但缺乏生機。
然而讓陸仁此刻感到的並不是自己家裏忽然進入一個美少女的驚喜,而是驚懼,恐慌,不知所措。
因為這個女孩,陸仁還有印象,就是昨天晚上他看到的,殺死了穿著風衣的成年人的少女!
那明明應該是自己的幻覺,噩夢才對!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哦,這位是……?”陳鳩望向陸仁。
陸仁的嘴角抽搐著,他的舌頭正在嘴裏打結,他很想告訴陳鳩眼前的這個女孩有課鞥是一個殺人狂,但是……
他A不出來啊!
“我是陸仁的姐姐,你是他的同學嗎?”少女坐在沙發上,朝著這邊看過來。
“啊……啊對,是同學,我叫陳鳩。”陳鳩一邊說著,忽然想起來自己嘴裏還叼著煙,急忙伸出手摘下來。
少女絲毫不為所動,目光掃向陸仁:“愣著幹嘛,洗手去吃飯,在餐廳的桌子上。”
她的目光掃過來的時候,陸仁渾身就是一個激靈,他現在有些不知所措,怎麽回事?為什麽這個殺人犯要自稱是自己的姐姐?而且這一係列舉動……
不懂,雖然不懂,但是陸仁明白現在絕對不能輕舉妄動,就以昨天的情況來看這個女孩絕對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說不定早就做好了準備,就算有陳鳩幫忙估計也凶多吉少。
先聽她的吧。
去洗手間裏清洗完畢,陸仁走到了餐廳裏麵,看著那一桌子的菜肴,頓時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哇,陸仁,你姐姐的手藝看起來有點厲害啊?”陳鳩的眼睛都看直了,就好像從來沒吃過正常的飯一般。
“是……是嗎?”
陸仁僵硬地在餐桌前坐下,掃視著麵前一桌子的菜,違和感愈發的嚴重,良久之後深吸一口氣,用筷子夾起其中一個,放入嘴裏。
“!”
很好吃,但這不是關鍵,陸仁夾的這個千頁豆腐,和南琪做出來的味道一模一樣,最重要的是,南琪之前說過這個菜的做法是她媽媽交給她的秘方,以後都會跟她一起出嫁的那種程度,為什麽這個家夥會……說到底這真的是她做的?
坐在旁邊的陳鳩吃的很開心,這至少證明這一桌子菜都是沒有問題的,可是……
目光搜啊想客廳那邊,此刻電視上放著的一段關於中國古武的紀錄片,陸仁記得這是南琪曾經拿過來的光盤,自己都不知道藏在那裏了,這家夥居然找得出來……
“也就是說……昨天的事情都是真的……”
一想到這裏,陸仁胃裏就已經開始反酸,那殘忍的場景,幾近於虐殺的手段,很難想象居然會出自於這個,看起來隻有十六歲的少女之手。
“陸仁,你今天,似乎被學生自治組給盯上了?”這時,正在吃的不亦樂乎的陳鳩忽然說道。
“啊?啊,對。”陸仁回過神來,勉強回應道。
“嗯,該怎麽說呢,學生自治組那幾個家夥會主動過來找你這一格的人也真是有點稀奇。”陳鳩說著,將手中的碗放下,“不過說實話,你那個小女朋友的水平可比自治組其他三個人高多了。”
“小女朋友……”陸仁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他是在說南琪,“沒有,隻是青梅竹馬而已,暫時還不是男女朋友關係。”
“是嗎,不過也無所謂,看起來你似乎還不清楚,我之前和她打過一架。”
“啊?”陸仁有些驚訝,原本是在想有人能和徒手拆門的南琪打一架?不過想想今天陳鳩撞斷水泥護欄摔倒樓下毫發無損,似乎更厲害一點?
“我原本以為她和你是一格的人,還在疑惑為什麽她能成風紀委員,結果因為違紀被逮到,動手之後我才後悔了。”陳鳩絲毫不在乎地笑了笑,“我小瞧了她,結果被揍了一頓。”
“是嗎……等一下,你說,我這一格,是什麽意思?”
“啊,沒什麽,你就當是,能打的,和不能打的區別吧。”
看著陳鳩的表情,陸仁沉默了下來。
不對,他一定在隱瞞著什麽,這個所謂的格,肯定沒有這麽簡單。
……
“今天多謝款待啦。”站在門外,陳鳩朝著陸仁笑著說,“以後學校裏有什麽問題找我,當然,和學生自治組幹架除外。”
看著站在門前一臉舒心的陳鳩,陸仁的臉色多少有些僵硬:“那個,我送你出去?”
“啊?不麻煩不麻煩,再說了都是大老爺們有什麽可送的?”陳鳩從胸前的口袋裏抽出來一支香煙銜在嘴裏,“那我就先告辭了,替我跟你姐姐問好,她做的飯真棒,以後誰要是娶了她那可真是享福啦!”
看著走出門外的陳鳩,陸仁心頭一慌,都火燒眉毛了還顧忌什麽?不如破罐子破摔趕快把真相告訴陳鳩……
“去哪兒?”
然而就在陸仁伸出手想要叫住陳鳩時,身後傳來的幽幽之聲仿佛索命的鐮刀一般架在脖子上,讓陸仁不禁把要說出口的話給憋了回去,而就僅僅是這短短的幾秒鍾的時間,玄關那裏就已經看不見陳鳩的身影了。
穿著黑色短襪的雙腳踩在地麵上,黑色的長裙從陸仁的身邊飄過,關上了門,隨後原路返回,坐在了沙發上。
陸仁僵硬地扭過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少女,憋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出聲:“如果你要錢的話,存折在電視機下麵的櫃子裏……”
少女沒有回應,一動不動地繼續看著電視,精致的麵容蒼白無感,如同一個製作精美的人偶。
“如果你是要其他東西,或者說需要什麽幫助的話,可以和我說,我會盡量滿足你……”陸仁穩住心神,一邊朝少女說著,一邊朝門口鞋櫃的位置挪過去,他出門從不帶手機,習慣把手機放在距離大門最近的鞋櫃上,隻要能拿到,就可以找機會報警。
“十年前,這裏發生過一起無差別的殺人案。”
少女忽然開口說話,空靈寂寞的聲音讓陸仁的腳步不由得一僵。
“在那個時候,這件殺人案轟動全國,引起了各界瘋狂的輿論,這座城市的高官們甚至因此丟掉了自己的飯碗,不過當所有人都認為這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案子時,不過一周的時間,犯人便主動上門自首,審訊核對口供之後,與現場得到的證據一般無二,邏輯上無大的紕漏,最終以此定案。”
少女平靜地娓娓道來,就仿佛她當年站在案發現場,親眼看著那個殺人狂魔將這裏的十幾戶人家,一個不留全部滅口一般。
陸仁吞了一口口水,額頭上冒出涔涔的細汗,她說這個做什麽?十年前的案子,和現在有什麽關係?而且不是早就結束了嗎?
“你覺得結束了?”少女的視線朝著陸仁移過來,那目光看的陸仁頭皮發麻,就仿佛自己是被剝光了站在她的麵前,渾身上下都被看的一清二楚,沒有一點的秘密。
“難……難道不是嗎?”陸仁咬著牙,艱難地回應道。
少女凝視陸仁片刻,目光移開,看向窗外已經懸在半空的弦月,以及殘餘著的火燒雲。
“獵犬,這是他的異格。”
突如其來的名詞解釋讓陸仁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不過依然捕捉到了其中一個關鍵的詞。
異格?格……有點耳熟?
然而陸仁沒有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因為少女後麵的話,讓他的思想已經瀕臨混亂的邊緣。
“他就是當年真正的殺人凶手,也就是昨天,你看到的,被我殺死的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