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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忘魂台前生死路

  丘無涯頓時苦了臉,雙手搓一搓,狠狠心,就地打個滾。起來時萬乘風眼珠子差點瞪出來,這還是那個自命英俊瀟灑的翩翩美公子嗎?跟個泥猴似的。


  “咦,師兄,你怎麽還帶人進山門?”白鹿上的少女驚異的問丘無涯。


  眼前女子約莫十六七歲,身形高挑,婀娜多姿。鵝蛋形臉上一雙眼眸波光流轉,仿若晨露清澈晶瑩,雙眉上挑,挺直的鼻梁小巧的鼻翼,紅唇似火,貝齒如玉,皮膚白皙兩頰微紅,宛如畫中走出的女子。


  萬乘風一瞬間腦子嗡嗡作響,是她!不,不是她,難言的苦澀占據心頭,雙眸中流露出莫名的哀傷。


  “師妹,這是我的兄弟萬乘風,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回來,你趕緊收拾下客房。”丘無涯擺出一副可憐相,意圖博取師妹的同情。


  “呀,你怎麽弄成這模樣?快點去收拾收拾。這位萬乘風師兄,”澹台紫月才看到丘無涯的狼狽相,趕忙招呼師兄和萬乘風。


  “咳,乘風他不是玄門中人,紫月,這個,還得幫忙和師父說說哈,師兄有禮物!”丘無涯諂媚的衝師妹一笑,見師妹的眉毛有異動,趕緊獻寶。


  萬乘風一直盯著澹台紫月,眼神變幻,有追憶,有愛慕,有痛恨,還有濃濃的哀傷。


  “禮物?哼,不是又拿個糖人哄我吧?上回那個豬八戒背媳婦被你偷吃了,還冤枉了阿黃,告訴你,禮物不讓我滿意,說情的事休想!”澹台紫月撅起嘴,傲嬌的盯著丘無涯。


  丘無涯覺得萬乘風有些不對勁,怎麽沒聽到他說話呢?以往兄弟之間配合的不是挺默契嗎?“咦?你小子幹嘛呢?我師妹好看吧?”


  “唉,紅顏薄命人如紙。”萬乘風猝不及防下意識說出心裏話。


  “哎?你怎麽說話呢?看,澹台紫月,美如天仙,關鍵是心地善良,是吧,師妹?一定會滿足你師兄我小小的願望哈。”


  氣鼓鼓的澹台紫月收回瞪向萬乘風的目光,冷冷的說:“來吧,先驗貨,滿意我就心地善良。不滿意,我就是大義滅親。”


  萬乘風尷尬的笑笑,對控製不住情緒十分懊惱。丘無涯則是放出了宮裝付喪神。


  “這是哪裏?你對我做了什麽?”


  看到宮裝付喪神,澹台紫月眼睛瞪圓了。可憐的紫月姑娘從小就沒玩過布娃娃,何況是這樣會說話有思維能交流的玩偶?


  “師兄?這是給我的?太好了。”澹台紫月跳了起來,一把摟住宮裝付喪神。“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誰做出來你的?”


  “唉唉唉,紫月,師父那?”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澹台紫月不耐煩的揮揮手,拉著宮裝付喪神坐上白鹿,一溜煙跑了。


  “看吧,乘風,這就是我師妹。可別被她的好皮囊騙了,東西到手就過河···”


  “師兄,你說啥我沒聽清。師叔,師兄回來了。他進門就凶我,還···”


  “紫月你聽哈,我師妹紫月漂亮,聰明,人還善良···”


  萬乘風跟著丘無涯到了客房,丘無涯也沒回他的住所,倆人累了一天,洗漱後就歇息了。


  第二天清晨,萬乘風早早就起床,也沒叫丘無涯,自己出門練拳。先站三體式,紫氣東來時變換為太極無極樁。隨後一招一式的練起來,攬雀尾、野馬分鬃、海底針、如封似閉、摟膝拗步···收勢時才發現不知何時場中多了個人。


  這人一身青色道袍,破舊油膩,頭發隨意用一根木簪別著,手裏拎著個看不出顏色的酒葫蘆。年紀看不出來,沒啥皺紋,隻是兩鬢微霜。


  “萬乘風是吧,你這拳學自哪裏?什麽人教的?叫什麽名字?”


  “師叔,你怎麽來了?我師父呢?”睡眼惺忪的丘無涯看到邋遢道人有些驚訝。


  “無涯,你師父的事一會再說,我先問問你朋友。”


  萬乘風抱拳施禮,“前輩,我這是自創的三腳貓拳法,名字叫六合。讓您見笑了。”


  邋遢道人搖搖頭:“這可不是什麽三腳貓功夫,此拳蘊含我道家精義,細看奧妙無窮啊。”


  “乘風,這是我師叔,道號木淵。”


  “前輩,真是我自創的,所謂六合是心與意合、手與眼合、步與身合,為的隻是殺人,和道家沒什麽關係吧?”


  “哦?那也是你天縱奇才,或許是前賢假手與你,總之,你和道門有緣。”


  “師叔,我就是帶他來治病的。乘風戰場突破被肅殺之氣侵襲後入魔,你看他的眼睛。”丘無涯無奈的提醒師叔,要不就沒完沒了了。


  “哦哦,這樣啊,我看看。”木淵拉過萬乘風,迎著陽光仔細查看。萬乘風的瞳孔已經全部被紫色占據,眉心處隱隱有黑色眼形的突起出現。木淵右手搭住萬乘風的脈門,閉目感應。


  “嗯,很難辦,要不留在山門修行逍遙北冥篇十年算了,反正你也有慧根,嗯,我看這樣行。”木淵沉思片刻,說出答案。


  “前輩,能不能快一點?我倒不是不想修道,關鍵是神州大劫將至,我還想為國出力,保家衛國。”萬乘風不喜歡唱高調的人,但這話真還不是高調,是他心裏真實的想法。四維城一役,他深深感到國勢危難,敵手強大。


  “師叔,你就想想辦法吧,我和乘風剛從戰場下來,的確是國家危亡在旦夕之間。對了,我師父呢?”


  “你師父啊,這個,嗨,乘風也算不得外人,總要入門的。說也就說了。洞霄天形勢不好,你師父帶著門人上老龍頭了。家裏就紫月和我還有幾個老不死的。”


  “哼”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了三人,木淵破口大罵:“怎麽?再關我八十年?我就是說了,老不死的,老不死的!”


  “唉”一聲歎息後,那股力量消失不見。丘無涯拉住還在跳腳的師叔:“那還有其他辦法嗎?”


  “有倒是有,無涯,記得忘魂台嗎?”木淵收起嘴臉,鄭重其事的說道。


  “忘魂台?”丘無涯倒吸一口冷氣,神情凝重。“問心路?忘魂台前問心路,前世今生斷腸處。乘風,太危險了。”


  “能詳細說說嗎?”萬乘風不置可否,問問詳細情況,再評估風險指數,最後再決定。


  “我沒去過,師叔,你是這五百年間唯一從忘魂台囫圇出來的,你能說說嗎?”丘無涯雙手一攤,無辜的說道。氣的萬乘風想揍他,沒去過你說什麽危險不危險。


  木淵手捋下頜稀疏的山羊胡,眼神中滿是追憶:“其實,這忘魂台的問心路我也算沒走過。因為那段記憶被抹去了。隻是有片段時不時閃現。也罷,就說說。哎?無涯,我有故事你得有酒啊!那誰,紫月,紫月!去把無涯埋的那壇梅花酒起出來。”


  “紫月,別聽師叔的,我哪有酒?哎哎,師叔,你不能以大欺小啊。”丘無涯拔腿就跑,去追師妹。木淵不聲不響的踩住丘無涯的左腳,右臂摟住丘無涯,讓他動彈不得。


  “無涯,師叔對你怎麽樣?”


  “師叔對我好得很。”丘無涯咬著牙說道。


  木淵一拍丘無涯肩膀:“著啊,既然我是你長輩,又對你這麽好,你不該孝敬師叔我嗎?”


  丘無涯無奈長歎一聲,轉頭對萬乘風說道:“乘風,這賬轉你身上了啊,我惹不起師叔,但是,終究是為救你對吧?”


  “行行行,你這糖稀公雞,我算看透你了,山水有相逢,總有你落我手裏的時候。”萬乘風呲牙一笑,故意擺出一副悻悻的臉孔。拿著酒過來的澹台紫月被這幾人逗得咯咯直笑。


  “啊哈,好酒,無涯,你來一口?”木淵拍開泥封,直接一吸,緋紅色的一股酒水入口。


  丘無涯不搭理師叔,萬乘風咧嘴伸出大拇哥,澹台紫月掩嘴偷笑。


  “問心路,唉,隻記得我是婦人哺乳嬰孩,嗯,據我推測應是十世輪回,若不沉淪,唯有兩條路。其一,大徹大悟,其二,執念。”


  “執念?”


  “對,執念。當年我遭逢大變,一怒之下捅出天大的簍子,才被丟進忘魂台。如沒執念,我想你們就見不到我了。乘風,你真要走這一遭問心路?”


  萬乘風不答,隻是右掌拍在酒壇上,一股酒水激射而出。萬乘風吸入口中,猛地站起:“大丈夫生於世間,自當隨心所欲,瞻前顧後不是我輩風範!”其實是萬乘風想試試能不能看到地球的生活,來到這世界十幾年,對過往的思念一天勝似一天。


  “好,乘風,不愧是我丘無涯看中的兄弟,也不枉我擔著幹係就你一場!”丘無涯擊節叫好,手握成拳,梅花酒進口,豪情萬丈。


  木淵撚須微笑,點頭讚許。澹台紫月卻偷偷掐訣,背後的小手裏握著個羊脂白玉瓶,瓶中梅花酒慢慢變多。


  三日後,丘無涯、萬乘風、澹台紫月、木淵幾人來至後山。後山終日不見陽光,霧氣蒸騰,樹木不見綠色,半死不活的連樹葉也耷拉著。林間小道毫無聲息,唯有昏鴉陣陣嘶鳴。路盡處鐵索橋橫,四人站在橋頭,木淵收起平日的為老不尊,鄭重的說道:“乘風,過橋就是忘魂台。你想好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萬乘風對著三人一個長躬到地:“大恩不言謝,前輩,多謝。無涯,我要是回不來,替我多殺幾個鬼子。紫月姑娘,多謝這幾天招待。”轉身走上鐵索橋。


  陰風陣陣,前路迷茫。不時有朽壞的木板墜落不見底的深淵,萬乘風徐徐走來,眼神堅定。


  “師兄,你說他能回來嗎?”澹台紫月為萬乘風的氣概所感,擔心的問丘無涯。


  丘無涯心不在焉的回道:“師叔可以,乘風就可以。這次下山,見識了不少,但最令我心折的就是這家夥。膽比天大,凶猛異常,卻又俠骨柔情,還有一種我從沒見過卻又說不出來的特質。我覺得他一定可以。”


  正在此時,一個白頭老者從天而降,劈頭就問:“無涯,那孩子進去了?”


  “啊,太爺爺,你怎麽出關了?”


  “唉,木淵,你怎麽能讓人進忘魂台呢?”


  “為啥不能?我能進別人就不能進?”木淵翻翻白眼,梗著脖子頂撞老者。


  “這忘魂台不比過去,近十年似有異動,我的虯龍杖還鎮壓在此處,不敢收回。”信良子寬大的衣袖一擺,憂心忡忡的望向對麵雲霧遮蔽的忘魂台。


  萬乘風慢慢走著,眼前漸漸伸手不見五指。他索性閉上眼睛,腳步依舊堅定而緩慢。咚,他撞到了硬物,張開眼,卻是光明一片。


  戴春風恭敬的站在周泰石身邊,等待問話。


  “春風,事情辦得怎麽樣?”周泰石正襟危坐,旁邊的楠木桌上茶盞裏熱氣騰騰。


  “主席,萬乘風被漢奸槍擊昏迷,丘無涯帶走他後生死不知。當時接應小田的蝦遺人都被萬乘風、丘無涯、嶽明鵬搏殺。”


  “哦?唉,可惜這樣的青年才俊了。”周泰石惋惜的搖搖頭。


  “是,不過嶽明鵬跟學生回來了。此人也不差。”


  “他是哪裏人啊?”


  “晉省人,不過他祖上是嶽鵬王。”


  “哦哦,那你看著安排吧,如果可以造就,黨國也多個人才嘛。那小田最後怎麽處理的?”


  戴春風心裏暗歎,周主席就是願意任人唯親,尤其是家鄉人更能得到重用。他按下腹誹,恭敬的說道:“宋連成不敢再插手此事,小田被警察局關押,處置由談判團決定。”


  “很好,春風,這件事辦得很好。這些軍閥表麵擁護中央,其實搞土皇帝那一套。我們國家為什麽不行?就是宋連成這樣的軍閥太多了···”周泰石教育戴春風的話看似虛偽,但也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作為國家的掌控者,周泰石無疑是梟雄般的人物,而萬乘風此刻正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閣老,您小心呐。您可是背負咱大明江山,輕忽不得啊。”一個麵目俊朗的古裝官員諂媚的衝著萬乘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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