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我並不餓,但不想辜負沈澤言心意。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最近口味變得挑剔了不少,我摸了摸凸起來小腹,是孩子的口味變叼了。食物難以下咽、有點幹,好好的一個煎蛋旁邊已經糊了。我想不出沈澤言廚藝是怎麽變成這副模樣的,他一直都不太擅長。
我努力在腦海裏回憶,但一無所獲,記憶混沌又空無,也許沈澤言生來廚藝就差。
人們總有不擅長的東西,也能找到替補,這一方麵我做的就很不好。情緒會隨著沉悶的天氣開始變化,我努力讓自己心情保持平和,那些什麽產前憂鬱症離我走的遠遠的。可是偶爾還是會靜下心來,看到這樣的自己。
我一無所長,至少我對自己越來越不滿意,如果把我的內心撕碎成渣,拿出放大鏡細細找上三天兩夜,也許能在拚接處尋得一絲優點。
如往常一樣,我忍受不了這個味道,將它揮到一邊。沈澤言啊,你這廚藝確實很讓我為難,不過看到這已經略微糊了的煎蛋,還有火腿,就能聯想到他在廚房裏忙碌卻還是一團亂的情景。
我又後悔了,這是沈澤言的心意。但我沒有動它了。
我打開電視,把他的聲音調大了一點,電視裏麵正在播放的不知道是什麽電影,隻是從打開它的氣氛就更加沉悶,是一家醫院?一個年輕的女孩正在和一個醫生請求,能不能把孩子留下,而旁邊站著不為所動,麵色冷淡的男人,大概就是孩子的父親了。
我太知道女孩現在的情緒,就像心痛的情緒它來勢洶洶,如同萬蟲噬咬,疼得我快要站不住腳。我想起我懷第一個孩子的時候。
沈澤熹這三個是我生命裏的亮點,也是我最痛的一部分的記憶。
這股彌漫的氣氛把我拉回到那幾天,周圍漸漸變得扭曲,身下是汪洋大海,我大半邊身子浸在裏麵,隨著波浪浮浮沉沉。
“一個孩子孩子,至於嗎,像你這樣的女人每天和你遭遇相同的有千千萬萬,你這才哪到哪。”我很清晰的記得那時候醫生對我說的話麵帶不屑的神情,好像我這樣的女人活該去遭遇這些。
我冷冷的笑,似乎疼痛逐步減輕,當我重回現實時,藥片已經淩亂的躺在地上,每枚藥上都覆蓋了一隻黑色小鬼,張著血盆大口嘲笑我。
我抑鬱的時候沒有人幫我,我都忘了那時候痛死欲生的感覺,我坐在沙發上,回想起那時候的我,居然還有些可憐自己。連個能依靠的人都沒有,而到了現在,我的靈魂也始終隻是我一個人。
雖然還驚魂未定,但沒有理他們的必要,今天是最後一天,隨它們這跳梁小醜去。如此想著,我不由憐憫起那些東西,它們目的就是要我們崩潰,而我一直清醒。
今天是個晴天,我拉開窗簾,把那些不愉快都通通忘記。
窗外的陽光經過了幾天的沉悶,很稀薄,隻能簡簡單單的透過一層薄紗。
抑鬱症可不是個好東西,男人更是碰不得的魔鬼,也是我那時候得病的源頭。我摸著肚子告訴孩子,不要走媽媽的老路。
不能這麽說,我得病更多是我個人原因,我不能因為飛鳥翅膀被折斷就怪天空不接納。
不可否認,我還是怨的。可是怨誰呢?
那些日子是灰暗的,我有很多天沒有出來過,街道一成不變,人也一成不變。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索要過玩具,如果感到孤單了,我就會坐到街巷路口,人類才是上了發條的玩偶,機械而不自知。
我曾經把這個想法告訴過我的某個朋友,可想而知,我被質疑,被反駁。結局自然是我輸了。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我記不清,人類依舊在上發條。我愛胡思亂想,我無事可做,我沒有安全感。地球少了我也許會轉的更快一點。整個日子都是灰暗的,我很慶幸自己沒有,至少目前沒有經曆一樣的事。
沈澤言給我發過了消息,響了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沈澤言信息上讓我一個人好好呆著,不要出去亂跑了這幾天天氣不好容易感冒。
我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做了夢,河邊的橋又在塌陷,飛塵四濺,我早到了岸邊,平安無事。身後的橋如倒放的碟片一般恢複原樣,它每天都要循環一遍,我習以為常,幸而沒有他人損傷。
我懷疑每次橋都斷的恰到好處,目的就是為了殺死我。
我又在說胡話了,如果它真想殺死我,我走在路中間時就該動手,何必等我過了河。天沒那麽藍,呈一種腐爛變質的灰色,我討厭這個顏色。
初入社會的人身上都是天藍色,經過與學校融合,就會逐漸褪色,當然也有人彩更亮,但萬中無一。
我是失敗的女人,也許這是我的偏見,我身上的顏色已經丟了,這讓我不安,人類是很排外的存在,我很怕被看出來。
我顯然多想了,或者說太高估自己,太長時間的離校讓我忘記自己扮演的角色——無人問津的失敗者。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社交的虛偽和繁瑣一直讓我覺得苦惱,不過不可否則,我也難免失落。
人是群居動物,渴望被別人認可,我不能避免,我痛苦不堪。
我偷偷觀察了一會兒,所有人身上的顏色都在變淡,他們正在朝著大人們期望的方向成長,而當他們長大的那瞬間,便會回頭強迫自己孩子抖掉顏色,由此周而複始,像個詛咒。
他們已經忘記了自己會發光這件事兒。
那我呢?可我已經暗淡無色。我因為愛情,讓我喪失了對生命的憧憬。
我又糊塗了,哪裏有相親相愛的同事朋友,所有物種都是掠奪者,自宇宙大爆炸起,自地球誕生之初,生命就是場沒有結局的比賽。
人類經幾百萬年爬上金字塔頂端,背後遍地是看得清看不清的肮髒與血腥。
我頭暈目眩,腦海裏人們的臉開始退化,帶著毛的嘴臉凶神惡煞的看著我。他們想殺我,這種壓迫感讓我透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