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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第350章 破舊鋼琴

  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少數人的舞台,世界那麼大,能夠在某些領域走到極致的人,都毫無例外的都是天才級的人物。 

  自從爺爺奶奶滿心歡喜的搬回了那架破舊的不成樣子了的鋼琴的時候,老倆口臉上流露出來的笑容,是林可兒這輩子都沒辦法忘記的。 

  林可兒小時候,從來都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布娃娃,每當看到班上別的同學在炫耀著自己新的布娃娃和衣服的時候,林可兒總會默默的走到一邊。 

  小時候的林可兒給人的感覺永遠都是灰濛濛的,而且也並不漂亮,無論是看著誰的目光里,都帶著畏懼和膽怯。 

  她是老師眼中的安靜學生,也是學生眼中不好相處的女生,因為她從來都不會分享自己的零食,不會分享自己的新衣服和新娃娃,她永遠穿著一身有些破舊的衣服,在一群打扮的洋洋氣氣的學生里是那樣的奇怪和孤獨。 

  林可兒很懂事,她知道自己家裡的情況,所以從來都不會要求什麼,每天回了家,就會安安靜靜的將老師布置完的作業寫完,然後溫習功課,從來不搗亂,不闖禍,也不說自己想要什麼。 

  小小的年紀,就懂得將很多的東西藏在心底。有時間的時候,林可兒也會跟著爺爺奶奶一起出門去撿瓶子,有一次還遇見了同班同學,於是第二天,那個成天喜歡穿著小小白色格子衫的大嘴巴男孩就將林可兒撿瓶子的事情傳的眾人皆知。 

  沒有人知道林可兒那時候心底想的會是什麼,恐怕也不會有人能夠想到,那時候林可兒最大的心愿,就是所有的學生都必須穿校服了,那樣的話,所有人都會一樣了,那就沒有那麼多好看的衣服讓她眼饞啦。 

  但是她有擔心自己的校服會被自己給穿壞,因為那是她很少的屬於漂亮的衣服了。 

  大嘴巴男孩宣揚著林可兒撿瓶子的事情,林可兒則默默的看著課本,小學的課本上能有什麼呢,再怎麼看也看不出一朵花來的。 

  那天她的心情很低落,回了家,就看到了客廳里放著的那架老舊的鋼琴,鋼琴的琴鍵缺了幾根,琴身上也有著肉眼可見的裂紋,但是這並不妨礙林可兒兩眼放光。 

  這是她唯一的玩具,第一眼見到它的時候,林可兒就有股衝動,想要彈奏的衝動。 

  她迫不及待的按在了琴鍵上,一下又一下,先是生疏,再到熟練,最後到一種奇妙的境界。 

  請不起老師,買不起樂譜,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一個人摸索著前進。 

  在音樂的殿堂中獨行,沒有引路人。 

  爺爺自己打磨出了缺失的琴鍵,鋼琴終於完整,即便聲色並不是很好。 

  之後的之後,每到放學,寫完作業,林可兒總會順著自己的想法去彈奏著。 

  從小學到初中,林可兒的學習一直都是拔尖的存在,以至於直接保送進了她的高中,免去一切學雜費。 

  高中之後,林可兒如同一朵開始緩緩綻放起來的花朵,在迎新晚會上,林可兒上台彈奏了一曲,一曲純粹由她自己憑藉著感覺彈的曲子,一炮而響。 

  林可兒成了她學校里當之無愧的女神級人物,無數的情書和告白紛至沓來,但是她對一切都視而不見,因為她知道,她沒有時間去談情情愛愛這些東西,她需要不斷的學習,只有學習才能夠進入一個好的大學,以後才能夠賺錢給自己的爺爺奶奶。 

  她的爺爺過世在她高二的期末考試那一天。 

  那天,她考完試,高高興興的回了家,就看到自己的爺爺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面色安詳。 

  她的奶奶坐在床邊,昏黃的陽光從窗戶口灑落進來,落在兩個老人的身上。 

  奶奶的神色很平靜,她拉著爺爺的手,滿臉溫柔,她說:「爺爺說他累了,要先走一步了。」 

  說完話,奶奶就不再多言了,而是注視著躺在床上的爺爺,就那樣看著,好像已經看了很多年了,可能當年二人相識之時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對方滿頭的黑髮,可是現在,二人已經滿頭風霜。 

  歲月到底能夠帶來什麼,讓相愛的人更加的相愛,讓幸福的人更加的幸福?或者說,僅僅是讓孩子成長,讓看著孩子成長的老人漸漸死去? 

  爺爺的葬禮持續了七天,她和奶奶二人就為爺爺守了七天的靈堂。 

  奶奶乾枯的手掌緊緊的握著林可兒的手,她抬著頭,不時的看著頭頂的燈光,又不時的去注視已經死去了的爺爺的棺木。 

  奶奶和林可兒說起了她和爺爺的愛情。 

  奶奶笑著說,當初啊,我們那個年代,什麼都沒有,相親結婚,一般是看著對方老實能過日子餓不死就成,奶奶說,你爺爺當時也沒有寫過什麼情書,他又不是地主的兒子,沒那麼多錢給他讀書的。 

  奶奶說,你爺爺當年的表白特簡單的,他說,林蘭芳同志,我叫林春寶,現在想和你結婚,我一定保證讓你能夠吃飽飯,能夠在冬天穿上大棉襖,能夠在過年吃上豬頭肉。我要和你結婚,過一輩子,期望你能夠答應。 

  奶奶說,你爺爺當時那個表情可認真了,我看你爺爺人老實,心地也善良,就答應了,這麼一轉眼,已經不知不覺都有四五十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喲。 

  林可兒記得,奶奶那時候沒有哭,因為她說,生死由天,都看老天爺的,也許有哪一天,她也要去找爺爺的。 

  說到那裡,林可兒就抱著自己奶奶有些瘦弱的手臂,深怕她消失。 

  奶奶就拍著林可兒的背,不知道是嘆息還是別的什麼,喃喃的說道:「不要怕喲,孫女兒唉,怎麼樣我也要親眼看到你結了婚才敢去找你爺爺喲,不然老傢伙在底下八成要說我不負責任咯。」 

  一時恍惚,林可兒捏著自己奶奶已經冰涼了的手掌,仰起頭,她怕控制不住,眼淚決堤。 

  為自己的奶奶換上了一身新衣服,這是工作人員提供的。 

  林可兒跑出了殯儀館,在門外,放聲大哭了起來。 

  葉維背對著她坐在地上,聽到身後的哭聲,默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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