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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古今多少事羽扇綸巾

  單尹青端起酒杯,血色的酒在杯中搖晃。“鍾林,你說蝦遺人會不會惱羞成怒之下,增兵燕絕山?”


  “難說,蝦遺政府應該不會,可軍界就不一定了。這應該取決於龜田家和長鶴家的爭鬥結果,咱們使不上力啊。”


  “唉,朝中諸公也是意見不一,就怕最後,裏外不是人啊。”


  “國事艱難,任你三頭六臂也難得周全。敬公,百年之後後人自當理解您的苦衷。”


  “嘿,說得不錯,忍辱負重,嘿嘿,來,鍾林,滿飲。”單尹青看著王鍾林貌似真摯的眼神,心中憤懣,借喝酒之際遮掩過去。


  王鍾林是西山派中堅,此次跟隨單尹青來北薊,明為談判協助,實則與王春樂為首的和平派合流,找周泰石的麻煩。單尹青是周泰石手下大將,又和和平派有些曖昧,周泰石早有不滿,派他出來本就有架在火上烤的意思在內。單尹青自然知道,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被敲打了也隻能受了。可你這西山派跳出來是個什麽鬼?想挑撥?哼,我單敬之根基都在軍中,哪能自毀前程。


  “敬公,聽說宋連成和蝦遺人有交易?”


  “鍾林,這事哪傳過來的?我怎麽不知道?”單尹青警惕的看一眼王鍾林,想讓我為你們火中取栗?那你先把牌亮一亮吧。


  “哦,市井之言,不過空穴未必無風啊。”王鍾林身子後仰,右手搭著真皮沙發的上沿,眼中嘲弄之色表露無遺。


  “嗬嗬”單尹青皮笑肉不笑的擠擠嘴角“怎麽會呢?他宋連成也是革命軍人,舉國矚目之地,哪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也是,倒是我失言了。不過,哪怕萬一也需要考慮一二吧?”


  “嗯,這話實誠。如果果然如此,不妨給他些許甜頭,還不悔改,該執行紀律也就執行好了。”


  “敬公此言甚妙,果然是軍中智將。哈哈,來,敬您一杯。”


  推杯換盞,刀光劍影,代表團的餐後活動熱鬧非凡,而此刻的宋連成卻是焦頭爛額。


  “宋桑,這事你必須給個交代!我大蝦遺帝國本著親善的目的,和你達成協議,沒想到你竟背信棄義!你”上野健仁怒火滔天,口沫橫飛,指著宋連成大聲嗬斥。宋連成臉色漲紅,越來越紅漸漸轉黑。蔣超宗一看要起衝突,連忙插話:“健仁君,宋大帥也不是有意違反協定的,據我所知是涉川旅姚建海故意放水,才出現遺憾。”


  邊說邊拉著上野健仁坐在太師椅上。


  “來,健仁君,這是霧靈山上靈霧茶,修身養性一等一的好,若是陷於瓶頸,還有使人頓悟之作用。這茶可是稀罕的緊,宋大帥誠意很足的。”蔣超宗把茶盞推在上野健仁麵前,一頓好誇,成功的安撫住上野健仁。上野健仁聽聞竟是如此好茶,趕忙端起茶盞,吸溜一口,一飲而盡。宋連成和蔣超宗對視一眼,心中鄙夷。也是,蕞爾小國見過什麽好東西?貪婪隻不過是眼小罷了。蔣超宗衝宋連成使個眼色,宋連成會意:“健仁君,真不是我故意,你也知道,夏國軍隊從來就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我的九路軍也是如此。比方我剛剛送走的白庚堡,那是原山嶽旅的旅長,他是王春樂的人。類似的情況很多,我真沒法子保證萬無一失。”見上野健仁的眼睛又瞪起來,趕忙又說道:“健仁君,這茶一會我給你包上三兩、不,五、啊,八兩,這茶產量就不大,這八兩都是我最後的存貨了。另外,你手中這套天青玲瓏陰陽茶具,是前朝洪誌帝把玩之物。”看著上野健仁的臉色由陰轉晴,繼而微笑而後大喜,最後笑的後槽牙都能看到,宋連成心知此事成了。“健仁君,請看,這茶壺似金非金似玉非玉,色澤天青,叩之聲如磬,壁薄如紙,堅硬無匹。”說著宋連成拿起另一個茶盞,掄圓了砸在漢白玉的茶幾上,啪,意向當中碎片四飛的情況並未出現,反倒是漢白玉嵌片出現蛛網般的裂紋。眾人皆驚歎不已,上野健仁眼中貪婪的目光更是毫無掩飾。“健仁君,請看,這茶壺分陰陽兩部,按住這個孔,陰部水流出來;按住這個孔,陽部水流出來,所以才叫玲瓏陰陽壺。”


  “宋桑,你說得對,此事是陰差陽錯,怪不得你。咱們的約定照舊,這是提貨單,七五炮二十門、六零迫擊炮三十門、九二重機三十挺、大正輕機五十挺、春田金鉤三千把、子彈十萬發。沒錯吧?宋大帥,我個人求你把這套天青玲瓏陰陽茶具轉讓給我,價錢您隨意開,拜托了。”


  “哎呀,這天青玲瓏陰陽壺存世隻有這一套,大師奚昊鑫所製,製成後大師便仙逝,製法也隨之失傳。”魚已經上鉤,不妨再加點腥味。


  上野健仁眼神愈發明亮,這是國寶啊,丟棄了精髓的夏國不配擁有!崖山之後,唯有蝦遺才是華夏正朔!不惜代價拿下它,我大蝦遺帝國會善待祖先留下的珍貴遺產的。


  “宋大帥,當今夏國沒有很好的條件保存此物,這種國之重寶是全體中州人民的共同財富,如果有些許損失就太遺憾了。所以,請您轉讓給我,拜托了。”


  “連成,健仁君也是誠意滿滿,說的倒也是實情。現在的夏國不太平,寶物能得遇識貨人也是緣分。我看,成全健仁君的一片拳拳之心也算得一段佳話。”蔣超宗早就和宋連成有默契,這天青玲瓏陰陽壺本來是拿來平息蝦遺人怒火的,沒想到竟可以得到更大的實惠,自然要拚命敲邊鼓。至於什麽文化價值,切,好東西咱夏國多得是,有本事蝦遺人全都買走。那玩意又不能吃不能穿,換點實惠是正經。


  “唉,這是家祖遺物,棄之不孝啊。也罷,看在健仁君這番誠意上,我答應了,您開個價吧。”宋連成假意惋惜,卻讓上野健仁開價。


  “哦,太好了,您看十萬?不是,三十萬?哦,口誤,五十萬大洋行不行?”上野健仁仔細看著宋連成的眼神,隨時調整自己的出價。


  “按說,您給的價真不低,可是···”宋連成做為難狀。蔣超宗會意,接著說道:“健仁君,能不能把其中一部分換成軍火?連成的壓力很大。當然,絕不是和蝦遺作對,而是中央那頭對連成頗有不滿,也隻是為自保而已。”


  上野健仁眉頭一皺隨即舒展:“噢,原來是這樣啊。”思索片刻,點頭:“哈衣,沒問題,你看這樣,三十萬購買槍械,遼造13式一萬支,子彈十萬發,贈送馬克沁十挺。你看如何?”


  宋連成沉吟一陣“好吧,什麽時候執行呢?”


  “您給我三天時間籌措款項,安排事宜。三天後,我登門,請您一定保存好,拜托了。”


  土肥圓顯良鄭重的看著兩個手下:“呦西,高砂,至尚,你們到達北薊後,相機行事,一定要完成任務。後路不用你們考慮,謹記一點,不能暴露你們的身份!”


  “哈衣!”兩人齊齊點頭。


  北薊萬國大酒店,燈火輝煌霓虹爭輝。上野健仁陪著中船柳莽趾高氣揚的進入酒店。單尹青、王鍾林等人笑臉相迎,彰顯泱泱大國之風範。


  “這是中夏民國軍政部單尹青部長,這位是中夏民國外交部副部長王鍾林,這位是中夏民國九路軍司令宋連成,這是······”


  中船柳莽含笑點頭一一致敬,上野健仁則臉色冰冷,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二十人的雕花金絲楠陰沉木圓桌上,琳琅滿目。十拚十點,昆侖豹胎、湘西鳳肝、武夷猴頭、吐魯番蜜餞、揚州瑤柱、富平水晶柿等等,都是一盤百姓若幹年的身家,珍貴自不必言說。中船柳莽坐了首席,次席自是單尹青,其餘人依次落座。酒過三巡,單尹青對著中船柳莽說道:“貴國和我中夏自古友好,為何突然出兵四維城?希望貴國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中船柳莽根本不抬頭,自顧自的挑揀難得一見的珍饈美味。上野健仁接話:“哦,隻是誤會。這種誤會不是很多嗎?”神情倨傲,將不屑一顧表現的淋漓盡致。


  單尹青騰的火起,蝦遺人的無恥和驕狂早有準備,可事到臨頭,真不是一個忍字可以過去的。桌子下的手攥的緊緊的,舒口氣:“嗬嗬,原來隻是誤會嗎?”


  “領教了,原來無恥還能這麽理直氣壯。真是文明國家的做派啊,不知天下商盟會和高璐國是不是也這麽想。”單少洲見叔父受辱,按捺不住,出言譏諷,又抬出和蝦遺有隙的勢力威嚇。


  “你是誰?”上野健仁一臉陰沉,本想發作,可天下商盟會和高璐國都不是好惹的,萬一要是這兩方借中夏人介入,事情就不好辦了。


  “年輕人妄語,健仁先生不必介懷。”單尹青心裏痛快,又在心裏狠狠罵兩句賤人,這才輕描淡寫的敷衍過去。


  上野健仁有了台階,也不想多糾纏,哼了一聲,對著單尹青說道:“那算了,現在說說你們想怎麽辦吧?”


  單尹青不想掉價,示意王鍾林。王鍾林接話:“哦,貴方是怎麽想的?”


  “熱河、綏遠,由我大蝦遺派兵控製,北薊必須有我蝦遺軍隊駐守。”獅子大張口,這蝦遺人的胃口也不怕撐破了?真真無恥之尤。


  “健仁君妄言了,我中夏如何還輪不到蝦遺置喙,何況是強占!”王鍾林再是親蝦派,這種問題上也不能輕易讓步。


  “哈哈,我蝦遺自日職帝皇以來,脫中入西,國力日盛。謙恭仁義是不能讓國家強大的,西洲的叢林法則才是對外的精髓。既如此,蝦遺強中夏弱,我憑什麽不能這麽做?”驕狂之態肆意噴灑,活脫脫暴發戶嘴臉。


  “唔,健仁君,話不能這麽說,蝦遺與中夏一衣帶水世代友好,此時蝦遺是為幫助中夏的,建立中洲同盛圈,抵禦西洲鬼畜,是蝦遺中夏共同的心願。”中船柳莽慢吞吞的糾正,上野健仁言語中赤裸的貪婪,厚黑學裏說得好,不管多不要臉多無恥的事情,隻要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那就是順應民意、吊民伐罪,就是天地正理、理所應當。健仁還是太嫩啊。


  “哈衣,是我妄言了。請柳莽君原諒。”


  王鍾林得了臉麵,麵色緩和下來:“還是柳莽君說的好啊,的確應該幫扶才能對抗西洲的那幫子海盜。不過,健仁君剛才的條件太出格了,有礙於蝦遺中夏兩國邦交。”


  “何止是有礙邦交,簡直是無理攪三分。”單少洲心中不忿蝦遺人的驕狂無恥,又是少年心性,出言譏諷。


  中船柳莽眼光一掃單少洲,拿起餐巾擦擦嘴,站起身:“感謝貴國的招待,我們先告辭了。”說罷竟揚長而去。這家夥果然是談判老手,不以語言回擊單少洲,直接用行動表示,同時意圖挑起中夏方的內鬥,為下一步談判做好鋪墊。


  果然,在多次挽留不果後,王鍾林對單少洲的不滿溢於言表,也離席而去,這樣一次豪華的宴席不得不戈然而止。


  單尹青不忍苛責侄兒,況且侄兒並沒錯,隻是有些人頭上的辮子剪了,心裏的辮子還在。他雖然頂著親蝦派的名頭,其實隻是出身於蝦遺炮兵學院,對蝦遺的國力有著清晰的了解,知道兩國開戰,中夏必然不是對手。何況民眾何辜,要經受殘忍的戰爭?陳文成和他看法有異,認為國力不如更該強硬,不然惡鄰必定日日欺上門。可是國勢如此,拿什麽強硬?現在是中夏打不到蝦遺國土上,一旦開戰戰場必定在中夏,介時生靈塗炭赤地千裏白骨雞鳴,受傷害的隻是百姓,國家將更加殘破。單尹青獨自站在陽台,點上一支三炮台,心中膩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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