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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九章:凝劍訣

  “凝雷?好名字。”


  老村長坐在自家門檻上吸了口焊煙,聲音嘶啞說道。


  草頭洞天破碎成為草頭村之後,再無特殊的禁忌,沒有天君詹拮城的壓製村裏的一草一木都逃不出他的法眼。


  劉大慶摳著腳丫子說道“我還以為您老人家不會管詹拮城的死活呢?”


  老村長瞥了一眼他,懶得搭理這個七竅通了六竅的地痞子。


  他的確心中對詹拮城存有怨懟,因為詹拮城在坐鎮草頭洞天的時候態度太強硬,大事小事全都包攬,這樣活了太久太久的老村長無事可做,人活得久了一旦閑下來了就離死不遠了。


  先前那場大戰,要不是他暗中出手針對那尊神靈,詹拮城想那麽輕易地用飛劍鎖定擊殺它,完全是癡人做夢,最起碼詹拮城得一隻腳踏進鬼門關裏,才有可能徹底擊殺那尊神靈餘孽。


  老村長願意出手,也隻是為了和文廟做筆買賣,和救下詹拮城這條爛命純屬是送了個見麵禮。


  這點老村長是不會告訴眼前這個凡事不願動腦子的粗糙漢子的。


  “還不快滾回去當你的看門狗?”老村長下起了逐客令。


  劉大慶撓著褲襠說道“神靈大戰才落幕不久,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進來啊,不怕被神靈捶死還得怕被詹拮城吐口水淹死呢!”


  “齊茂營昨天就已經進到村子裏。”老村長說道。


  劉大慶滿不在意說道“進來就進來唄,反正現在草頭村就是草頭村,人家進來撒泡尿能攔得住?再說了我又他不過他!”


  老村長有些微怒說道“你這是一點規矩也不守了?”


  “守個卵。”劉大慶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整個人就倒飛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才停下。


  劉大慶起身一邊朝著村口走去一邊搓著粗臉,嘴裏還罵罵咧咧個不停。


  杜玉府兩袖清風,身旁站著齊茂營,齊茂營重新披上甲胄,他側過頭向杜玉府問道“真不去找他說說什麽?”


  杜玉府嘴角扯了扯笑了笑,說道“在等會泥腿子自己會來。”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戴雨農並出現在兩人視線裏,比起之前受傷之後一幅孱弱模樣,現在的戴雨農的確要顯得硬朗許多。


  齊茂營眉頭一皺,隻是沒有說出口“六境,洞府境!”


  戴雨農很有禮數的朝著齊茂營行了一禮,等到齊茂營點頭致意這才又掏出那本詹拮城特意留給杜玉府的手記注釋,問道“你可以不看,但收下留個念想總是好的。”


  杜玉府無奈歎了口氣直言說道“昨天不收是因為我對你心存怨恨,認為覺得被你搶了大道前程,今天不收是因為這本書將來會對我的大道造成不小的麻煩,詹先生想讓我做聖人,可我不想,我要做霸王!”


  詹拮城其實在戴雨農和杜玉府之間猶豫徘徊了許多年,一個是璞玉未經雕琢,耗時耗力。


  一個是渾然天成,雖然精良但卻不怎麽符合他的心意。


  對於詹拮城而言,符合心意更重於精美,再好又如何?自己不喜歡那就是瑕疵。


  戴雨農也不在多說什麽,收好手冊並轉身要走,第一次給杜玉府送書是詹拮城有交代,今天這次送書完全是本心使然。


  既然杜玉府不收,他自然懶得在多費口舌,難不成還得求著他收?


  見戴雨農要走,杜玉府又說道“泥腿子,我今兒就走了什麽都不帶,兩袖清風,你要是有時間就替我去打掃屋子,在我客廳的桌子上我放了一袋銀子全當工錢。”


  戴雨農好氣又好笑,懶得在聽杜玉府說些廢話扭頭就要走。


  “你承認自己過的很窮困潦倒孤苦無依很難嗎?詹先生現在也不在這裏,你能依靠誰?”在杜玉府心中,他認為戴雨農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是因為他內心中那點僅存的自尊心作祟。


  戴雨農緩緩轉過身,看了一眼齊茂營,他沒有直接回答杜玉府的問題,隻是語氣平淡的反問道“你承認自己其實活的一點都不如我快樂自在很難很難嗎?你嘲諷我,奚落我,瞧不起我,但卻偏偏又想著能和混到一塊,但又不想以為我中心,很矛盾?錯了,其實你是很蠢,你不是自命不凡,你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你以為我躲著你是怕你?我是嫌你煩。”


  這是戴雨農第一次和杜玉府針鋒相對。


  杜玉府一時間愣在了當場,久久沒有說出話來。


  杜玉府從飛升城來到草頭村,其實很羨慕戴雨農什麽都會,抓麻雀,鬥蛐蛐,各種好玩的小把戲。


  最後鬼使神差以奚落嘲諷取笑戴雨農當成了樂趣。


  實際上戴雨農其實也慢慢習慣了杜玉府這種幼稚行為。


  甚至有時候覺得這孩子很有趣。


  杜玉府不知道在想什麽,愣愣出神。


  齊茂營上前幾步叫住了戴雨農,說道“如果可以的話,可以以力士為根基登山修行,大道可期。”


  戴雨農又行了一禮,他雖然不懂其中玄妙但他想清楚了實在不行就去問劉大慶,或者請教猿翼山上的鐵匠。


  “走了。”齊茂營轉身離去拍了拍杜玉府的臉蛋。


  戴雨農並未離開村口,而是站在原地等著劉大慶。


  劉大慶過來的時候隻是瞥了一眼戴雨農也沒開口說話,掏出瓜子磕著。


  “你會修行嗎?”戴雨農問道。


  劉大慶瞥了他一眼,繼續悶頭嗑瓜子,一臉不屑。


  “開你娘的玩笑,你一天一個下五境,兩天就到洞府境,老子現在都才七境,你問我會不會修行?”劉大慶這樣想著。


  戴雨農見劉大慶不搭理自己,又微笑道“那我就把你偷田冀娘親內褲的事情告訴他爹。”


  劉大慶勃然大怒,剛要發作又泄了氣環顧四周小聲道“小兔崽子造反天罡了還。”


  戴雨農也不搭理他邁開步子就要走。


  “誒誒誒”劉大慶一把拽住戴雨農的胳膊給戴雨農很是無奈的說道“我一個七境,你一個六境,我能教你啥?你還不如直接找老頭子去。”


  戴雨農明白劉大慶這是嫌麻煩,他自己就是個小白雖然如今是所謂的洞府境,可他境界有了常識沒有啊,這就跟他在地球上似的給他一把鏟子他也挖不出一個古墓。


  來到存在的宅子,戴雨農沒想到宋清阿也會在這裏。


  老的坐在屋子裏,小的坐在門檻上,見到戴雨農來了宋清阿往邊上挪了挪。


  戴雨農的長輩緣在草頭村是極好的,勤快、務實、老實。


  就連田冀的老娘沒少用戴雨農當正麵教材激勵田冀,可偏偏這小子就算喜歡和戴雨農混在一起可就是不學好。


  老村長呻吟了一下慢悠悠的從躺椅上起了身,戴雨農上前攙扶著他做到了門口的椅子上,掏出別在腰上的焊煙吸了一口。


  老村長也很喜歡戴雨農,緣由就是因為這旱煙,這東西估摸著別說如今的釣台天下,就連穹廬天下未必有了,獨此一家。


  “詹先生走啦?”老村長明知故問。


  戴雨農點頭答道“昨天早上就被人接走了。”


  老村長沉吟了片刻,高深莫測的老頭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戴雨農見老村長不說話了,急忙開口說明來由“村長,我想知道該如何修行。”戴雨農知道老村長要是一直沉吟不說話要是沒人打斷那可就要睡著了。


  老村長眼皮抖了抖,又吸了口旱煙說道“你現在不都是五氣洞府境了嗎?怎麽還來問我?”


  宋清阿這時候插嘴說道“光有境界有什麽用?靈氣運轉沒得門道那就是大江大水隻能涓涓細流。”


  戴雨農這才明白,宋清阿是過來幫腔的。


  老村長餘光瞧了眼宋清阿又問道“詹夫子就沒有交代你什麽?”


  戴雨農搖搖頭,解釋道“詹先生那時候很虛弱沒來得及說什麽。”


  “那之前呢?”老村長追問道。


  戴雨農撓了撓腦袋說道“也沒說。”


  老村長猛的一拍大腿“那不得了嘛?詹夫子這是要你自己慢慢摸索,走出自己的一條路來。”


  戴雨農這會可沒有了和杜玉府正鋒相對的聰明勁,看向宋清阿好似在詢問她的意見。


  宋清阿看不下去了張嘴就罵道“老東西忽悠誰呢?”


  戴雨農頓時愣在了當場,這可是頭一遭聽到老村長被罵人罵,還是個外鄉人。


  “誒嘿?”老村長仿佛自己聽出了。


  戴雨農急忙插話,搶在宋清阿前頭說道“村長,這是給您弄的茶煙葉,招搖山有很多野生茶樹,我就摘了些茶葉給您做成了煙葉,這可比原先的好多了。”


  老村長也不知是真沒聽到宋清阿說了什麽,還是懶得計較,或者是煙鬼被新茶煙吸引的原因。


  旱煙這東西,是戴雨農很小的時候專門給老村長整的,手法粗糙但深得老村長的喜愛,最起碼平日裏沒事的時候可以拿出來抽幾口解解悶。


  老村長接過茶葉聞了聞,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慢悠悠的從客廳走進廂房裏。


  戴雨農有些奇怪,輕聲向宋清阿問道“怎麽突然就罵人了呢。”


  宋清阿瞪了他一眼埋怨道“別人把你當猴耍你也不生氣?”


  宋清阿自然不會告訴他,詹先生什麽都不接待實際上是把他已經交待給了這個老家夥,沒想到詹先生走了,老家夥翻臉不認人。


  宋清阿對草頭村的來曆知道一些,從中又摸索出一些蛛絲馬跡,她篤定今天要是沒她在這裏,老家夥肯定不會因為一代茶葉就賣戴雨農這個麵子。


  不同人眼裏宋清阿的身份自然不一樣,在戴雨農眼裏,宋清阿就是宋清阿,長得好看,心底也好,有魄力有氣質。


  在詹拮城眼裏宋清阿是曾經的糜山如今的匡山。


  在老村長眼裏,宋清阿代表的就是一座城!


  老村長佝僂著腰,一邊咳嗽著一邊拿出一本泛黃的古籍隨手一丟並被戴雨農接到手裏。


  古籍沒有封皮,不知道名字,戴雨農先拿給了宋清阿過目。


  老村長則又重新躺回了躺椅上開始小憩。


  宋清阿隨意翻了幾頁,眉頭一皺有些難以置信,問道“凝劍訣?”


  老村長不作聲,宋清阿也沒有繼續追問。


  戴雨農想要問什麽,卻被宋清阿拉著離開了宅子。


  走了好遠,戴雨農才偷偷摸摸一副此地有銀三百兩的樣子小聲問道“寶貝?”


  宋清阿點點頭說道“不過是隻是殘卷,如果整卷都有那就真寶貝了。”


  宋清阿又說道,“什麽時候前往穹廬天下的時候去方雲洲匡山找下卷”。


  《凝劍訣》一本恒古流傳至今的劍訣,伴隨了兩代鼎頂人物的一生,一位一劍使神洲陸沉,迫使當年的神洲太平不得不飛升至小周天創立新天庭落得個不仙不鬼不人不類的下場。


  第二位,並是那個人。


  宋清阿有些難以置信,又掏出了翻閱了一遍,長籲了一口氣“原來隻是拓本。”


  “有什麽區別嗎?”戴雨農問道。


  宋清阿解釋道“正本的話,其中會蘊藏劍意和心得學起來會更快些。”


  戴雨農也不覺得有什麽失望,人總是要知足的。


  宋清阿將古籍交還給戴雨農叮囑道“不要輕易示人。”她回過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宅子問道“你對那個老東西了解嗎?”


  戴雨農搖搖頭說道“我之前看著老村長也很奇怪,十幾年都沒變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沒有變老也沒有所謂的返老還童。但是詹先生說這個村子曾經是神靈棲身之所,如今的村民都是神靈後裔那就很正常了。”


  宋清阿也不在多說什麽,不過他篤定那個所謂的存在高深莫測的老人身份一定不僅僅隻是神靈後裔那麽簡單,她甚至都懷疑老頭子就是一尊神靈餘孽。


  劉大慶回到村門口不久,就已經陸陸續續有些外鄉人前來村口打探消息了。


  這些人要麽就是單純不怕死,要麽就是腦子又泡別人挑唆吹捧而來,再要麽就是怕死的不行被人威脅來的。


  一個賊眉鼠眼,兩腮無肉的枯瘦中年人對著劉大慶招了招手。


  劉大慶一臉不屑罵道“滾!”


  中年男子嘖了一聲說道“爺,跟您打探個消息。”


  劉大慶本就在戴雨農哪受了氣,這回正好來了個缺心眼的,他一合計看著這人境界也不低,最起碼不是個下五境應該抗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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