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他日若遂淩雲誌
智忠實在忍不住，直接推門進來。屋裏眾人齊齊愣住，之後一陣手忙腳亂。“行了，我也來趁口酒喝，別瞎忙活了。”
黎叔真趕忙讓出位置，智忠坐下，抓把花生豆，嚼的嘎嘎作響。
“小子，給老子倒杯酒，想當大官沒眼色怎麽行？”智忠衝丘無涯舉舉手裏的搪瓷缸子，舉座皆驚。智忠在周泰石那裏算是重臣，軍界也是山頭之一。他萬乘風再怎麽出眾也是個毛頭小子，怎麽會讓智忠這樣的大佬另眼相看？
“萬乘風，既然蝦遺這麽厲害，那真打起來，咱們就隻能亡國嗎？”“不，我不這麽認為！”丘無涯回答的很堅決，沒有一絲猶豫。
“哦？為什麽？蝦遺人不是以十當百嗎？”智忠饒有興趣的盯著丘無涯，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厲害嗎？
“人！我們有四萬萬同胞，我們有白起，我們有李靖、我們有嶽武穆！而蝦遺地狹人稠，但和我們比起來，它隻是一隻老鼠。現在打不過將來一定打得過！隻要我們的領袖堅決，我們就能打得過！具體來說，其實就是一個字，拖！”丘無涯慷慨激昂，話語鏗鏘。
“拖？”
“對，拖。我們中夏地大人多，他要搶，和他拚一陣讓他搶，蝦遺部隊雖多，灑在中夏的土地上，也隻是把胡椒麵！拚，一定要拚，三個打不過他一個，好，一百個能不能打過？用一代人淹沒蝦遺，我們不好過，他也好過不到哪去！”
啪，智忠一拍桌子，仰天大笑，卻是什麽都沒說，把斟滿的酒一氣喝幹，拍拍丘無涯的肩膀，轉身出門。
眾人對丘無涯豔羨不已，都知道雖然智忠啥也沒說，卻是極為器重丘無涯。這小子不能得罪，說不定以後還得靠這小子提攜一把。興致已盡，智忠走後大家就散了場。
一夜無話，跑過早操吃完飯後，就進入學習時間。講戰爭論的老師生病請假，由副校長親自代課。
“同學們，今天由我代課，不過我不想隻說些理論，所以下麵歡迎萬乘風同學給我們講一下，剛剛結束的四維城戰役。大家歡迎。”
丘無涯站起來連連搖手：“校長，我不行的，真的不行。”
智忠板起臉：“萬乘風，現在你已經是軍人，軍隊第一需要遵守的規矩是什麽？”
“令行禁止！可是我的水平不夠，誤人子弟啊。”丘無涯真覺得自己不行，私底下胡說兩句不要緊，教書育人會耽誤事的。
“那好，我現在命令你，講一下四維城戰役。”智忠很是欣賞丘無涯，也覺得學生不光需要理論知識的傳授，更需要實際戰例親曆者的熏陶。那麽讓丘無涯授課就是最好的選擇。
“那，好吧，我聽從指揮。”丘無涯隻好走上講台，看著台下自己陌生的同學，聲音顫抖的開始了他的授課之旅。
“同學們，我是萬乘風，最近結束的四維城戰役我基本全程參與。事後，我曾和幾位當時戰役的指揮者學習過，現在我就說說這場戰役的過程。如果有什麽錯誤，不要找我，找校長。”台下一陣哄笑。
丘無涯先拿起粉筆畫出四維城戰役區域的地形圖，轉身說道：“為將者，必上至天文下曉地理。這話我是幾位讚成的。就因為地形的限製和構造，四維城戰役可謂波詭雲譎。四維城周邊是這樣的···所以，冷口一丟，燕南就無險可守，蝦遺人的武器裝備優勢就會被放大，整個北方的膏腴之地就會落入蝦遺之手。”
奇才啊，忠良之後，武藝高強忠肝義膽，又是智勇雙全，假以時日必定是中夏的中流砥柱，我一定要多加扶持培養，現在這樣的年輕人太少了。智忠坐在下麵，看著侃侃而談的丘無涯，心生歡喜，為國家又湧現出一員虎將而高興。
周泰石難得有片刻的空暇時間，一時來了興致，吩咐戴春風去花園裏走走。“春風啊，你這次回家有沒有萬乘風的消息？”
戴雨樵大喜，正愁沒法子把兄弟推出來，瞌睡給了個枕頭。
“校長，萬乘風已經傷愈並且已經在軍校開始學習。”
“噢，那就好，那就好。你見過萬誌德沒有？”
“學生回家後就拜訪過萬家，有幸見過萬誌德老先生。”
“他現在怎麽樣？你覺得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萬誌德老先生身體看起來還可以，思維很敏捷，話語犀利，學生已經領教過厲害。”
“哦？哈哈，說說看。”
“卑職隻是去提醒萬乘風入軍校學習的事，老先生三言兩語逼得學生不得不答應照顧萬乘風，完全不是對手。學生心服口服。”
“是滴是滴，萬誌德是個老狐狸，你不是對手正常。”
“校長也認識老先生？”
“哦，是滴，那時我在滬上，也是承過萬誌德的情，那老先生是非常厲害。不過，也不失為為國為民的精英。喔，萬乘風你覺得怎麽樣？”周泰石摸著光頭，緬懷自己逝去的青春，想看看故人之後是否有資格得到扶助。
“依學生看，萬乘風的潛力巨大。武藝高強戰場存活率就高，為人義氣忠誠就可以放心使用，智勇雙全則是能力出眾。”
“那他的缺點是什麽？”
“年輕，熱血，可以傲諸侯，性格有點偏激。對官場的蠅營狗苟很看不慣。”戴雨樵可不敢不說實話，周泰石的厲害自己一清二楚。但是
話在人說，萬乘風是自己的人，當然要幫襯。
“哦，很好，我就是擔心他被官場磨平棱角，才不讓他直接進入軍隊。嗯，你對他多注意一些，但不要幹涉。”
“達林，說什麽這熱鬧？”一個柔柔的女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師母”戴春風一見就畢恭畢敬的微微彎下腰。
“龜田岩男不愧是蝦遺少有的戰術家，他僅僅用三萬人就差點攻破九路軍十萬人駐防的四維城。如果不是龜田家內鬥，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丘無涯的聲音在教室回蕩，講台下的學生都聚精會神，智忠抱臂托腮，眼睛一眨不眨。
“截止小田進攻冷口，龜田岩男的意圖才全部暴露。但此時已經無力回天，兵力調動的時間已經為零。這場較量的關鍵點就是冷口和古北，而咱們險勝的原因有二：其一是山字營和山嶽旅趙傑的犧牲拖住了小田，其二是古北外尾川的配合。沒有這兩點，冷口必丟，九路軍也就隻有全軍覆沒的結果。”
丘無涯的講解正在繼續，而周泰石幾人正提到他。“夫人，我們正在說四維城湧現的少年萬乘風，怎麽？你們女人不是對戰爭不感興趣嗎？”
“是啊，對戰爭我是不感興趣，但對少年英雄就感興趣了。咯咯咯，達林，菱闞可是年紀不小了，看，春風都笑話你亂吃飛醋。”蔣梅翎是周泰石第三任老婆，父親是國父摯友，姐妹所嫁都是政要巨賈，家庭勢力龐大無比。周泰石就是看上這點，才狂追不舍。當然，蔣梅翎本身貌美如花，又是天下商盟會哈弗畢業，就已經足夠優秀。
“校長，學生還有重要公務，就先告辭了。”戴春風非常有眼色，馬上找借口離開。
“這個萬乘風真的這麽好？”蔣梅翎的兩個大眼睛水波流轉，很好奇萬乘風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少年，竟讓自己的丈夫中夏的實際領導者如此上心？
周泰石對蔣梅翎十分寵愛，老夫少妻多是如此，見妻子興致頗高，也來了興頭：“前一段四維城戰事你曉得吧，這萬乘風從頭至尾參與戰事，竟然一點傷都沒有。要說他在機關裏此事倒也平常，可他自始至終都在第一線，並且立下汗馬功勞。夜襲蝦遺有他，手刃數十人；截回獨立團挾持何必羽是他；誓死守衛冷口他已經實際控製山字營；宋連成下令放走小田，萬馬齊喑他頭一個跳出來追擊；鬆骨嶺以區區五百人阻擊小田四千餘，援兵到時，萬乘風所部僅剩幾十人。梅翎，這樣的少年可稱為英雄嗎？”
“這不是常山趙子龍嗎？達林，這人家世如何？”蔣梅翎越聽眼睛瞪得越大，對萬乘風的興趣越濃厚，真的就打聽萬乘風的情況。
“家世啊，他家是八百年前虞玄宗時烈侯萬青山之後，他的二祖父是跳河侍郎萬誌德，你說怎麽樣？”
“呀，門當戶對啊，那他多大了？相貌怎麽樣？性格好不好？”蔣梅翎驚喜的喊道，然後一連串的問題轟炸的周泰石招架不住。
“年紀十八九吧，其他的···他現在在中央陸軍學院深造，你去了解一下就好了嘛。”周泰石偷偷拂去光頭上的汗水，直接把萬乘風出賣了。
“哼，你是菱闞的姨夫，菱闞不小了，你不著急嗎？”
“著急著急，可我公務纏身···”
“行了行了，知道你以國家大事為重，顧大家舍小家。我自己看去！”說完蔣梅翎轉身離去，留下周泰石苦笑搖頭。
丘無涯的講解已經結束，教室裏、走廊裏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智忠走回講台，笑著拍拍丘無涯的肩膀：“不錯不錯，以後繼續努力。”然後對台下學生們說道：“萬乘風比我講得好，同學們，理論是一定要學習的，但不能紙上談兵。我們學校以後會找一些實戰經驗豐富的軍官、戰士給大家講解。現在下課。”
學生們一擁而上，圍著丘無涯嘰嘰喳喳，走廊裏的老師教官眼神裏滿是欣賞豔羨之色。丘無涯覺得一陣恍惚，身子輕飄飄的。他初次品嚐成功的滋味，成為眾人的焦點，剛才的那點忐忑早飛到了九霄雲外，剩下全是興奮歡喜。“他日若遂淩雲誌，敢笑黃巢不丈夫。”丘無涯心中的種子已然種下。
“阿姐，我跟你說，有這麽個人···對，對，怎麽樣？不錯吧？明天咱們一起去看看？嗯，嗯，是啊，菱闞也是大姑娘了。嗯嗯，明天見，嗯，好的。”放下電話蔣梅翎舒展身體，心滿意足的坐在沙發上，端起一杯咖啡。
上午十點的中央陸軍學院，陽光溫柔，清風習習。蔣梅翎和蔣歌翎兩姐妹出現在智忠的辦公室中。
“兩位夫人怎麽有空來我這小廟裏來？”智忠和姐妹倆很熟悉，隨口開著玩笑。
“賢璞，聽說萬乘風到你這了？在哪裏？”蔣梅翎也不和智忠見外，開門見山的詢問。
“他啊？在，我找個人叫他過來。”智忠以為是蔣梅翎找萬乘風有什麽事。
“不用了，告訴我們在哪裏我們自己找。你也知道菱闞不小了，我想···”蔣歌翎和智忠也很熟，智忠打斷蔣歌翎的話，他已經明白倆人的來意。這對萬乘風沒壞處，英雄不問出處，同樣成功不被譴責。
操場上煙塵滾滾，鐵絲網下丘無涯右手拎著瑞元式，正以低姿側身匍匐快速通過。一個手持皮鞭的軍官正抽打著動作變形的學生。
“五秒！”丘無涯鑽出鐵絲網時，掐表的教官聲音都變了。也難怪，這個變態二十米比普通人跑的都快，還有什麽子彈能打中他？
操場邊的合歡樹下，蔣梅翎蔣歌翎姐妹倆拿著望遠鏡看著丘無涯的一舉一動。
“美翎，這小夥子不錯啊，雖然看不出皮膚，模樣還是挺好的。”
“姐，再看一會，說不定脾氣不好呢？”
丘無涯和任守忠拉開架勢，王友良一比手勢，兩人開始。任守忠衝上，被丘無涯抓住右拳，一個肘擊，隨後右手下插，一個千斤扛把任守忠高高揚起，摔倒在地。隨後，丘無涯向地上的任守忠伸出手，把他拉起。任守忠摔得有點狠，起身時一個踉蹌，左手無意打到丘無涯的右耳。任守忠連連道歉，丘無涯寬厚的一笑，摸摸耳朵，轉身找下一個對手。
“好，就是他了。”蔣歌翎很是欣賞丘無涯處理意外的方式，這關在她這裏是過了。
“明天讓達林叫萬乘風去我那裏，你和菱闞一起看看，問問菱闞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