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開到了位於郊區的一個殯儀館中。
這裡地方有些偏僻，來之前葉維已經打了電話，所以車子剛停下來，就有人等著了。
地方的醫院和殯儀館中都會有一整套的灰色交易鏈條，這在很多地方都是很常見的事情。
路上，葉維知道了自己旁邊的女孩叫林可兒，今年是大二的學生，因為鋼琴彈得好的緣故，前些日子跟著學校去了英國參加國際比賽，可惜沒能獲獎。
令葉維意外的是，林可兒居然是燕京大學的學生。
燕京大學是和清華大學，上海復旦，浙江大學還有華夏科技大學並列為華夏全國五大高校之一的學校，其中不乏尖子生和變態學生，與華清大學的校區很近。
從談話里葉維了解到，林可兒這些年一直和她奶奶相依為命，靠著街坊鄰居的接濟過日子，林可兒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似乎整個生命里就沒有父母存在過一樣。
車上，林可兒除了回答葉維的話，更多時候就是在發獃，可能現在開始，她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蒼白的面孔，讓人看上去就感覺到有些心疼。
車子停在了殯儀館，工作人員立馬就熟練的將後車內的移動床上的老人連帶著床一起抬了下來。
在葉維的要求下，他們的動作很輕，林可兒想走上前去再看一眼她的奶奶，卻被葉維拉住了。
他們將老人送進了殯儀館中，儀容化妝師已經準備完畢，因為是個老人，所以請來為老人梳妝換洗的全都是女人，原本葉維是不打算讓林可兒去參與其中的，但是最後林可兒的態度堅決，葉維也不好阻止。
「兄弟，抽根煙？」一個大叔走了過來，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看上去和這裡格格不入的裝扮，讓他整個人有些不倫不類的。
他走了過來，看著葉維滿臉的微笑。
葉維接過煙，看了眼，是中華，那人給葉維點燃了煙，也給自己點了一根，深深的抽了一口，滿臉愜意，隨即嘆了口氣：「人吶，這一輩子就那麼幾十年，錢財權利什麼的，都是過眼浮雲，兄弟也不要看不開。」
葉維沒說什麼話，低頭看了看腳底下的一根小草，小草從夾縫中生長出來，賣力的成長，在水泥的地面上，努力而又倔強。
「就我說啊，天底下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只有兩件事是所有人都一樣的。」
那人頓了一下，瞥眼看了下站在自己身旁不說話的年輕人，一般說到這裡的時候，總會有人急著問道：「是哪兩件事？」
但是很顯然，男人沒能在自己身旁的這個年輕人臉上看出有什麼感興趣的神情，就在他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身旁一直沉默的這個年輕人說話了。
「世界上唯二公平的事情，無非是一分鐘對於任何人而言都是六十秒，還有一件事就是死亡。」
「所有人的生命都會走到終點，死亡是所有人的宿命，只要死了，那就什麼都消失了，權利，金錢，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葉維低聲的說著，看著手中正在緩慢燃燒的煙捲。
「死亡，真的會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嗎。從來都沒有活著的人真正的見到過死神的鐮刀，見到過死神鐮刀的人，全都死了，或者天堂，或者地獄，但是毫無疑問的是，從此不存在人間。」
「你說這個世界真的會有靈魂嗎，人死之後的靈體，不同緯度里的神秘存在。」出奇的是，葉維突然問了一句話，他看著那個剛剛還在口若懸河的男人。
男人突然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還是很耐看的，尤其是那一雙眼睛，讓人不願移開目光。
聽到葉維的問話，男人想了想：「大概會有的吧，但是這種事情，可能更多地是信則有，不信則無。」
「賣墓地賣了那麼久的你都不能確定到底有沒有嗎，真是讓人失望。」葉維隨口說了一句，手上的煙捲散發著裊裊的輕煙，煙灰積了一大截，葉維還來不及彈去。
聽到葉維的話，那人的臉上露出一抹驚異：「你認識我？」
葉維搖了搖頭：「你不需要知道我為什麼能夠猜到你是從事這件事的人，我沒那麼多的興趣給你答案。看在你給我遞了一根煙的份上，幫著找一塊好地吧，希望能夠找一個藏凰之地，讓老人下輩子能夠過得好點，至於錢，你不需要擔心，需要多少來找我。」
聽到葉維說這話，男人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驚喜：「好好，放心，我認識很多個風水師傅，一定能夠幫著找上一個上佳的地方。」
葉維點了點頭，留了電話，手中那根煙捲已經燃盡，葉維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
殯儀館中，林可兒接過了工作人員遞上來的毛巾，一遍一遍溫柔的替老人擦拭著身體，她強忍著沒有哭泣，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奶奶很可能就在自己的身邊，如果被自己的奶奶看到自己哭了的話，肯定會難過的吧。
有一個秘密林可兒一直都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她知道自己是爺爺奶奶從路邊撿來的孩子，從很小的時候，一次偶然之間知道的。
爺爺奶奶為了不讓她知道真相，就一直說她的父母很早前就去世了，爺爺奶奶自己有孩子，那幾個孩子現在也都有四五十歲了，可惜都沒什麼大的出息，這個家基本上都挺窮的，除了極個別的有些小錢，無一例外的是，他們都看林可兒不順眼。
也有人曾想將爺爺奶奶接過去享享清福，可是條件就是不能帶林可兒，但是遭到了爺爺奶奶的拒絕。
因為林可兒在他們看來就是一個隨時都可能需要錢的包袱。
也正是因為這樣，爺爺奶奶和他的子女們的關係一直都不是很好，雖然他們的子女也會寄一些錢來，但是都少得可憐，為了支撐起林可兒的學業，兩個老人還經常結伴出去撿垃圾賣錢。
那些一個又一個的礦泉水瓶子，一個瓶子價值五分錢，兩個老人就是這樣支撐起她的學業的，偶然之間，兩個老人撿回來了一架破舊了的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