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難 第六章:神靈降世
詹拮城的屋子還是以前老私塾先生留下的,三張桌子顯得格外惹眼。
一張小的供奉著老先生的靈位。
一張最大的當做書案,擺放文房四寶,累著很高的書籍將本就狹小的屋子硬生生隔成了裏外兩間
一張不大不小的是飯桌,兩菜一湯。
這張飯桌戴雨農並不陌生,八歲那年的雪來的很晚也很大,他在這個桌子上喝了一碗熱湯還是肉湯。
這頓飯很樸素也很怪異,一葷一素,一碗魚湯。
詹拮城是草頭村的私塾先生,可不論是戴雨農還是宋清阿都不是他的學生。
“都放開些,不必拘謹。”詹拮城微笑道。
戴雨農和宋清阿對視一眼,各自點頭。
詹拮城好似自說自話“說來奇怪,我這儒家一脈好似都是代師收徒,先生家中做,徒弟領上來。”
“特別是我家先生當年更是太師公帶徒授業。”詹拮城說的是一件小事,趣事,但臉上洋溢不盡的自豪與驕傲。
他的大師姐很有名,是方雲洲鼎鼎有名的女詞人,詞家一大宗。
他的先生如今是文廟儒聖。
他的師伯更是手眼通天的存在。
他的師公更是了不得,仙人境也好,飛升境也罷,沒活夠一萬年的存在隻配稱他為“那個前輩”!
好像儒家他這一脈隻有他算不得什麽東西。
戴雨農說不出什麽阿諛奉承的話,宋清阿更不會說。
她隻是發自內心的說道“詹先生之學識也能開儒家一宗。”
詹拮城擺擺手莞爾一笑“儒家自古一脈,小妮子這話可不得亂說。”
詹拮城話鋒一轉看著戴雨農問道“以真龍之屬,換仙劍候補,雨農你覺不覺得虧了?”
戴雨農搖搖頭說道“詹先生您知道的,對於山上之事,我不了解,也談不上虧不虧。”
宋清阿這時候解釋道“真龍直屬傍身,對你的修行有很大裨益,說直白一點就是你境界突破會更快,也會大道無形之中遇到很多機遇。”
“水草,我會還給你的,我會好好照顧它。”宋清阿又補充道。
戴雨農無奈道“沒事,我們這屬於互幫互助,不必客氣。”
詹拮城莞爾一笑,伸手一抓,已神仙法術從戴雨農身上拘押出一棟拳頭大小羊脂白玉一般的小樓。
戴雨農有些咋舌,一會功夫沒見這還是他之前看到的那棟小樓嗎?如今看上去真不是人間之物了。
“這棟小樓,天然對劍器壓勝,這也是為何鐵匠讓你在天哭鍛造完畢之後交於戴雨農一段時間的原因。”詹拮城解釋道。
接著又將小樓送回戴雨農體內笑道“你們倆可真是天作之合。”
宋清阿麵不改色,氣定神閑。
戴雨農尷尬的低著頭。
從第一世到現在,他還是那種對感情木訥的少年。
即便在釣台天下,十五六歲的男女就可以昏嫁,但聽到詹拮城這麽打趣自己和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他還是不好意思,越發覺得這個十四歲皮囊下藏著一個猥瑣大叔。
“加起來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害羞了?”詹拮城這句話讓戴雨農心裏咯噔一下。
宋清阿也看向戴雨農。
戴雨農問道“原來您早知道了。”
詹拮城自然知道,可以說他不遠萬裏從穹廬天下來到這座釣台天下就是為了戴雨農,為了薪火相傳,為了扶起一顆新世界的新苗子。
詹拮城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反而從草頭村的起源開始娓娓道來。
“這座天下到底是不是三教祖師開辟的還不好說,但是單憑名字釣台可以看的出這座天下的布局並不簡單。”
宋清阿眉頭一皺,像詹拮城這樣的存在隻有想說,隨便一兩句都是道破天機。
反觀戴雨農則是聽得雲裏霧裏。
詹拮城繼續說道“這座天下滿打滿算實際上也不過五千年,三教插足實際上也不過一千年,所以這座天下的生靈一部分是原居民,更多的則是上古神靈。”
戴雨農抓住其中要點問道“那關乎草頭村什麽?”
詹拮城沒有立即搭話,而是給倆人分別夾菜放到碗裏示意他們兩吃著,慢慢聽。
戴雨農也不客氣,魚湯拌飯還有故事自然下飯。
“穹廬天下有九大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草頭村就是這座釣台天下的一座大洞天,最早紮根在這草頭洞天的並是神靈,可以說如今的草頭村村民其實都是神靈後裔。”
詹拮城指了指戴雨農“拋下其他不說,你其實也是屬於神靈後裔。”
詹拮城指了指天接著說道“神靈上古年間支配著穹廬天下生靈的生死,奴役著他們的和靈魂,如今的荒蕪天下就是神靈一手造就的結果。”
宋清阿接著說道,也不管戴雨農聽不聽得懂,她想說因為心裏壓抑很深“如今朝歌城外的妖族大軍實際上也算是在為神靈重蹈人間而戰。”
戴雨農試探性問道“神靈還有機會卷土重來?”
詹拮城點點頭說道“是的,神靈可以說是不死不滅的,因為他們可以輪回轉世,釋教的輪回因果一說並是起源於神靈的轉世。”
戴雨農聽得很認真,這一切太過奇妙玄幻,即便他從地球穿越而來聽起來已經很神奇了,可是比較詹拮城現在的款款而談的確不足為道。
詹拮城給自己和戴雨農還有宋清阿都盛了一點魚湯,因為有神仙法術加持,魚湯到現在還很溫熱。
“戴雨農,如果有一天你不記得我,不記得廖戈不記得宋姑娘不記得草頭村的一切了,那麽你覺得你還是你嗎?”詹拮城很是突然的問道。
戴雨農一愣,這種話題他在地球的時候經常有人在網絡上討論,可他如今卻篤定,自己是不是自己的根據其實就看他還有沒有記憶,和關於那段記憶的情感。
就比如他如今還保存著那段關於地球的記憶和情感,小時候也會因為思念地球上的親人而痛哭流涕,隻是如今這些情感都已經被掩藏在了內心深處。
詹拮城又打了一個比方“如果現在你的記憶被全部抹除,我告訴你,你是杜玉府那你是不是就是杜玉府了?”
戴雨農陷入了沉默,不知該如何作答。
詹拮城接著說道“神靈轉世也是同樣的道理,他們將第一世的記憶全部清除然後重新修行,修出一個第二世。”
詹拮城反問道“神靈在人間修出第二世,當神性與人性並存的時候,你能保證他是人?還是高高在上的神靈?是站在我們這邊抵抗神靈還是狼入羊群?”
戴雨農醍醐灌頂,他這個身軀也算是神靈轉世,可他不存在所謂的神性,因為他一直都戴雨農,都是人。
詹拮城感慨道“三教傳道,弘揚思想不是說說那麽容易,不是神仙道法撒豆成兵,需要親力親為。”
“你就很好,天賦如何不用說,神靈轉世,品德如何更不用說,這麽多年我一直都在看著你,很早的時候我就已經看中了你,很欣慰你沒讓我失望。”
詹拮城最後總於解開了戴雨農最大的疑惑,詹拮城為何要引領他走上修行,又為何一直暗中對他很上心。
詹拮城想讓他做釣台天下的傳道人。
宋清阿也有些驚愕,隻是掩藏的很好。
“我該怎麽做?”這是戴雨農一直想問詹拮城的問題,現在終於有勇氣說出口了。
詹拮城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做自己就好,隻要出發點是好的。就像我雖然看清了這個釣台天下,可我依舊很熱愛這裏。”
何為釣台?
釣魚啊!
原本的夕陽西下,如今卻是陰沉的很。
詹拮城走出門口,仰望天空那具巨大切飄渺的身軀。
他一語道破天機,被神靈窺伺,自然會被抹殺。
“好大的一條魚啊!”詹拮城朗聲道。
釣台天下有九座大洞天,分別就像九個釣台,隻等魚兒上鉤,類似戴雨農這樣的存在實際上就是洞天孕育的種子,一個魚餌!
草頭村一百多戶,緊閉房門關緊窗戶。
草頭村外那些外鄉人各個如臨大敵,汗毛倒豎。
“這是什麽?”
“神靈降世了!”
“逃!快逃!”
草頭村外瞬間就炸了鍋,一個個所謂的山上神仙在這一刻仿佛都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杜玉府此時卻顯得比哪些所謂的山上神仙還要淡定的多,他雙手攏袖一席錦衣就算在神仙紮堆的人群裏也格外兩眼。
齊茂營仰望天空,眼神眼神如鷹隼一般銳利虎視眈眈。
“這就是您說的神靈?”杜玉府問道。
齊茂營點點頭,疑惑道“隻是突兀的出現在這裏很蹊蹺。”
“他們都跑了!”杜玉府扭過頭看著如同鳥獸散的一位位山上練氣士覺得可笑的很。
齊茂營按了按他的肩頭寬慰道“不必擔心,天塌下來還有個詹拮城扛著,文廟應該有對策。”
齊茂營在大夏王朝的地位舉足輕重,在大商皇朝的眼中也屬於至關重要的角色,所以一些機密要件齊茂營細數可以了解,比如文廟設立真正針對的是誰,文廟針對神靈降世又是如何煞費苦心,他仔細梳理著一些脈絡隱約可以察覺出文廟這次對釣台天下隱居的神靈布了一場大局。
無獨有偶,除去草頭村或者說是草頭洞天,其餘八座釣台天下的本土大洞天也有神靈現世。
而且九座釣台天下的本土大洞天,儒教釋教道教三教平分,共九人坐鎮分別坐鎮一處大洞天。
他們並是三教設立的垂釣人,而九個魚餌各個不同。
草頭村天君詹拮城如同拾階而上,雙手負後步步登天。
“萬年之久,神靈的氣焰還是如此囂張,明知是局卻依然入局,是該說你們傻還是說你們是真囂張的到了極點?”詹拮城駐足說道。
劉大慶一改先前的玩世不恭,擼起袖子大致上與齊茂營一樣,嚴陣以待。
有些架可以不打,有些打不過可以求饒,但有些時候硬著頭皮也得上。
“我知道詹先生不是凡人,但也沒想過他如此不凡幹和神靈叫板。”杜玉府說道。
齊茂營說道“詹拮城這一脈的儒士,各個都是了不得人物。”
戴雨農坐在凳子上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一眼宋清阿問道“這就是神靈?”
宋清阿低著頭細嚼慢咽好一會才開口說道“吃飯。”
“打的過嗎?”戴雨農扒了一口飯狼吞虎咽又問道。
宋清阿默不做聲搖了搖頭。
相比齊茂營,其實她知道的更多,因為朝歌城是真正的皇朝腳下。
她來到這受了很重的傷,是活生生累出的傷,因為自家老祖宗說過,要快些,去晚了就見不到。
一開始她不明白是什麽意思,現在她懂了。
釣台天下是用來釣魚的,釣的是神靈餘孽。
天幕之下,神靈的身影若隱若現。
那是一具巨大的身軀,通體雪白唯有一雙眼眸泛著滾滾黑色煙霧。
“螻蟻之輩也敢覬覦神靈疆土?”它的聲音如天上神人擂鼓震耳欲聾,伴隨著電閃雷鳴。
詹拮城嗤笑道“神靈的狗鼻子可是真靈,今天早晨才將一位神靈後裔修行大道從釣台搬到了穹廬下午就過來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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