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難 第八章:飛劍凝雷,飛劍糜瀆
灶房的鍋裏還溫著一些剩菜剩飯,是本打算留給詹拮城的,畢竟昨天傍晚詹拮城都是說的多吃的少。
重新將飯菜放回桌上,伴著清晨的晨曦宋清阿大快朵頤吃的很痛快。
她雖然不喜歡賒瑕但不得不承認王賒瑕的出現讓她很心安,最起碼可以保證詹先生不會身死道消。
就如同在朝歌城的長城上,這個人間最逍遙的十四境大修士隻要往哪一杵對麵的那些大妖都會發怵。
戴雨農沒有坐下來吃飯,而是整理著詹拮城留下的一件件東西,其實都是些書籍和手記手抄。
一本本書籍和冊子上都有詹拮城的落款,是一個個人名,戴雨農將這些書籍冊子按照詹拮城的落款如數送到了各家門前。
有些還沒早起的戴雨農就會將書籍和冊子放在門口或窗沿上,村裏人之間都互相認識,平常出門也都是門不閉戶。
送完第一批戴雨農重新回到詹拮城的小屋子的時候,宋清阿已經收拾好桌子和造訪坐在門檻上發呆。
草頭洞天破碎之後,淪為真正的草頭村,今日的日頭格外的發狠,一改以往的冬暖夏涼。
戴雨農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跨過門檻又開始真理書籍和冊子,戴雨農突然想起那個壞腦殼名叫王雲光的神仙向宋清阿問道“那個抱著棺材從天而降的叫王賒瑕的是個什麽來頭?”
宋清阿右手墊著膝蓋上撐著下巴漫不經心回道“一把年紀活到狗身上的老王八蛋,穹廬天下最大的紈絝子弟。”
短短一句話簡單明了,戴雨農細細回想著王雲光先前的言行舉止還真沒錯。
“你要不要休息下?”戴雨農問道,畢竟宋清阿身上還有傷。
宋清阿搖了搖頭就盯著院子,此時她的心境就如同這院子一般空落落的,這是在朝歌城從來沒有的。
“你才修行幾天啊?先前被人打得咯血不止如今都生龍活虎的,我還能比你差?”宋清阿打趣道。
戴雨農撓了撓腦袋有些尷尬,但還是開口說道“我等會回去給你把草藥拿來,你自己煎的喝了。”
宋清阿打量著戴雨農遲疑片刻突然問道“你真加起來三十幾歲的人了?”
戴雨農嘴角扯了扯,之前是尷尬那麽現在就是正兒八經的難為情了,他突然記起之前劉大慶侃大山說過的一句話,“山上修行不是不問歲數嘛!”
宋清阿被這個呆子逗笑了,笑眯眯的問道“要不要我幫你送幾家?”
戴雨農已經重新收拾好一部分書籍冊子抱在胸前累的老高,他拒絕道“你也不認識路啊,你就好好歇著。”
宋清阿想了想還真是,隻好哦了一聲從門檻上騰出位置仰躺在屋裏的長凳上,雙腳觸地,雙手攤開自然垂在兩側,一副人間無趣的模樣。
戴雨農這回速度要比先前快許多。
手裏拿著最後一本名為《三略六滔細解》的冊子,很明顯這是詹拮城的手抄本,裏麵詳細記述了詹先生的注釋。
這是詹拮城特意留給杜玉府的。
戴雨農剛準備敲響杜玉府的大門,杜玉府好似率先聽到了戴雨農的動靜,隻是將門推開了一個縫,鑽出腦袋問道“幹嘛?”
戴雨農指了指手中的冊子說道“詹先生留給你的。”
杜玉府這才打開一邊的木門,接過戴雨農手裏的冊子隨意翻了翻又扔回了戴雨農的懷裏。
戴雨農頓時臉就拉了下來,很是陰沉。
這也是杜玉府頭一次看到戴雨農這般神情,以往無論他怎麽奚落、取笑、埋汰戴雨農的時候都不曾見過戴雨農真正動怒。
杜玉府突然大笑道“還真是尊師重道!”
杜玉府一手扶著門欄背靠在拴著的另一扇門上,很是不屑的說道“我敬重詹先生是因為他的學識和品德,但不得不承認詹先生能遇到我這樣的學生是他的福分,既然他真正的弟子隻有你,那我怎麽能無功受祿?自己留著耍吧!”
杜玉府轉身就關上了大門,心中那種嫉恨絲毫沒有掩飾。
齊茂營正躺在竹椅上納涼,以神仙手段拘押來徐徐清風很是清涼,看著杜玉府重新坐回棋盤前繼續自己與自己對弈,他說道“在這個世道,大人物的確可以改變一個小人物的命運,但命運一事休論公道。”
杜玉府落子之後哀歎一聲有些感傷問道“我現在是不是被詹先生這一脈儒家掃地出門的喪家之犬?”
齊茂營對杜玉府的這個說法來了興趣起身正襟危坐大道“任何一個想法一旦根深蒂固都會對你的大道造成影響,至於你說的喪家犬肯定是不對的,相反最初你是被詹拮城搶過去的,不然我也不會對詹拮城有如此大的恨意。”
杜玉府神情變幻,微微一笑,繼續落子。
戴雨農歎氣搖頭,站在杜玉府的門前久久沒有離去。
他自己其實什麽都沒做,可最後什麽都做了。
交代好詹拮城交代的一切之後,已經是傍晚,宋清阿又坐到了門檻上不看空落落的院子了,而是抬頭仰望皓月繁星。
踏上修行以後戴雨農明顯覺得精力充足很多,一天一夜沒休息也不覺得疲憊。
戴雨農坐在宋清阿身旁,感慨道“這幾天讓我恍如隔世。”
宋清阿不置可否,雲淡風輕的說道“慢慢習慣就好。”
戴雨農陷入了沉默,他突然很好奇穹廬天下究竟是個什麽樣子?宋清阿的家鄉又有著怎麽樣的風俗?可催長出這樣一個女子?
戴雨農輕聲問道“你好像有很多心事?”
宋清阿微微一笑側過頭看著戴雨農說道“之前的確有很多,現在少了很多,現在也隻是想想那些心事。”
戴雨農有些不理解忍不住吐槽道“年紀輕輕哪來的那麽多心事?”
宋清阿沒好氣的捶了他一下奚落道“先前還大義凜然說山上修行不問歲數。”
戴雨農訕訕一笑,又陷入了沉默。
在詹拮城生死還未落定之前宋清阿其實很少說話,更多是隻聽不說,如今倒是話多了些。
還是詹拮城的那句“一朵花盛開就會有千萬朵花盛開,身上擔子沒必要太重。有些事我做是天經地義。”讓宋清阿寬慰了很多。
宋清阿與戴雨農相比身世實則一樣淒慘。
都是孤兒,都是隻能看著自己的影子想著自己的父母。
相比戴雨農宋清阿實際上身世更淒苦。
宋清阿突然問道“你之前的那個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戴雨農愣了一下,思稱了許久回答道“其實和這裏有些差不多,人類也可以在天上飛水裏遊,一日行程千裏。”
戴雨農補充道“這邊叫禦風,禦劍,我老家叫坐飛機!”
戴雨農說了很多,宋清阿默默聽著有時候還會出聲詢問覺得不可思議,例如戴雨農說,兩個人相隔千萬裏遠,也可以互相通過聲音交流,也可以麵對麵交流。
看著宋清阿有些難以置信張大嘴巴的樣子,戴雨農莫名覺得好笑。
這有什麽值得驚愕的?什麽飛機,遊輪,電話,視頻對話,比較這個世界的神仙法術那不都是玩具?
這一夜很普通,星星隻是一閃一閃眨著眼,沒有什麽乾坤顛倒鬥轉星斜,天地異象。
一個少年想著說著,一個少女聽著想著,夜深人靜互相倚靠,不知不覺緩緩入睡。
第二天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戴雨農就習慣使然自己醒了。
以往采藥都得清晨去,有露水顯得新鮮。
戴雨農朦朦朧朧有些恍惚,直到看到身旁靠著門欄熟睡的宋清阿他才回過神,想起來這幾天一個個小小的草頭村發生了什麽。
戴雨農沒打擾宋阿清休息,輕手輕腳的洗漱了一下後並開始按照昨晚上宋清阿傳授的呼吸法開始吐納養息,感悟靈氣流轉。
戴雨農盤坐在地,雙手自然垂放在膝蓋上。
心中默念心法口訣竟然緩緩返虛入渾,進入一種渾然之境。
他雙眸緊閉,卻不見漆黑一片,而是一點亮光緩緩放大。
緊接著就如同晝夜更替,戴雨農神遊自身小世界,視線豁然開朗眼前可見一顆小小的珠子,按照宋清阿的解釋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元丹。
在元丹之上,懸停著一棟羊脂白玉的小樓,好似和元丹相互牽引,浮浮沉沉。
戴雨農心意所致,並已經出現在元丹之前,戴雨農一手托舉元丹,目光卻放在了那棟小樓之上。
“懸劍樓!”戴雨農呢喃,這是昨天詹拮城剛給取的名字。
第一層樓中的那點光亮起先忽明忽暗,如今卻大放光明,宛如一顆星辰被拘押其中。
戴雨農如天神敕令“來!”
芥子大小的光點瞬息間並出現在他麵前,還不等戴雨農再次號令,光點竟然瞬間消失在這片奇異的空間中。
戴雨農念頭一閃神魂遨遊自身小世界,在一處洞府中尋到了它的蹤跡,
芥子大小的光點如今已經恢複成袖珍飛劍的大小的模樣,通體雪白劍身之上隱隱還有電流閃爍。
這柄飛劍可以說是詹拮城送給戴雨農的,幫其煉化之後拘押進了懸劍樓中隻待戴雨農今日前來讓它認主。
袖珍飛劍入住這片火府之後顯得很雀躍,一直在不停旋轉。
戴雨農壓製著激動心情,勾了勾手指,飛劍並如綢帶一般繞指飛行。
“可惜了,自己是個取名廢。”戴雨農自言自語道。
昨晚宋清阿跟他介紹過,事件隻有劍修才能孕育出本命飛劍,而且飛劍不一各有神通,一般飛劍之名都與神通呼應。
比如那個被宋清阿稱為天底下最大的紈絝子弟王雲光就有一柄本命飛劍名叫白賊,出自諺語“牛散著無力,人散著白賊”在寶錢洲方言裏白賊並是說謊的意思,他的這柄飛劍更是變幻無窮極為難纏。
在穹廬天下早些時候這柄名叫白賊的飛劍更是多出了一個“小鬼”的名號。
當戴雨農的神魂回歸本體的時候,宋清阿已經醒了,撐著下巴看著他由衷讚歎道“可以呀,這就中五境了?”
戴雨農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心念一起。
那柄蘊含雷法的袖珍飛劍並已經出現在二人麵前。
戴雨農唯唯喏喏道“我不知道取什麽名字好。”
宋清阿明白他的意思,這柄飛劍是詹拮城煉化贈予戴雨農的,說不準詹拮城自己都不知道這柄飛劍神通究竟是什麽。
宋清阿沉思片刻說道“雷法最是針對陰邪之物,天師府,祝由兩家集雷法之大成,都以雷法鎮壓邪祟,我想應該也是差不多的作用。”
萬物有靈,劍修一脈駕馭的飛劍,劍氣更是天生有靈。
隻見袖珍飛劍在虛空銀鉤鐵畫書寫兩字“誅神”!
兩人麵麵相覷。
戴雨農搖了搖頭,說道“‘誅’太凶,‘神’太高,不好。”
宋清阿也認為不妥。
天底下劍修對飛劍和佩劍取名其實大部分都很含蓄,更多的都是選擇委婉詩意的,很少有取名太過凶悍。
戴雨農看著劍身上閃爍的雷電靈光乍現,開口說道“凝雷!”
宋清阿點了點頭,名字可以。
戴雨農收回凝雷好奇問道“你的飛劍呢叫什麽?”
宋清阿也不藏著掖著,一柄五彩琉光的飛劍在她手中沉浮,劍身真容卻不可見。
宋清阿說道“糜瀆,和你的凝雷一樣別人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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