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回寨、回京
花小彤臉上流淌著清淚，臉色因為受傷的緣故已有些慘白，感受著手中粘稠的血液讓她的憤怒漸漸消減下來，鄭同的聲音未落，懷中的李平睜開了雙眼，緩緩吃力的抬起手在她臉頰上輕輕的擦拭著淚水。
“娘子，別哭，咳咳，忘了我。”李平口中吐出些許的鮮血，哽咽的讓他上身微微顫抖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繼續說道。
“從今時起，你便不在是我的娘子，重新選擇一位夫婿共度此生，不要為我報仇，你不是他的對手。”李平慘白的臉不在有任何的血色，口中的辛苦之味讓其有些清醒。
“不，我不要，我即與你成婚，這一生便不會在擇人。”花小彤哭著對他說道，眼淚滴在他的手指間，溫熱，熾燙著兩人的即將崩碎的心田。
“咳咳，不，不，今生你不能如此，離開太平軍，回你的山寨去，答應我。”說罷李平的手臂失去了最後一絲力氣，重重的跌在了地上，離開了人世。
花小彤猛地將他摟在懷中，哭著溫聲的說道：“好，我答應你，今生永不出山寨。”
李平的身體漸漸的失去了溫度，花小彤緊緊的抱著他，沒有撕心裂肺的哭泣聲，身體跪坐在地上，顫巍巍的緊緊的抱著，生怕他的屍身她也無法留住。
直到李二狗說了句：“妹子，我們的計劃失敗了，起來吧。”
“李大哥，他不在了，他不在了，嗚”花小彤在聽到李二狗的話語之後，終還是沒有崩住大聲哭了起來。
他們的計劃還沒有實施就落空了，一切發生的是那麽的突然，在李二狗看來鄭同早已看透了一切，原以為這一切的一切都沒有出現任何的紕漏。
可誰知這鄭同有著不甘的決心，不甘與人平等，將所有事情的出發點都想的如此的透徹，又或者說他從很早以前就開始著手這裏的一切，故意爭取了這條戰線，故意來奪取這池州之城。
一切的因果皆因這李平而起，現如今他以身死便就這樣吧，往後這鄭同是真正的造反了。想到這裏他厲聲大喊：“所有將領清點所有將士人數，將已感染之人篩除隔離，所有將士嚴陣以待。”
而此時的花小彤將李平抱起，走出軍帳之外，來到她的大營之外，等待著她出生入死的寨中兄弟。
中午炎熱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臉上的淚水已幹，留下一道淡白色的淚痕，平靜的麵容再無波瀾。
李二狗來到她的身旁，歎息了一聲，說道：“小妹，你受傷了，回去療傷吧。”
“李大哥，我要回山寨了，我累了。”花小彤沒有任何的表情，淡淡的說著。
“不行，你這可令我怎麽和陛下去說，一切等陛下定奪。”李二狗立馬回絕道，言辭不容置疑。
“那我就殺出去，哪怕死了。”花小彤猛然間怒吼的說著，轉過頭眼神中寒光不斷的閃現，淚晶在她雙眸中不停的晃動。
之後李二狗也沒再說什麽，搖了
搖頭，與花小彤一切站在軍營之外，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兄弟們。
鄭同回到自己的軍營中，就命人將花小彤的親軍給放了，然後一同與剩下的人馬趕往了池州城中，城中此刻的瘟疫已經被控住，即使在這過程中很多將士不幸被感染，但這也不會給他帶來任何的影響。
鄭同站在城牆之上，眺望著遠處的軍營，夏日的陽光照的遠方有些刺眼，這幾年的戰爭，是不斷殺戮，不管好人、壞人，隻要是阻礙他的，在他這裏便是死亡。
他記得所有被他刮去血肉的人，哪一個都可謂是當地的大人物，可是他不那麽做怎可令當地民眾快速的加入他們，怎可名正言順的搜刮他們的家財，怎可滿足手下的貪戀銀欲。
至於向李平這樣的人，還有很多，每時每刻都想要置他於死地，可到如今也隻有李平近了他的身，可還沒有大的作為，便被他殺了。
總之，他鄭同的命永遠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將先前城中的百姓安置一下，讓他們回到各自的家中，有病患的極力去救治，救不了直接殺掉，補償他們一些銀兩，行了下去吧。”鄭同對著身邊的一位將士說道，然後繼續看著遠方的軍營。
陳凡此時來到城牆之上，與之鄭同站在了一起，一起眺望著遠方，煙塵已經興起，大軍要往後撤離了。
“你又賭對了，我還是提前進入了這城中，你們陳家逃離到了南城吧。”鄭同說道。
陳凡點了點頭，笑了笑：“我陳家無論如何也不會一家獨大，你放心，我會拿出一些家財為你開路，你保我陳家百年不衰如何。”
鄭同哈哈哈大笑了起來，聰明人在一起談論事情不會拐彎抹角，這一切都是政治與經濟上的同謀。
“等陳老爺子回府，我必定登門。能告訴我你的秘密嗎，一年前既已算到如此，為何不逃。”
“因為命，躲不掉，我隻想活著，好好活著，現在不是挺好，你好，我好，一切都好。”
鄭同這一年問過好多這樣的問題，可是陳凡也都隻是這一句，他隻想好好活著，是啊，誰都想好好活著。
人生太苦，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李平能夠明白這個道理，安穩的紮實自己的能力，大仇未必報不得，可惜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與此之外，太平天軍花小彤的軍營之外，花小彤抱著李平的屍體靜靜的等待著，不遠處浩浩蕩蕩的騎軍向著他們駛來，為首的是一個將近五十的大漢。
大軍行駛的動作帶來了滾滾的煙塵，在遠處觀望的花小彤終於吐出了一口濁氣，順帶出一口汙血，強撐著等待他們的到來。
大軍漸漸行至麵前，為首的墨行，跳下馬來，看著她憔悴的麵容，以及手臂上的身著紅服的屍體，立刻明白了過來，轉身便想要騎馬。
“墨伯，回來，此事作罷，我們回山寨。”花小彤微微露出笑容對他說著，強撐的身體再也沒了力氣，倒了下去。
墨行看著這情形，瞬間將她攙扶住，轉頭看向李二狗，“小彤這是怎麽了。”
“被鄭同打成重傷，我給她看過了，不會傷及性命，隻是往後的功力怕是再無進步了。”李二狗搖了搖頭說道。
然後繼續說道：“按小彤的意思，你們回山寨吧，這裏已經有人感染瘟疫，我也不便多留，從現在起，你們便不再是我天國的將士，等天國安定，我定會再去請眾位出山，封小彤為護國將軍的。”
墨伯聽得此話也不再多說什麽，拱手行得一禮，隨後命令身後的兄弟將所有的東西收拾妥當，大軍出發，返回原先的山寨。
“墨伯，這屍體該怎麽辦。”一位小將領指著李平的屍體問道。
“放到這裏吧，留得全屍已經很好了，與我們無關，帶回去小彤會很傷心的，找了他一年，成親之日陰陽兩隔，小彤不能再承受的更多了，唉。”墨行搖了搖頭，轉而歎了口氣。
等所有的大軍走後，走出一個人，將李平的屍首收斂好，放在馬車之上，走向了國都。
晚霞的餘光打落在朝往國度的馬車之上，武方載著李平的骸骨，清唱著歌謠。
男兒在此刻流下清淚，起初認識李平，隻覺得他是一個愣頭青，戰場上初出茅廬的小兵，隨後將其救下，奈何自己中箭受傷，方得到他的庇護，才真正認識了這個年輕人，如果不是戰亂，他會像他的叔父一樣，稱霸朝堂一路吧，這一切倒是有些不真實。
如果李平的對手不是鄭同，他興許會出手，但是他和鄭同打過交道，基本沒有勝算的可能，他是算百策之人。
當然他也並不是一名武夫，僅僅逃難而已，他的真實身份是一名清軍的將領，自己的軍隊在前方的戰役中被鄭同全殲，那一場戰役是他從未見過的。
也從未想過一個男子，沒有任何的勝算去挑戰他的，所以在當時他並沒有參與此事，李平的堅毅沒有打動他，事實上他是正確的，隻是事後這份傷感卻不知與誰人去說。
歌聲淒涼婉轉，在山間遊蕩，像是為李平送行，漆黑的棺槨隨著那車的顛婆上下起伏。
“李兄，今後把你平安的送到李大人的手中，我就去往花小彤的寨子中，為你守候她一生，你可能不知道，王衡那個人和你的叔父本就是朝中對敵，讓你來送死他是樂意的，這大概是我對你最大的愧疚了吧。”男子歎著氣搖了搖頭，趕著馬車繼續向前。
他不說，是因為李平不管怎麽樣都會死，與其死在王衡的手中，還不如去敵軍中試一試，說不定還有一線的生機，再說暴露王衡的身份極有可能給他帶來深重的打擊，近而影響他的心境，這種在絕境中的絕境，人是承受不了的。
不論哪一方的成敗，對於王衡來說，都不是什麽壞事，顯然目前的情況對於他來說是件好事。
山間的明月漸漸的升起，武方停下馬車，升起柴火，坐在一旁啃起幹糧，月明星稀，往日無限遐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